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柄

作者:三戒大师

    秦霖一听没空间了,今日也不想多事,转身便要拉着秦雷离开。

    “二位留步。”那胖掌柜却又出声挽留道:“有一间是给我们大老爷长留的,就请二位跟小的来吧。”

    秦霖嘿嘿笑道:“不怕你家大老爷怪罪你?”

    胖掌柜满面恭谨的看秦雷一眼,小意道:“若是别人那是贵贱都不行,但二位自然无妨。”

    秦雷这时也认出来了,那胖掌柜正是石猛的一个什么亲戚,过年时曾经在石家见过一面,看来他也认出自己了。不过这人还算乖巧,见自己不声不响,便没有贸然上前相认。

    二人被掌柜的带进三楼临河的一个套间,看看屋里的摆设,秦霖不禁暗自咋舌。

    胖掌柜恭敬的请二人在大圆桌上坐定,低眉顺目的问道:“客官喜欢喝什么茶?”

    秦霖不禁笑道:“口气不小啊,公子我日常喜欢六安瓜片,你这儿有吗?”

    胖掌柜恭声道:“有的。”

    秦霖话锋一转,皮笑肉不笑道:“但爷们今天想喝大红袍,你这也有吗?”

    “有的有的。”胖掌柜还是那副憨态可掬的模样。

    秦霖又存心刁难道:“还是喝蒙顶石花吧,上茶吧。”那六安茶也好、大红袍也罢,虽然十分稀罕,但好歹都个寻处,而这蒙顶石花……他也只是在《茶经》里看过,却是从没见过实物。

    哪知那胖掌柜寻思一会道:“有的,您稍后。”

    秦霖不信道:“这蒙顶石花,据说已经失传,你们区区一家酒店怎么会有呢?”

    胖掌柜笑道:“大官人有所不知。这茶产自剑南雅州名山,一来不在咱们大秦境内,二来现在也不叫蒙顶石花,而是改名叫雅安茶了,所以知道的不多了。”

    秦霖见他说起来头头是道,知道自己难不住他了,便停下话头道:“好酒好菜尽管上来,然后就全出去吧,这有我们自己人伺候。”

    胖掌柜恭声退下。张罗着上酒菜去了。

    待厅里没了外人,秦霖才对秦雷轻声道:“这家店可够阔气的,看这清一水的黄梨木桌椅,还有这一大块波斯羊绒地毯,再看看房里的摆件,都是前朝地上品三彩瓷器。再配上墙上的颜真卿、柳公权、阎立本、李思训。这一屋子摆设价抵万金不说,更可贵的是协调,让人一进来,就感觉重回盛唐一般。这家酒楼着实要比万里楼还高一个档次。”

    秦雷轻声笑道:“我说大学士,自从上了车你就喋喋不休,怎么到了这儿还扯你的生意经呢?”

    秦霖这才想起正事来,挠头笑道:“三哥我就好这口。”

    这时胖掌柜带人进来,上茶上酒上菜,茶是蒙顶石花、酒是琼浆玉液、菜是山珍海味。不一会儿,便摆了琳琅满目的一桌。胖掌柜的躬身笑道:“二位官人请慢用。”便轻手轻脚退了出去。

    看着满桌子酒菜,皆是自己钟爱的菜品酒水,秦雷的嘴角微微上翘,他虽然不喜欢阿谀奉承,但对这种不着痕迹的讨好。还是很受用地。

    秦霖给秦雷倒上酒,兄弟两个就推杯换盏饮了起来。一上午的早朝觐见,两人都有些饿了,便先拣些轻松地话题下酒。酒过三巡、菜过五味之后,秦霖这才搁下酒杯,轻叹一声道:“兄弟,今天父皇这事儿弄得我有点晕。你给我把把脉,梳理梳理成不?”

    秦雷夹一筷子清蒸鲈鱼,送入口中细细品尝道:“弄那么清楚干嘛?反正横竖没人敢得罪你就是。”

    秦霖嘿嘿笑道:“不错,这下子没人敢欺负我了。”旋即又不自信道:“可你说父皇为啥偏偏选择我呢?”

    秦雷搁下筷子。微笑道:“无它,均衡各方势力尔,对父皇来说,你是必然的选择。”

    “能说具体点不?”秦霖给秦雷端杯酒道。

    秦雷心道:你知道那么多干嘛呀?但转念一想,这位日后要在中枢供职、帝前行走,若对时局没有个清晰的认识。怕是要吃大亏的。想到这。终于点头道:“就跟你说道说道。”

    “好啊好呀。”老三欢喜道。

    “文彦博一去,朝堂上顿时出现了巨大的权利空间。而陛下呢?又难得掌握了分配地主动权。父皇本来想全部据为己有的,但坚持了两个月不到,就已经累的筋疲力尽,不得不将权利分配一部分出去。虽然如此,老头子一定希望将来的大学士都乖乖听话,不要再出现文彦博那种老不死。”

    秦霖端着酒杯道:“那就找自己人呗。”

    秦雷与他轻轻一碰杯,微笑问道:“自己人?你觉得在父皇眼里,谁是他的自己人?”

    秦霖仰脖干下一杯,咂咂嘴笑道:你呀。

    秦雷哂笑一声道:“那怎么不让我当大学士?”

    秦霖一挑眉毛反问道:“不是让麴延武当上了吗,再加上我,谁不知道我俩是你五殿下的铁杆。”

    “那王安亭、田悯农、还有那个什么周廉呢?”秦雷笑眯眯问道。

    “这个嘛……”秦霖一时语塞,不确定道:“充数的吧。”

    秦雷摇头笑道:“绝对不是,父皇的安排十分巧妙,这次的五位大学士各代表一方,没有一个是充数的。”说着看他一眼,嘿嘿笑道:“若有一个,那也是你。”

    秦霖耷拉下眉毛,无可奈何道:“虽然是实情,但说出来还是很打击人地。”

    秦雷不再逗他,伸出食指在杯中沾点茶水,在桌上划一条线道:“麴延武代表我,”又划一条线道:“王安亭代表太子。”再划一条道:“而田悯农则代表几个老家伙。”

    “那个周廉呢?他是代表什么人的?”秦霖追问道。

    秦雷划一条断断续续的水线,轻声道:“他是周嫔的父亲,假假也算一国国公。乃是先帝朝的同进士,也曾当过一任县令,但不久便因事获罪,罢官流放三千里,女儿也被送宫里为奴。后来金风玉露一相逢,他女儿变成了周贵人,还生下了老六。陛下自然特赦了他。还提拔其为周平知府。十几年来不声不响,居然坐到了总督,应该算是陛下地人。”这名单秦雷早就知晓,自然要调查一番了。

    “又是个闷声发大财的家伙。”秦霖嘟囔一句道:“看来老六是要大翻身了,你还不知道吧,他已经补进御林军了。看起来父皇要栽培他一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