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吊唁的人很多,陈真挨个朝他们打招呼,表示感谢,送父亲进焚化炉时,陈真把五岁的弟弟放下来,陈朗难得的很听话。

    “跪下来。”陈真小声说,摸了摸陈朗的膝盖,示意他跪在地上。

    两人面朝送进焚化炉的棺木跪着,陈朗又朝陈真身上爬,要抱。

    陈真眼睛通红,几次让陈朗跪好,陈朗只是十分不安,陈真使劲把他朝地上一杵,带着哭腔,大声道:“跪好!爸爸死了!”

    陈朗感觉到了,吓了一跳,不停地喘气,全身发抖,脸上现出彷徨的表情。

    “磕头。”陈真忍着哭声,说:“小朗,给爸爸磕头。”

    陈朗跪在地上,不知所措,陈真按了按他的头,让他伏身,陈朗不敢动,陈真在一旁磕头。

    当天夜里,陈真抱着陈朗,凑在他的头发前,哽咽不止。

    “你想爸爸吗?”陈真难过地说:“你不认识他,对吗?”

    陈朗伸出手,漫无目的地抓了抓,陈真拉起他的手,按在自己的脸上,抱着陈朗埋头痛哭。

    “你想妈妈吗?”陈真道:“小朗?”

    陈朗把陈真的鼻涕眼泪抹开,抹了陈真一脸,陈真哭着哭着笑了起来,笑了一会,又难过地哭了很久,足足一夜,天亮时,才在沙发上睡着了。

    又一天,房间里,陈真盘膝坐在地上,燃起心灯,黑暗一瞬间为之飘散。

    符文绕着陈真身周旋转,光芒之中,出现了一只魂兽模糊的轮廓。

    “小朗?”陈真说:“你看得见我吗?”

    七岁的陈朗坐在陈真的对面,不安地动了动,心灯的光芒照耀了两兄弟的灵魂。

    陈朗的七魄形态浮现,成为七个灵魂符文,具象化为脉轮,在身前旋转。

    陈真的中枢魄化为一只闪光的貂,伸出爪子,小心翼翼地尝试着去触碰陈朗的中枢魄。

    就在魂兽触及陈朗脉轮的一瞬间,嗡然巨响,两兄弟的灵魂里,出现了一道大闪光。

    陈真终于看到了弟弟的精神世界。

    在这个世界里,一切都具象化为各种古怪的符号,犹如奇形怪状的简笔画线条,就像海洋一般,而在海洋的最中心处,有一个顶天立地的,巨大的雕塑。

    雕塑犹如一座伟岸的图腾,高高屹立着。所有杂乱的印象都围绕着它起伏,旋转,作不规则的运动。

    它像是人的形象,有人的特征,又并非形象化的人。

    就像现代艺术里表现出的,用支离破碎的构图拼合成的,概念化的“人”。

    他由线,点与面组成,歪歪扭扭地矗立于陈朗的内心最深处。

    他理所当然地存在于此,指引着思想的世界,支撑着这混沌的星河。

    他发着光,照亮了一眼望不到尽头的印象海洋。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