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风不知一时从何说起。她的路走到了这里,很多话都已经没法说清了。
说她其实暗恋了自己老公很多年吗?还是说她和楚遇之间那点微薄的一触即灭的商业感情?一旦感情中掺杂了太多的利益和误会,这段感情就已经不纯粹了,连她自己都没法骗自己。
还记得在山庄时楚遇问她,他初回国那晚在酒吧里,她是不是故意装醉撩拨他的。
没错,她是故意的。
当时南父病情突然加重,她刚接手华创不久,根基不稳,公司里的一些老人蠢蠢欲动。虽然南父不说,但她知道她那时唯一的办法是商业联姻。她需要一个背景更加强大的靠山替她镇住那些企图分裂公司心有不轨的人。
其实是有些不甘的,也有想要质问南父的冲动,为什么是她呢?可是她问不出口,南父将她娇养长大,这是她的回报。
联姻迫在眉睫,那晚她去酒吧喝酒,祭奠最后属于自己时光。那时她已经有了选择,只是还不能下定决心。可是那晚她偏偏遇到了楚遇。他明明在英国,可是却突然出现在了酒吧,她的面前。
她觉得这应该是老天给她的一次机会。联姻不可避免,与其找一个自己不喜欢的,不如找一个自己喜欢的。所以,她心动了。借着醉酒去撩拨了他,原以为他会不屑一顾的推开她,没想到他竟然半推半就的将她带走了。
那晚彻底放纵之后,南风迷茫的看着这个男人,这是她的初恋,是她心中爱而不得的白月光。直到现在她都不知道自己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上他的。
兴许是每次去找李慕白的时候,十次八次都会碰到这个人似笑非笑的看着她,兴许是篮球场上他肆意挥洒汗水时的阳光自信,兴许是郑非生日在他家喝醉之后醒来见到他的那一刻,又或许是在天台上误打误撞的那一吻……
她后悔了,她不应该将他牵扯到自己复杂的世界里来,所以她逃了,就当做是一夜春宵。
可是之后的某天,楚遇来找她了,还是带了一份婚前协议。他说,他要让她负责。好吧,既然他都抛出了橄榄枝,她没道理不接。
她从来不觉得自己是个好人。
原以为一辈子这样相敬如宾的做个商业夫妻也挺好,但是杭烟的再次出现让她发现自己真的很在意他,即便她表现的那么云淡风轻,但是吃醋,不理智,一切负面情绪占据着她的身体,尤其在知道了容音之后,他们之间的互相利用关系已经不再对等了。
这些话,她没有办法告诉任何人。
南风沉默了很久,南溪也没有等到她的开口。
“怎么了?”
南风回过神,她看着南溪,心底有些羡慕,她从小到大都被保护的很好,虽然没有了父母,但拥有一个疼爱她的老公,还有个可爱的女儿,她的世界干净又单纯。
不过也只是羡慕一下而已。南风对自己的现状也很满意,她也拥有了别人求不得的东西。
南风摇了摇头,“没事,姐。我就是最近工作压力有点大,有点烦心,过几天就好了。”
“真的?”南溪还是不太相信。
“是真的。”南风笑了笑,“哪有那么多为情所困啊,又不是十几岁天真的少女,我可以自己调整好的。”
南溪深深叹了口气,“我倒希望你还是十几岁的少女呢。”
“是是是,本总裁永远年芳二八,青春永驻,容颜不老,姐姐心里的小棉袄,弟弟眼中的老妖婆。”南风开着玩笑说。
南溪被她逗笑了。最后在南风再三保证自己真的没事的情况下,南溪终于挂了电话。
刚刚那一通乱想过后,南风冷静了许多,她打了个哈欠,有些困了,便起身回房间。楚遇应该已经睡着了,她小心的爬上床躺下。
不知道为什么刚刚还困的不行,现在竟然不困了。睡不着她就一直盯着楚遇的脸看,心理学家说长时间看帅哥的脸可以治愈心灵。南风觉得自己好像被治愈了,竟然一点都不难过了。
她闭上眼睛准备睡了。没过多久,她感觉旁边的人动了动,朝她靠过来,像每天晚上那样伸手搂住她,低下头吻了吻她的额头,然后安然睡去。
南风没忍住睁开眼,她觉得这段商业感情似乎还有的救。
第二天南风醒的也早,她起来的时候楚遇还没有醒,昨晚一场发热消耗的比较多,她有点饿了,便想下楼去弄点吃的。
保姆已经在做早饭了。看到南风下来,关切的问:“太太,您好点了吗?”
南风有些奇怪,“你怎么知道我不舒服的?”
保姆看了眼南风身后,发现楚遇并不在,她才放心说:“昨晚太太您淋了雨后发烧,先生请了沈医生过来给您看病,那沈医生将先生骂了个狗血淋头。”
保姆还是第一次看到楚遇被人骂的不敢还口,她在一旁听的心惊胆战的,“要不是太太您烧得厉害需要休息,那沈医生估计还得骂一个小时。”
南风更加好奇了,“那沈医生是谁?”
“沈医生是老爷子和老夫人的私人医生,已经二十多年了,老爷子和老太太有什么不舒服都是找的他。”
“哦。”南风若有所思的点头,难怪敢这么骂楚遇呢。
“太太,粥好了,趁热喝吧。”保姆今天还买了梨,边洗边说,“先生吩咐了,今天给您炖个冰糖雪梨汁喝。太太您有什么想吃的也可以跟我说,我尽量做,先生说您不爱吃清淡的,我买了点牛肉下下饭。”
“嗯。”南风低头喝粥,想了想说:“昨晚他睡的挺晚的,你给他做点好吃的补补。”
保姆点头,想起昨晚的情形她突然感叹道:“太太,昨晚先生将您抱回来的时候可吓死我了,我第一次见他脸色那么难看,被沈医生那么骂都不还口,沈医生说您是低热,不能用退热药只能物理降温,先生就这么一直守着您,亲力亲为,还让我先回去。”
南风弯了弯唇。
保姆突然想到什么又说:“先生还不让我告诉您,您可别说出去,不然先生该生气了。”
他才不会。
正想着,楚遇便从楼上下来了,穿着睡衣,像是刚睡醒的样子,头发有些凌乱,他伸手扒拉了一下翘起的碎发,然后朝厨房这走过来。
“先生,您醒啦?要不要吃早饭?”
“嗯。”楚遇目不斜视的走过南风身边,倒了杯水,仰头喝下,然后坐在了南风对面的椅子上低头玩手机,神色高冷,一副我谁都不理的气场。
南风自觉的没有招惹他,不过心里倒是在盘算别的想法。
楚遇喝粥的动作顿了顿,期间不动声色的瞄了几眼对面一派淡定的喝粥的女人。他昨晚照顾了她一晚上,就算她烧的糊涂了,但猜也能猜到是谁在照顾她吧,她竟一点表示都没有?
连声谢谢他都不配拥有吗?
楚遇突然吃不下去了,心情差到极点。他将筷子一撂,冷冷的道:“我一会儿去公司,这几天都不回来了。”
过了好一会儿南风才发觉他是在跟她说话,她抬头看了眼,缓缓点头,“好。”
楚遇看着她半晌,压下心底的火,“你就没有什么要跟我说的?”
南风垂着眸,低头喝粥:“没有。”
楚遇紧握着拳,到底没说什么,脸色阴沉的上了楼。
保姆在一边不敢说话,明明在先生下来之前氛围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就变得凝重起来了?
难得周末有段清闲时光,南风也没闲着,在书房里待了一天,傍晚时候,她接到商言的电话说是今晚楚家那边有客来拜访,问她有没有空回去一趟。
“你们楚总让你来问的?”
商言举着电话,站在楚遇的办公桌前,瞄了瞄正低头办公的总裁大人,不敢直接承认,只能支支吾吾的嗯了一声。
“他为什么不自己打给我?”
商言有苦难言,他哪儿知道啊。
楚遇轻描淡写的瞥了他一眼,商言背脊一紧,语气里带着一丝恳求意味,立刻道:“夫人,我们五点过来接您?”
仿佛经过了一个世纪那么漫长的等待,商言终于听到了对方的首肯,他狠狠松了一口气,发现自己的后背已经微湿了。他们家总裁大大的心思真是越来越难猜了。
下午五点,商言准时到天水澜湾接南风去楚家老宅,南风上车的时候发现楚遇坐在后座,她目光微愣,随即面色如常的坐进去,她还以为他要先行一步去楚宅呢。
一路无言。
商言踩着限速的底线将两人送到了楚宅,面带微笑的目送两人走进楚宅,然后飞速的转道回家,这一天他过的实在是艰难啊。
今天明显有个重要的客人要来,一路上都有下人在打扫收拾,连花坛里的花瓣上都被浇了水,滋润的鲜艳动人。
楚宅处于偏远郊区,本就比市区里温度低上一些,再加上水汽蒸发,南风明显感觉到了一丝凉意,她掩唇低咳几声。
“不舒服你可以不回来。”身边那人语气淡淡的说。
南风压下嗓间的痒意,轻声道:“没事,我不想扫大家的兴。”
楚遇不由侧眸看向她略显苍白的脸,眉头轻蹙。
刚进大宅,南风便听见了大厅里的欢声笑语,一道甜美的声音哄的老人家笑声朗朗。南风大概猜到今晚来做客的是谁了。
她和楚遇一道进去,客厅里楚老爷子和楚老夫人都在,对面坐着一个精神矍铄的老爷子,那双眼如鹰隼般锐利,看的人直心颤。而他旁边坐着就是杭烟,她仿佛感应到一般,微微侧头朝门口一望,与南风的目光不期而遇。
杭烟朝她微微一笑。
矫揉造作。
南风心里立刻冒出这四个大字。
她与楚遇走过去打了声招呼,杭老爷子一见楚遇便对他多加赞赏,拉着他说了许多话,杭烟时不时的帮一帮腔,倒是南风,在一旁被忽略了很久。
苏沐兮倒是适时将南风叫到厨房帮忙,让她不至于杵在那尴尬。
临近饭点的时候,杭老夫人才姗姗来迟。南风听到动静,在人群后打量着这位老太太。她步伐轻健,穿着大方得体,目不斜视、下巴微昂的走了过来。早些年听说杭家大少爷,也就是杭烟的父亲杭明岑和一个女明星打的火热,杭老夫人知道后私下里找了那女明星,不知允了什么诺,那女明星立马和杭明岑分了,摇身一变成了娱乐圈的小花。
这位老太太最在乎面子,绝不允许有人破坏杭家的脸面。只是不知道,当年容音的离开与这位老太太有没有关系。
“奶奶!”杭烟见到杭老太太,立刻变成会撒娇的小姑娘投到杭老太太怀里,“我好想你。”
杭老太太那张严肃的脸立刻变的慈祥起来,她摸了摸杭烟的脑袋,笑着说:“都多大人了,还撒娇呢?也不看看是在什么地方,没规矩。”
话虽是在训她,但语气却丝毫没有责怪的意思。杭老太太还顾及有旁人在场,无奈的看向众人,“让大家看笑话了。”
几位老人家入座后,众人也陆陆续续的入座,杭老爷子和楚老爷子年轻时是一个部队出来的,感情很是深厚,两家是几十年的老交情了。
一家人坐在一起不外乎的就是扯家常,说着说着就提到了他们这些小辈身上。桌上的这几个,只有杭烟还是单身。
“小烟有男朋友了吗?”楚老爷子随口问道。
杭烟闻言,眼睫轻颤,轻轻抿了下唇,低声道:“还没有呢。”
楚老爷子立刻热情的关心起来,“小烟喜欢什么样的?爷爷看着给介绍介绍。”
老年人闲着无聊就喜欢做媒。
杭烟眨了眨眼,声音娇俏着说:“楚爷爷,我还不想结婚呢。我想一辈子陪在爷爷奶奶身边。”
“胡闹。”杭老爷子眼里含着笑意的“责怪”道。
杭老夫人闻言,动作优雅的放下筷子,像是回忆起什么,感慨道:“小烟小时候啊,最喜欢跟在楚遇后面哥哥哥哥的叫,原以为两人能从小培养出感情呢,没想到……造化弄人啊。”
杭老夫人这话一出,桌上的氛围都凝滞了一瞬,杭老爷子立刻用眼神制止她不准再说,杭老夫人也自知说错了话,识相的闭了嘴。
南风似笑非笑的看着杭烟,刚回来就给她一个下马威,仗着有人撑腰就肆无忌惮吗?
“奶奶,我知道你喜欢楚遇…哥哥,但是他都已经结婚了,你就别拿我打趣了,当心嫂子吃醋啊,那我可就罪过了。”杭烟见气氛有些尴尬,半开玩笑的说,“楚遇哥哥,你快解释一下啊。”
楚遇不咸不淡的说:“没什么好解释的。”
南风沉默不语,众人目光在两人身上打量。这里的大部分人都知道,曾经杭家和楚家是有意结亲家的,只不过后来……
“儿孙自有儿孙福,小烟这么漂亮性格又好,喜欢她的人肯定很多,别着急,慢慢挑,总能挑到最好的。”楚老夫人温声开口,解了这尴尬氛围。后面杭老夫人没再说话,再加上杭烟为人处世圆滑,餐桌的氛围还算不错,老人家被她逗得开心。
南风却食之无味。这顿下马威,她是吃的憋屈。在这里,她连回击的机会都没有。
吃过饭,楚老夫人借故自己吃撑了不舒服让南风陪她去花园里逛一会儿消消食。
傍晚的天边染着一层淡淡的云霞,照映着身下的小路,南风耐心的陪在她身旁。
“小风,你和楚遇吵架了吗?”楚老夫人突然问她,今天她和楚遇之间的氛围明眼人都能感受的出来,只不过大家都未点明罢了。
“嗯,前两天闹了点矛盾。”南风老实回答,她并不想瞒着她。
楚老夫人叹了口气,“小风,如果楚遇欺负你,一定要跟奶奶说,奶奶替你做主。”
“奶奶,他对我很好。”南风犹豫片刻后轻声开口,只不过眼里有丝丝茫然,“只是我们之间好像总隔着一些距离,时远时近,我……有点不知道该怎么做才好。”
“小风,楚遇从小就是个很有主意的孩子,他做什么我们从来不拦着。当初他说要跟你结婚,我们原先是不同意的,因为我们不希望你们走上商业联姻这条路。但楚遇跟我们说,他既然要了你,就一辈子都会是你。”楚老夫人语重心长的说,“我看得出来,他是在意你的。只是,这小子从小也是被宠惯着长大的,总归有些坏脾气。”
南风目光微滞。
“夫妻俩相处,最重要的就是诚实和信任,不是所有人生来都能无条件信任另一个人的,也没有任何一段感情是等来的,感情是需要用心经营的。小风,奶奶很喜欢你,也将你当做自己的亲孙女希望你能幸福。”
“嗯,我知道了奶奶。”南风掀了下唇。
不知不觉绕了一小圈,楚老夫人望了眼前方,眼角爬满笑意,拍了拍南风的手,“小风,如果楚遇能来找你,你就原谅他好不好?”
南风随着她的目光看去,楚遇正站在廊下,目光清浅的看着她们。
南风扶着楚老夫人,两人沉默的对视。楚老夫人松开她的手,“奶奶我先进去了,你们聊。”
楚老夫人在进去之前对着楚遇说了些什么,他微微点头,目送楚老夫人进去,然后缓步朝她走过来,眉头紧蹙,盯着她苍白的脸看。
“不舒服?”
南风神思微动,心想可能是奶奶对他说了什么,想到楚老夫人有意撮合,南风心里有点暖。
奶奶说的没错,感情是需要经营的,没有一段感情是等来的,也没有无缘无故的信任。
错的人是她。
她不愿意要孩子,他生气是应该的。她生病,他照顾她一晚上,她理应说声谢谢。他问她有没有什么要说的,她知道他在给自己台阶下,可是她不下。她自己都觉得自己有点不识好歹。
可是怎么办,她就是吃醋啊。杭烟之于她,就像李慕白之于他,只要这两个人存在,他们心里的那根刺就永远都不能拔除。
“没事就回去吧。”楚遇见她不愿跟她说话,也不想自讨没趣。他承认自己是着急了,因为李慕白的突然出现,他慌了。他没有前女友,不知道一个人对前任到底能不能放下。
怎么可能放得下,他不也是想了、惦记了那么多年吗?
楚遇不再去想那些,越想他只会越狼狈。他转身想走,却在踏出一步后,感觉自己的袖子被人拉住了。他停了下来,身体微僵,有些不敢确信的低头看了眼,自己的袖子确确实实被一只纤白的手指拉住了。
他没有回头,不想再会错意。
南风抿着唇,深深吸了吸气,见他没有甩开她的手,她低声说,声音有些微微颤抖。
“我有点冷,你能不能抱抱我?”她将手伸入他的掌心,轻轻握住,冰凉的触感让他心底一颤。
是真的冷。
南风本不抱着他能真的来抱她的期望,只不过她和楚遇之间的矛盾和纠结是他们两个人之间的事,她绝不允许别人看戏和插手。
两人僵持了一会儿,她看了眼在不远处偷看的杭烟,相信楚遇也看到了。她在赌,赌他的态度,和他们的未来。如果他顾及哪怕一点点杭烟的感受,她和他都不会有未来了。
就在南风的心一点点冷下来的时候,楚遇突然转了身,他眸色深沉,她看不懂他眼底的深意。他另一只手握住她的手腕,轻轻将她手拨了下来。
南风神色更冷,唇瓣抿的很紧。
楚遇眼底划过一丝无奈,他到底还是狠不下心。他轻轻一拉,将她拉入怀里,俯身拥着她。
“还冷吗?”他问。
南风冰凉的有些僵硬的身体终于缓和了些,她唇角不由的掀起。
“还有点。”
杭烟躲在角落里看着相拥的两人,紧紧咬着下唇,名不正言不顺,即便再不甘心,她也只能忍气吞声。杭烟听见有人在找她,只能先回大厅。
“小烟,你跑哪儿去了?”杭老夫人牵着她的手捏了捏,示意道:“不要乱跑,被人看到了不好。”
杭烟垂着头,小声说知道了。
过了一会儿,楚遇和南风从门外进来,杭烟没忍住望过去,目光在两人交握的双手上顿了顿。
楚遇说他今晚临时有急事要出差,一会儿还要赶飞机,就先回去了。他看了眼身侧的南风,替她解围,“她身体不舒服,我先送她回去。”
出了大门,楚遇松开了他的手。
“走吧,我送你回去。”
南风并不知道他要出差,楚遇将她送回天水澜湾,便准备出发去机场。这一去,不知道要去多少天,等他再回来,又不知这温城的天是否变了。
“等等。”南风从身后追上来。
楚遇脚步顿了顿。南风在他面前停下,没有耽误他的时间,握住他的手掌,在他掌心写了两个字,曲起他的手指让他握住。
“等你回来,我们谈谈吧。”南风对着他笑,这笑里多了一丝真诚和期待。
“一路顺风。”
司机还等在门外,楚遇边走边低头看他的手心,那两个字清晰的印在了他的心里。
谢谢。
是对他的回应。
楚遇紧紧握拳,猛的回头朝她快步走来,三两步就走到了她的面前,捧着她的脸吻了下去。
毫不克制的一个吻,将这些天来压抑的所有的情绪通过这个吻宣泄出来。直到身后司机小声提醒快赶不上飞机了,他才停下。
“等我回来。”楚遇深深凝视着她的眼。
“好。”南风应道。
南风以为,她和杭烟要过段时间才能正面交锋,没想到第二天她就忍不住找来了。
南风嘴角勾起一抹恶意的笑容。
傍晚时分,南风吃过饭才去赴的约,她怕一会儿话不投机半句多,吃不下饭。
杭烟将她约在一家法国餐厅,去前周粥给她科普了这家餐厅,据说这家五星级餐厅大多只对上流社会的人开放,私密性特别好,能进去吃饭的人都是经过酒店层层筛选过的,很多明星都会去这家餐厅吃饭。
南风嗤笑一声,这是吃饭呢还是选老婆呢?她到的时候,杭烟已经等了她半个小时了。
杭烟是公众人物,本想订个包厢,但是这里的包厢都被人订了,她只能选个比较偏僻的座位。
南风坐了下来。
杭烟笑着将菜单递给他,“南小姐,看看有什么想吃的,不知道你的口味,所以不敢先点。”
南风象征性的翻了翻,点了杯港式奶茶。
“不点点吃的?”
南风放下菜单,“你觉得能吃的下去?”
杭烟:“为什么不能?”
南风:“杭小姐在娱乐圈待的久了,演技真不错。”
杭烟抿唇微笑,“南小姐说笑了,我是主持人,不是演员。”
南风恍然,“哦,那就是天生的演员,佩服。”
杭烟面色僵了僵,随即恢复如常。
南风看着杭烟这张脸,她看过杭明岑的照片,他们父女俩长得还挺像的。想到这一家人,她胃里突然有些不舒服,难道是刚刚吃的太饱了,这会儿开始犯恶心了?
南风压下不适,有些不耐的问:“你找我有话要说?”
杭烟沉了沉气,说:“我要跟你公平竞争。”
“公平?”南风似是被她的话逗笑了,“哪儿来的公平?跟一个已婚女人竞争她的老公,对你来说是挺不公平的。不过,杭小姐这种行为跟小三有什么区别?还是说,这是杭小姐家的……传统?”
杭烟脸色难看起来,“这是我自己的选择,和我的家人没有关系。”
“没关系吗?那昨晚杭老夫人那番话是什么意思?我就不信,她眼瞎耳盲,不知道她看上的孙女婿已经结婚了。”
杭烟:“奶奶也是因为心疼我,她年纪大了,我希望你能尊重我奶奶。”
南风冷笑:“为老不尊的人不值得我尊重。我现在能坐在这里听你把话说完,已经是善良到极限了,你最好一次性把话说话,不然……”
她手指碰了碰手边的水杯,“我就拿水泼你了。”
杭烟咬着唇,“你一定要跟我作对吗?”
南风觉得这人脑子有问题。
“到底是谁跟谁作对?是你不要脸的想要做小三,不是我。”
杭烟紧紧捏着拳,“如果不是你,未来的楚太太一定是我。”
南风差点笑出来,“杭小姐好大的自信。”
“南风!”杭烟此时的表情像是收了天大的委屈一样。
南风有些莫名其妙的问:“我不明白,在我和楚遇结婚之前你为什么不努力,偏偏在他结婚后一年出现嚷着要和我公平竞争?杭烟,你是不是有红眼病?”
“说实话,我从来都没把你放在眼里过,也从没把你当做竞争者。但是……”南风目光微冷,“我很不喜欢你的行为举止,你让我觉得恶心。”
南风站起来,居高临下的看着她,她眼眶泛红,我见犹怜的看着她,但南风打心眼里觉得很假,恶心感更加强烈,她冷声道:“杭烟,我奉劝你适可而止。否则,吃亏的是你自己。”
杭烟斩钉截铁道:“我不会放弃。”
“那么。”南风弯了弯唇,“祝你好运。”
南风走后,杭烟目光复杂的看向窗外,窗户上倒映着她的面容。
我不会放弃。
杭烟偏执的想。
南风走出酒店,扶着墙干呕两下。她面无表情的想:杭烟这个人还真是让人作呕。
这会儿从身后突然走来一人,向她递了一方帕子,手帕是巴宝莉家的男士手帕,她侧眸看了眼,没有接,“谢谢,我不需要。”
“拿着吧,别一会儿真吐出来有损形象。”那人语气语气十分欠扁。
南风回头一看,目光微眯,竟然是傅晔。
怎么会这么巧?
“不巧。”傅晔说:“我刚刚在你们隔壁听到了你和那个不要脸的小三的对话,我也有点想吐,所以跟你搭个伴。”
“……”这人也有病吧!
“傅总慢慢酝酿感觉吧,我先告辞了。”南风下意识的就想离这人远点。
“等等。”傅晔伸手拽住她的头发。
“嘶——”南风倒吸一口凉气,捂着脑袋回头瞪他一眼。
傅晔松了手,面露微笑的说:“不好意思,手滑。”
神经病。
南风白了他一眼。
“你对我翻白眼,就不怕我生气?”傅晔这人倒是个不要脸的,就这么直白的问了出来。
南风扯了下唇,“傅总大人有大量,怎么会跟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计较。”
傅晔老神在在的说:“那不一定,我这人斤斤计较很难搞的,别人都怕我。”
“……”南风懒得跟他掰扯。
傅晔也没有再纠缠,见南风走远,他脸上的笑意逐渐变淡,垂眸看了眼掌心随风飘荡的几根细发,仔细的用帕子包好,然后放进一个透明的袋子里。身后助理走近,低声道:“傅总,医院已经联系好了。”
傅晔点了点头,然后上车。到了医院后,傅晔将袋子交给负责鉴定的人,负责人说加急的话六个小时可以出结果,但需支付高额的仪器维护费用。
傅晔直接掏出一张卡,“最快时间给我结果。”
助理将手续都办好,然后回来问他:“傅总,要不要先回酒店休息?等结果出来了再来拿?”
“不用。”傅晔寻了个位置坐下,“我就坐在这等,我要第一时间知道结果。”
助理不敢多劝和保镖沉默的站在他身侧。
凌晨一点,时间已然过了半个小时。傅晔再次抬手看了眼时间,有些不耐的站起身。
“怎么还没好?”
助理突然惊醒,偷偷打了个哈欠,抹去眼角两滴泪,然后看了眼保镖。保镖背靠着墙,站的挺直,但眼睛是闭着的。而且,他还听到了呼噜声!
牛逼啊大兄弟!
傅晔不耐的在门口踱步,助理默默的一边降低存在感,傅晔一转身便和他四目相对。助理立刻雄赳赳,气昂昂的走到实验室门口,“这群人怎么回事,磨磨唧唧的,还能不能好了?”
他正准备敲门,实验室的门突然从里面打开。原先那个鉴定负责人双眼通红的走出来,手里拿着一份报告单。
“傅总,结果出来了。”
傅晔直接愣在原地,看着那人手里的报告单竟然有些害怕和惶恐。就这么几秒钟的时间,傅晔手心里就出汗了。他眼神示意助理,“你拿过来。”
助理立刻将报告单接过,目光扫了一眼,正要开口。
“闭嘴!!!”
傅晔突然朝他吼了一声,助理一脸懵逼的看着他,想说什么却又不敢说。
傅晔深吸一口气,手指颤抖的接过报告单,没看,捏在指间,垂下胳膊。
“你们先去车里等我,我去天台吹吹风。”
助理心里窃喜,但又不敢表现出来,规规矩矩道一声好的,然后走到保镖身边,隔着老远伸脚踢了他一下,“赶紧的,下去了。”
保镖立刻睁开眼,条件反射的一个扫堂腿,助理早有预感,躲的远远的。
傅晔听到动静,侧眸看过来。保镖站直了身子,手背在腰后,面无表情道:“我站的久了,活动活动筋骨。”
“嗯。”傅总挥手赶他们走。
等人走了,傅晔原本准备去天台,身后终于准备下班了的鉴定负责人小声提醒:“傅总,这个点,天台的门已经关了。况且,天台没有灯。”
傅晔:“……”
傅晔最终也没有去天台,而是就坐在走廊的椅子上,弓着身子,举着报告单。
他缓缓翻开,目光顿了顿,似是做足了心理准备,然后直接翻到最后一张,目光落在最后一行。
经本院鉴定中心鉴定:上述二人亲权率大于99.99%,系父女关系。
傅晔瞳孔一滞。他呼吸变得急促起来,胸廓上下起伏,那张报告单也被他捏的皱了。良久后,傅晔背靠着墙,手背遮住眼,笑了。
深夜近凌晨三点,傅胤还在熟睡中,突然被手机铃声吵醒,身旁的人嘟囔一句伸脚踹了他一下,傅胤只能拿着手机去了浴室。
打开灯一看是傅晔的电话,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傅二,你看看现在几点了?你不想活,我还想长命百岁呢!”
傅晔最先是低声的笑,还有些压抑,后来笑声越来越大,傅胤看了眼来电显示,确定这个人是自己那不争气的弟弟。
“干什么?疯了还是醉了?”
傅晔笑了好一会儿,眼泪都笑出来了。
“哥。”
“干嘛?”傅胤耐心等着,他怕傅二一不小心醉死了。
傅晔笑的合不拢嘴,“哥,咱们家很快就要有喜事了。”
傅胤:“看来醉的不轻。”
傅晔清了清嗓子,“我是认真的。”
傅胤也不住好奇,“你祸害了哪家姑娘?”
傅晔故意保持神秘,“过段时间我带她回来。最近我会在温城多留一段时间,别来打扰我。”
说完傅晔挂了电话,傅胤看了眼手机,拍了拍脸,自言自语道:“我不会是在做梦吧?”
作者有话要说:差一点点日万了……
后天虽然还没和好,但是说开了,大书的求生欲好强,生怕你们难过的弃文呜呜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