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小多觉得很好笑,杨星杰说:“上次问的事,你考虑好了吗?”

    迟小多没想到杨星杰来了这么一个单刀直入,登时满脸通红,紧张起来。哪有这样问的?如果答考虑好了就今天开始谈恋爱吗?迟小多尴尬道:“这个……”

    迟小多的心态非常纠结,如果可以和项诚谈,那么肯定就直奔项诚去了,但是项诚又是直男,而且他被王仁念叨得有心理阴影了,杨星杰似乎也可以考虑一下。但是这样做很不道德不是吗?

    “没关系。”杨星杰善解人意地说:“下次出来再说。”

    说着杨星杰给迟小多倒茶,问:“你哪里人?”

    “珠海。”迟小多答道:“湾仔人,你呢?”

    “我也珠海。”杨星杰笑了起来,说:“我就住在横琴。”

    “啊!”迟小多说:“我小时候经常去的!横琴很漂亮啊!风景和画一样的。”

    “嗯。”杨星杰说:“不过珠海人太少了,你记得靠海那边海蚀的溶洞不。”

    “记得记得。”迟小多说:“我小时候还去溶洞里探过险!自己一个人跑去的,好吓人,后来涨潮了,回不来哈哈哈——”

    杨星杰说:“听说在开发以前,溶洞里躲着什么妖怪,我好像听过这个传说?”

    迟小多想了想,小时候的事情实在记不得了。

    那年他只有七岁,正是讨狗嫌的时候,跟着小伙伴们出来,跑到海蚀洞里去,确实非常危险,涨潮以后,海水慢慢地灌进来,迟小多只得朝洞里躲。又是冬天,海风冰冷刺骨。

    “后来是怎么跑出来的?”杨星杰给迟小多斟茶。

    “忘了。”迟小多疑惑地说:“半夜跑出来的好像,对啊,海蚀洞不是涨潮吗?后来是怎么出来的?”

    杨星杰说:“那一带都没了,变成长隆海洋乐园了。”

    “是啊,好可惜。”迟小多笑笑,说:“一眨眼十来年就过去了。”

    两人聊起珠海的过往,迟小多小时候,珠海还没建设起来,现在一眨眼,城市变得飞快,许多童年的记忆都消失了,然而那些事,杨星杰却都记得,仿佛他们有着同样的童年,谈及那些美好的往事,迟小多忍不住就手舞足蹈起来,神奇的是,无论他说小时候怎么玩的,杨星杰都接得上话。

    杨星杰伸出手,摸摸迟小多的额头,笑了笑。

    “最近碰上什么奇怪的事吗?”杨星杰问。

    “什么?”迟小多一脸茫然,想了想,说:“没有啊,为什么你总是问我这个。”

    “我没有问过。”杨星杰说,同时有意无意地朝角落里一瞥,看见在那里喝茶看报纸的项诚。

    “哦不是你问的……”迟小多想了想,说:“可是我怎么感觉在哪儿被问过,怎么突然问这个?”

    杨星杰来了个电话,似乎是叫他回去值班的,杨星杰挂了电话,打趣道: “我是民警,关心市民生活,有问题吗?”

    迟小多笑了起来,杨星杰说:“不逗你玩了,有什么事,就打我的电话。”

    “我知道。”迟小多说。

    杨星杰:“碰上什么治安问题,譬如说和隔壁邻居吵架啊,被欺负了,都可以打。”

    迟小多笑了起来,又觉得很温暖,杨星杰打了个响指,叫人来买单,迟小多感觉两人的亲近感又多了一分,暂时性的,杨星杰因为这些共同话题而走进了他的心里。

    “十五号桌的先生已经帮两位买过单了。”服务员说。

    杨星杰表情起了微妙的变化,迟小多心里咚咚跳,探头张望的时候,看见不起眼的角落里,项诚折上报纸,起身过来。

    “这个是我朋……我哥哥。”迟小多介绍道。

    “怎么不过来一起吃?”杨星杰恢复了表情,笑道。

    项诚漫不经心地说:“怕打扰你们,你好。”

    项诚作了一个动作,那个动作竟然令杨星杰稍稍朝后退避了点,迟小多感觉到杨星杰有点怕项诚,忙道:“这是项诚,他人很好的,我们住在一起。”

    项诚注视杨星杰的双眼,杨星杰只得与他握手,两人的左手握在一处,这个礼节似乎被他们演绎得非常奇怪,两人便那么直接站着,握手足有十几秒,且双方都一动不动。

    “走了。”项诚松开手,杨星杰忙道:“我开车送你们。”

    “我们骑车。”项诚答道。

    杨星杰与他们出来,项诚拍拍自行车前杠,迟小多与杨星杰挥手告别,在春风吹拂的夜里,被项诚载着回家。

    “他是什么人?”项诚突然问。

    “公务员,有房。”迟小多答道:“王仁介绍我认识的朋友。”

    “你们是老乡?”项诚又问。

    “咦?你怎么知道的?”迟小多说。

    项诚说:“我看他摸你的额头。”

    迟小多说:“摸额头可以证明是老乡吗?”

    项诚又问:“你们小时候认识?”

    “不认识。”迟小多说。

    于是项诚没有再说话,迟小多说:“你吃饱了吗?”他看项诚先前只吃了一碟萝卜糕就坐着喝茶,项诚说:“当然没有,太贵了,不敢乱点。”

    迟小多笑了起来,说:“我带你去吃一家好吃的。”

    迟小多带他到一家竹升面去,项诚狼吞虎咽地吃了三大碗,迟小多问:“好吃吗?”

    项诚点点头,迟小多去付账,回到家时,快递已经来了,迟小多去保安那里取了快递,翻出衣服给项诚挨件挨件的试,项诚穿上衣服,马上整个人都不一样了,完全看不出上一刻还是个风里来沙里去的民工。除了手掌有点粗糙之外,一切贫穷与漂泊的印记都消失了。

    “你的头发该剪了。”迟小多说。

    “你喜欢什么样的?”项诚说。

    项诚一开口,迟小多登时心里咚咚跳,如果项诚问“你觉得剪成什么样好看”,迟小多还没觉得有什么,但是这么一问,迟小多登时有种砰然心动的感觉。

    项诚:“?”

    迟小多说:“短的,两边推推,清爽点,夏天马上就要来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