秋蓝

作者:幻灵

我很民主地征集大家的发言。可是看他们又皱眉又憋气的,半天没人开口说话。“那么我说啦!”

 我耸耸肩,这可是你们自己放弃发言权的“这两天我要着手彻查白朝的杀人案,我要找谁自然会去,但我不找的话,谁也不许来打扰我!”

 管你们一堆乱七八糟的儿女私情呢!先履行了对木姐姐的承诺再说…(因为暂时死不成,只好改变计划…)

 两个兄弟一个侍卫眼睛瞪得老大。我窃喜着:这样可清静了!石军直沉默了一阵后开口道:“太子,臣马上让人把供词及案件记录拿给您看!”

 “谢了。”我略略点了点头。之后我把芳云叫了进来,让她把一屋子的大男人(呃,当然除了我)都赶了出去。

 我很正经地开工,开工内容是…逛街。白朝…欧阳凤的杀人案说起来真是简单得不得了:他和一群人逛窑子,和花魁同房过了一夜,醒来时花魁香消玉殒了,他这恩客自然下狱了。

 唉,一点也不曲折的故事,无聊!而母姐姐那个原配还为了这个在外问柳寻花的老公差点对太子爷暗下杀手,我可一点也不觉得凄美动人。

 “主子,我们这是要去哪啊?”因为需要一个跟班,只好叫了芳云。“芳云,你主子我也是男人。你说我想去哪?”我故意一身纨绔子弟模样,手里还攥着把扇子,真是…俗。芳云歪头想了想:“裁缝店?”我倒!“为什么啊?”

 芳云你是真傻还是装傻呢?!芳云很认真地说:“因为主子你这一身衣服实在不像话,当然要上裁缝店做件新的了!”我翻白眼:你的推理力快赶上你主子我了!我没好气地对她说:“上裁缝店我让你穿男装做什么?”芳云摇了摇头。

 “猜不到啦?”我用扇子敲了敲她的头“两个大老爷们闲着没事干,口袋又有那么些个银子,当然是去…那了!”她顺着我的扇子望去,下巴差点掉到地上。没错啊,百花阁。

 ***剧情安排:公子A和B上妓院,公子A吸引住妓院一干人等,公子B趁机在妓院内摸摸逛逛…所以,现在公子A闪亮登场!“哟!二位爷是第一次来吧?”刚踏进门一步,老鸨就“花枝招展”地迎了上来,脂粉厚得可以造墙。芳云有点哆嗦地念台词:“把、把你们这儿最漂亮的姑、姑娘们都叫过来!今天我们要、要好好玩一天!”

 嗯?有什么问题吗?公子A的扮演者就是芳云啊。我推了她一把,让她放松放松:“主子!您是太久没出来玩了吧?都兴奋成这样了。”

 表情当然是符合台词的急色状了。老鸨也不生疑,我们看上去就像是两只恨好宰的大肥羊,所以她那个眉飞色舞啊:“是…二位爷那儿坐!晴儿!翠儿!快来招呼二位爷…”

 我算是领教了声音怎么个“荡气回肠”法了…接下来就是做一些事把大家的注意力都吸引过去就行了我皱眉,芳云更是把眼移到别处。这就是“漂亮”的姑娘了?别说我了,她们还没芳云好看呢。真不知道这样的姿色,怎么还有那么多男人抢着“牡丹裙下死”?我向芳云使了个眼色,入戏。

 “你们哪个是晴儿哪个是翠儿啊?”我笑得眼睛眯成一条缝,据说这样可以模糊化她们的形象。“回爷的话,我是晴儿她是翠儿…”白裙的姑娘开了口,用的据说(据小说上说)是“令骨头都酥了”的音频…可是,我不小心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这样啊…你们都去伺候我家主子吧。”我笑盈盈地“大方”地把两位姑娘都往芳云那边推。芳云瞪着我,小脸惨白。

 “那这位爷岂不是寂寞了?翠儿留下来陪你吧?”这个翠儿身着绿裙倒挺切题,似乎没晴儿“道行”高,声音也不会嗲得让人“酥”了。人家这么主动,再加上芳云一边好可怜地对我眨眼睛,没办法,我只能说“好”

 “你们原来的花魁叫什么名字啊?”蹭了好多脂粉后我假装不经意地问道。翠儿举起手帕来做拭泪状,我心想:省省吧姐姐,您连眼睛都没红呢。她带着哭腔说道:“花魁是瑶池姐姐,可是她在上个月被…所以,现在我和晴儿成了暂时的花魁。”

 啊?你们是花魁啊?我眼睛睁得老大:那样如果我做这种生意岂不是发了?“真是红颜薄命啊…”我随便感慨道。可是翠儿听我说这话时却“款款情深”地望着我,我一边装深沉一边想:可别把我当作“红颜知己”啊!

 “爷…”翠儿“柔若无骨”地贴了上来,女性的身体让我身体一僵,我不自觉地闪开了。翠儿见我闪却依然凑近,手拂上我的前额:“爷,你真漂亮,尤其是这双眼睛,竟像是有魔力似的…”

 我后背一寒,毫不犹豫地拍掉她拨开我刘海的手!此时我的表情一定很可怕,因为芳云也是一脸恐惧。原本还算融洽的气氛瞬间被我搞僵。她一巴掌甩在我脸上,火辣辣的疼。我没有流泪,也没有辩驳。

 “你照什么镜子?!”她狂躁地对我吼,我漠然。她上前一把抓住我的头发,眼神夜叉般凶狠:“我说过不许你照镜子吧,秋蓝?”我轻轻点头。头皮被她扯得生疼。

 “那为什么还照?”她的语气却突然变得温柔。“我想梳头…”睡了一夜后头发乱得厉害,我只是想在她回来之前整理一下。

 她盯着我,像是要确定我是不是撒谎。最后她松开了手,轻柔地抚摸我的头:“以后等我回来帮你梳,知道吗?”

 我看着她的微笑,点了点头。那一次,我知道了自己的样貌,也明白了母亲收起所有镜子的原因。那是十年里第一次见到自己。我尴尬得要死。又不能向一个烟花姑娘开口道歉。最后反而是翠儿笑道:“爷怪翠儿服侍得不周到吗?”

 我奇怪地看着她,一点情感也没表现出来。我突然开始同情她们,其实她们和我都一样,都是戴着面具生活着,只是我的面具华丽,她们的卑贱罢了。

 “对不起。”我说得极轻,估计也只有我自己听得到。翠儿给我斟了一杯酒,说是赔罪。我接过来却又放到了桌上:“你没做错什么,也不用赔什么罪。”

 这时我对芳云比了个手势。她吸了口气,霍地站了起来,大声说道:“各位在座的兄台!小弟今天心情好,故想请各位兄台痛饮一杯,不知诸位意下如何?!”

 顿时四周的叫好声响成一片。“来啊!给每桌添上一壶你们这儿最好的酒!记在在下账上!”

 芳云这句话一出,整间妓院就炸开了锅。老鸨们笑得合不拢嘴,嫖客们更加兴致勃勃,丫环们不够用所以连平时雕像一般立在一旁的保镖也被派去端酒。

 翠儿和晴儿更是认为她们伺候到财神了,一脸欢欣雀跃地给我们敬酒。我推开翠儿送到我嘴边的酒杯,轻轻一笑说:“我去方便一下。”***十月初九酉时欧阳凤和栖凤副帮主唐志行偕同两个弟子“光临”

 百花阁。四人同桌喝酒,当时有四个姑娘陪酒,其中就包括花魁瑶池,专陪欧阳凤。过了一个时辰后,欧阳凤醉倒,被扶进瑶池房内,之后二人便再没出来。

 其余三人又喝了会儿酒,也分别进了姑娘的房间。辰时,老鸨进房叫人,发现瑶池被人勒死,而欧阳凤依然睡在她身边。于是报官抓人。录口供时,欧阳凤声称自己一醉不醒,并不知道喝醉之后发生的事,但他醉后一向安静,所以不可能是自己杀害了花魁。

 而老鸨则称并不曾看到任何人出入花魁房间,杀害花魁的凶手只能是欧阳凤。这就是整件杀人案的始末。倒很有密室杀人的味道。这点我喜欢。真凶会是谁?是以什么手段杀害了花魁?当时向那生死部长交换的情报不是真凶的身份(是不是都认为我让他透露的是这个呢?),因为这种情报他是绝对不会拿来和我交易的,一定又是一句“天机不可泄漏”所以我并没有问真凶是谁,或是花魁是怎么死的。我问的是,她是什么时候死的。

 知道了这一点后,我沿路问了一个小丫鬟房间的位置,然后趁着没人注意的时候溜了进去。证据还会在吗?一个月过去了,我想要找的证据还会在吗?已经明白真凶会是谁的我在房间里搜索起来。

 一柱香后,我又溜了出来。“主子。”我对芳云一笑。芳云松了口气。芳云开心地端起酒杯要往嘴里送。

 “不要喝!”我喝住了她“有毒!”其实我不该把后面一句也喊出来的。因为我早知道酒里有毒,只是我想先找到证据然后再喝那有毒的酒。因此我说完“有毒”

 之后,其实还想说“给我喝”的…但是整个妓院在我的这一句话下瞬间安静。在众目睽睽下,我怎么也不好意思说“给我”…

 “什么?!”芳云一下把酒杯扔到地上,酒杯碎了,毒酒斯斯作响。我好心疼啊…支开释荣他们其实不光是讨一个安静,最重要的是我想让杀我的人有机可乘啊!

 释荣还有燕召寒武功都是一等一的,有他们在身边谁能得手啊?而没有保护的我还不像一只可爱的小兔子一样对那群大野狼吸引力十足?他们在窑子里暗杀了我,一方面可以混淆凶手身份,另一方面朝廷也不敢大肆调查(怎么查?太子死在青楼这样的案子谁敢查?)。

 所以我才带上芳云,就为了我死后她能把证据拿回去,可以给欧阳凤翻案。这下可好,我一多嘴,自己的如意算盘白打了!有句话叫做“人生是美好的,生命是充满希望的”名言啊!就在我为那毒酒的“香消玉殒”而暗自神伤时,一句“杀!”从楼上传来。我抬头一看,那不是我朝思暮想的杀手们是谁!“主子!”芳云吓得忘了压低装男声。“快!拿着这个快跑!”我把她抓到身边低声对她说。

 “可是主子…”她慌得又想担心自己又想担心我。但是到了危险时刻,当然还是担心自己比较重要啊。所以我对她大吼一句:“跑啊!”她一咬牙,往门口跑去。杀手似乎也没想杀她,也就是说他们的目标一开始就只有我一人。

 所以芳云跌跌撞撞的,也应该能够脱险。嫖客妓女们四下逃串,呼救声此起彼伏。我在中央站着,轻松惬意。果不其然,四散的嫖客都没有受伤,几个杀手径直向我冲来。

 我本来想打个招呼的,可是突然发现一个身影摊倒在我面前。“你傻啊?!还不快逃?!”虽说那些大哥的目标只有我一人,但我附近的人他们也没保证不伤害啊。

 翠儿脸色发青,居然吓得动弹不得!我想把她挪远一点时,几把剑同时架到了我脖子上。于是我不动了。

 “太子殿下,如果你喝下那杯毒酒那有多好,那会死得一点痛苦也感受不到。”虽然蒙着面,但从这口气和那眼神,我知道他是自己的熟人。所以我开心地笑了:“我也想喝啊,你再准备一杯我就喝,怎么样?”能够没疼痛地死去,多幸福啊。他皱起眉:“你不怕死吗?”

 我很认真地想了想,然后说:“我怕死。但是更重要的是我怕活。所以,为了能够不活下去,死是我唯一能做的选择。”

 “哦?为什么怕活呢?”他似乎还想和我聊上一阵。也许是一直没和人说过自己的想法吧,死之前让一些人知道我究竟在想什么也没有坏处。所以我对他说:“因为一个人只要活着,就必须去爱或者是被爱。而这两件事我都不会,我怕。

 如果死了,就不用再去想是爱还是被爱,那样多轻松?”他握剑的手轻轻一抖。我不知道他的心理活动,只是想他听完后快点杀了我。

 可是死之前的时间为什么那么长啊?一圈围着我的八个杀手举剑架在我脖子上,定格,再定格…我说导演,你睡着了呢?就在我想开口问导演的时候,他下了命令:“把剑放下!”

 嗯?说错台词了吧?你应该说“下手”才对啊!可是事实上大家都乖乖地把剑放下了。我愣了老半天,见他们有撤退的意向,忍不住问道:“干嘛又不杀我了啊?!死常曦!”

 他听到我叫出了他的名字大惊,然后把蒙面的黑布取下,我看到他深深的笑意。“你早认出是我了?”他笑着问道。我狠狠地瞪他:“你不是来杀我的吗?我还没死你走什么啊?!”

 常曦原先一直冷冰冰的眸子此时却温柔的不得了:“我现在又不想杀你了。”这就是常曦后来一直得不到我打的好分数的关键原因!他们留我一个人在那空荡荡的妓院当雕像,那情那景…我无论什么时候想起来都想杀人啊!不过,那时我脚边还倒着个翠儿。她义无反顾地晕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