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诚有点不安,却没说什么。

    卢主任拍了拍项诚的肩膀,说:“你做得很好,小项。”

    “我还是不明白。”项诚说,“迟小多一直没有想起在什么地方见过鸱吻。我也不知道,鸱吻为什么盯上他。”

    “这个就不要打听太多了。”卢主任说,“这只家伙已经给我们带来了太多的麻烦,既然找到了它的下落,围剿就行,尽快解决掉。”

    “当事人还在家里?”区老从后视镜里看了一眼项诚。

    “是。”项诚说,“邝兄去保护他了,除非鸱吻会□□术,否则不可能再伤害小多。但一天没有搞清楚,我就一天放不下心。太冒险了,我不该把降魔杵留在鸱吻身上。”

    “你很快就能问它了。”区老打方向盘,从小巷里转出,珠江大桥上拦着路障,警灯一闪一闪,江水洪流漫过了桥面,仿佛有一只巨大的猛兽正在江中兴风作浪。

    区老掏出证件交给特警,特警核对无误,齐尉拉着车门顶上的稳固把手,大声问道:“清场了吗?!”

    “已经清场了!”特警喊道,“我们撤了!交给你们了!”

    路障撤空,面包车倒车,掉头,驰上珠江大桥,风急浪险,世间一片黑暗,天空阵阵雷霆,江底暗流汹涌。一个巨浪打来,掀动钢索,面包车开到最高速。

    “开始。”李主任说。

    在飞驰的车内,狭小的空间中,所有人靠边闪避,项诚坐在车内正中央,双手一拢,做了个动作。

    黑暗的江底射出一道光,直通天际——

    插在鸱吻脖颈的降魔杵剧烈震动,发出刺眼的白光,那道光柱在江面飞速移动,穿过大桥,冲向珠江下游。

    面包车铲上了桥栏,在倾盆暴雨中拖出一道雪白的水花,车门打开,四名驱魔师冲了出来。

    雷声阵阵,一道闪电劈中不远处未完工的大厦,绽放出跳跃的强光。

    迟小多抬头看了眼窗外,手里继续搓内裤,睡裤泡在盆里。

    春森小区保安亭外,雨水冲刷着地上的血迹,邝德胜半个身体浸在下水道井口里,头部侧靠着路边的花圃,电动车横在地上。

    警靴踏进小区,淤泥陷在水坑里四散。

    “民警。”男人的声音说,“调查点事,二栋六杠三。”

    保安开门,把那男人放了进去。

    迟小多一脸抓狂地洗裤子,心想还好没和项诚一起睡,不然尴尬死了,音乐声中,他忽然察觉到有什么动静,关了音乐,听见有人敲门。

    迟小多光着屁股跑向猫眼,看见杨星杰一身*地站在门外。

    “小多!”杨星杰说,“你在家吗?”

    迟小多:“等一下!我去穿裤子!”

    杨星杰:“……”

    杨星杰进家门的时候,地下湿了一滩水,门毯上留下一个漆黑的鞋印。

    “快进来。”迟小多忙道,“没带伞吗?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杨星杰脱下外套,说:“刚办了个案子,就在附近,下大雨也打不到车,正巧过来了。”

    迟小多拿毛巾给他擦头,杨星杰坐下,说:“王兄让我来看看你,他觉得你最近似乎有什么事……你室友呢?”

    “他……”迟小多微一顿,说,“值班去了。”

    迟小多给杨星杰倒了杯热茶,杨星杰笑着说:“你新家地段挺好,怎么也不让我过来?”

    迟小多忙着去拿电吹风,杨星杰解开衬衣,现出脖侧深可见骨的一个黑色血洞。迟小多拿着电吹风过来,杨星杰帅气的脸低下挡住了咽喉上的伤口。

    电吹风被打开,嗡嗡地吹着杨星杰的短发。

    “小多。”杨星杰说,“你记得我吗?”

    “什么?”迟小多把电吹风一关,问道。

    “上次问你的事,你考虑出结果了吗?”杨星杰问。

    迟小多笑笑,又打开了电吹风,嗡嗡的声音里,他的心情非常复杂,杨星杰转头看他,似乎在期待一个答案。

    珠江大桥上,雷鸣电闪,齐尉与另两名年轻的驱魔师踏在木板上,乘风破浪,冲向江心。

    项诚长身而立,站在一根竖杆的顶端,天顶的狂雷映亮了他满是雨水的脸庞,他的双手犹如操控着一道无形的能量,随着波涛汹涌的江心中翻滚的浪潮而不住移动。

    鸱吻终于再坚持不住,一声咆哮出水。

    巨浪掀起,一头漆黑的庞然大物飞过天空,划出一道弧。

    “收!”项诚怒吼道。

    降魔杵嗡然离开鸱吻身体,流星般飞向地面,项诚接住,继而双手持棍,斜掠,前挑,射出一道银色的夺目光辉。

    与此同时,齐尉吼道:“金光破魔!”

    平地三道旋转的金光圆轮射出,呈现出三个光环,就在鸱吻出水、飞过桥顶的一刹那将它长条形的身躯锁住。项诚双手控制降魔杵,全身沐浴着银白色的光辉,思归飞来,停在降魔杵的一端,化作一道强烈耀眼的光团一收,继而汇聚于杵端,射出激光,开始灼烧鸱吻!

    鸱吻咆哮哀鸣,腐烂的身体迸发出滔天魔气,朝着天空飘散。

    狂雷闪电一波接一波,天空仿佛要塌下来,一阵狂风卷着雨水,吹开了窗门。

    “对不起,星杰。”迟小多关了电吹风,对着杨星杰说,“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迟小多收起吹风机,说:“你要洗个澡吗?”

    迟小多跑向房间关上窗,杨星杰的脸上开始腐烂,说:“你还记得七岁那年,答应我的一件事吗?”

    迟小多转身,杨星杰在主卧的门后现身。

    迟小多全身的血液都凝固了,发出一声恐惧的大喊。

    杨星杰从头到脚,散发出黑气,咽喉处的血洞不住扩散,腐烂,并且蔓延到全身。

    “你……你……”迟小多大吼道,“救命啊——!”

    杨星杰快步上前,放在床头柜上的石敢当轰然变幻出驱邪兽之形,杨星杰猝不及防,登时被扑倒在地,迟小多本能地想夺门而出,背后窗门却再次哗啦一声打开,雨水灌了进来,一阵风吹在头上,紧接着两只黑色的手倏然探入,将迟小多的脖颈一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