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不知道?”秦雷颇为意外道。年前秦霖还求自己要进黑衣卫,但后来因为在除夕夜受伤耽误了,秦雷也就没有催促。却不曾想,人家竟然另攀高枝了。
秦霖没想到他反应这么大,赶紧解释道:“大概就是你忙着春闱的那段日子,可能是看你忙,便先不惊动你了吧。”
秦雷缓缓点头,淡淡道:“也许吧。”便不再说这事儿,转回原来的话题道:“现在这四个大学士算是分属四方,你的立场就分外重要了。”
“我的?”秦霖奇怪道:“谁不知道我和你是穿一条裤子的?”
秦雷摇摇头道:“原先无妨。从今往后,你要是还给人这个印象,怕是不出一年半载,那大学士位就要易主了。”
秦霖紧紧皱眉道:“为何?”
“陛下需要占多数。”秦雷言简意赅的解释道:“你毕竟是父皇地儿子,所以他认为你还是可以倒向他地。”
秦霖把脑袋摇得如拨浪鼓一般。连连摆手道:“从去年那次金殿之上,你为我和老四出头之后。我就认定跟你混了,那是一定不会变的。”
秦雷微笑道:“三哥不用紧张,不管你心里怎么想的,至少面上要处处支持父皇。”说着轻笑一声道:“跟我穿一条裤子和与父皇盖一床被子,是没有冲突的。”
“要是真有冲突呢?”秦霖皱眉道。
秦雷缓缓摇头道:“不会的,我是模范儿子,让着老子。”
秦霖见他这么说,也放下了心事,与秦雷碰一杯。呵呵笑道:“行,就听你地。”
兄弟两个饮一阵,便听到外面锣鼓喧天,爆竹声声,秦雷看一眼窗口,石敢赶紧过去朝外看一眼。回身将窗户关上。隔断外面地喧哗声,向秦雷禀报道:“一群礼部官员。穿红挂绿、吹吹打打地往东去了,好些老百姓跟着看热闹呢。”
秦霖恍然道:“今天是春闱放榜的日子。”
秦雷点头道:“原来如此。”身为主考官,居然不知道这事儿,确实也是够迷糊地。
秦霖笑道:“文彦博这事儿一出,三甲的名次又重新排定了吧?”
秦雷撇撇嘴,摇头道:“老头子自己捣鼓的,没再问我,我也不知道。”
许是心情大好,秦霖有些坐不住道:“走,贡院街上看看去。”
秦雷也有此意,两人便匆匆会了账,下楼上车往东去了。
一路上透过纱窗,见到许多士子急急忙忙的往贡院街赶去,这些人不管长的高矮俊丑,今日统统一个长相曰面无人色,一个心思曰忐忑不安。秦雷还看见几个相熟的举子,就连那笃定会中地方中书也是一般。
方中书本来今日在懋国公府上做客,话说他这些日子过的十分滋润。京里达官贵人都认定他们十位天子门生会高中,自然要争相延请几位新贵。但机会别人给了,面子却还要自己挣,日子一久,这十位老兄便在贵人们心中,分出三六九等来了。
这其中方中书长的白脖子净脸。写一笔好字、吹一口好箫,更是一代对王,作诗画画也在行。自然受到京中贵戚的强烈追捧,乃是十人中混的最好地。前些日子被懋国公请去做客,国公夫人都破天荒地作陪,还一直旁敲侧击的打听他的婚姻状况,家庭出身,就是瞎子也能看出来,这是有招婿的意思了。
方中书人物风流、头脑灵活。怎能听不出其中的意思。便声称自己乃是鳏夫,当即将年庚交与国公夫人。不日便听人传话,他与国公千金八字相合,便欢欢喜喜的制备下彩礼,今日过府下聘来了。
双方你情我愿,自然水到渠成。皆大欢喜,眼看就要改口叫岳父、贤婿了,可就在这节骨眼上,却听外面有人进来报道:“放榜了!放榜了!”
方中书当时就坐不住了,心道:不管怎地,还得先确认下中不中再说,不然要被人笑话轻薄孟浪了。想到这,便起身告罪道:“小侄已经心急如焚,请岳……公爷恕罪。”
懋国公是准备招个进士女婿,自然不会拦他。闻言颔首道:“应该的,应该的。”便吩咐家人为方贤侄备马,还酸酸道:“温酒等你回来,预祝贤婿双喜临门哦……”
方中书连声应下,在国公府几个小厮的陪伴下。打马离了国公府。一上大街,让冷风一吹,酒醒了大半,心里也开始忐忑起来……万一万一地瞎琢磨起来。
正在信马由缰的前行,却被后面一声方大哥吓了一跳,方中书打了个激灵,回头一看,却是涂恭淳与一干山北士子。只是别的士子都扭过头去,装作视而不见,只有涂恭淳还像往常一样热情。
方中书有些尴尬的打个哈哈。心中却将那多嘴的涂恭淳骂了个狗血喷头:你这个猴屁股,多什么嘴呀!
涂恭淳呵呵笑道:“方兄,你也去看榜啊?”
方中书不咸不淡道:“嗯……”
边上有人看不下去了,冷笑一声道:“老涂,没听说过富易妻、贵易友吗,人家方进士今番黄金榜上、攀龙附凤。眼看就要既富又贵。说不定连黄脸婆都不要了,哪还瞧得上咱们这些寒酸学子?你也别拿热脸贴人家冷屁股了。”
涂恭淳涨红脸道:“方兄不是那种人!”
旁边的举子哂笑道:“这里就你一个认为不是地。莫非其余人都是傻子不成?”
涂恭淳刚要反驳,他边上一个同窗厉声道:“你问问他把我们地拜帖都扔到哪里去了?”众人见方中书整日出入高门大府,便纷纷写了拜帖,请他代为引荐。一旦落第了,也好谋一条安身之路不是。
方中书板着脸道:“我都给你们递了,人家不见有什么办法,怎么反倒怨起我来了呢?”
“我呸!”有人怒不可遏的骂道:“你根本没有!”便从袖子抽出一打皱巴巴脏乎乎地信笺,高声质问道:“敢问方大状元,这是什么?为什么会在会馆后面的垃圾堆里呢?”
方中书的脸腾地红了,恼羞成怒道:“各人功名自己挣,老子凭什么要帮你们?我欠你们钱还是怎么?”
涂恭淳见他亲口承认,红脸顿时气得发紫,恼火的上前,就要把他从马上揪下来质问一番。
边上国公府的小厮赶紧拦住,蛮横无理道:“你们这群穷鬼,敢伤我们姑爷!”虽然对方是些举子,可国公府的恶奴并不在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