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归暮雪时

作者:卧松云

第四章刀锋出鞘

就在柳成荫长剑出匣,将面前的蒙面人一剑穿心之际,斜刺里另一把长剑寒光一闪,已向她闪电般袭来。

剑气纵横而起,剑光刺人双目,只这一剑的速度力度,就可以分明看出这把剑的主人功力更胜那些蒙面人一筹。

然而此人这一剑的目标只是柳成荫,对于那个被柳成荫一剑穿心的蒙面人,并无丝毫襄助之意。

当时只是在电光石火的瞬间,柳成荫身形方才弹起,长剑的指向只在对面的蒙面人,对这突如其来的攻击毫无防范。她身边的靖超尘,虽然注意到了这致命一击,却根本来不及反应出手相助,只能发出一声惊恐的大喊。

对于柳成荫来说,这一剑分明已无可躲避,在感觉到剑气冲犯之时,柳成荫也已经意识到一种死亡的威胁,脑中不由自主闪过一片绝望。

然而那把剑却略略一偏,剑锋闪过了柳成荫的致命要害。只见雪亮剑光一闪,血光飞溅,那一剑斜斜荡过柳成荫的右臂。接着,才看到一个人影闪过,却也不再进攻,而是飞向远处的灌木丛。

柳成荫稳住身形,抬手拉住身边想要纵身追去的靖超尘,目光紧随着那个暗黑的人影。

可是,那人影刚刚接近灌木丛,那里的黑暗中便扫起一片寒光,另外两个人影从灌木丛中跳出来,两把单刀拦住了黑影的去路。

这个暗中袭击的人只好停住身形,手中仗剑,抬头观看。

只见灌木丛前站着两个少年,一个雄壮有力,威风凛凛,另一个眉目清秀,英姿焕然。两人手中各持一把单刀,一看就不是玉柳门的人。

那一边的柳成荫心中一惊,闪目看来,只见被这两个少年拦下的人与其他蒙面人装束一样,都是黑色夜行衣靠,面蒙黑纱。只是看上去那身量身形比较瘦小,倒更像是一个女子。

正在与玉柳门交战的蒙面人似乎也被这边的情势所分心,有几个人被玉柳门的弟子长剑所伤,队形暂退。

蒙面女子对着灌木丛前的两个少年上下打量一番,目光一闪,勾起手中的剑,剑尖向他们晃了晃,摆出一副不以为然的神态。

这个姿态立即激怒了柯不逢,他看到了此人方才的闪电一击,也确实意识到此人的武功非凡,然而越是武功非凡的人物,自然是更会激起他的挑战之心。棋逢对手自然痛快,可是被对手看不起,则是任何一个习武之人最难过的事。

柯不逢哼了一声,学着那个人的样子,将手中的单刀在那人面前晃了晃,高声喝道:“大胆毛贼,看见浣刀山庄的爷爷们在此,还不束手就戮,更待何时?”

“浣刀山庄?”柳成荫左手按住受伤的右臂,回头看看身边扶住他的靖超尘,“夫君,那两个人是浣刀山庄的人,你去看看,莫要让他们吃亏。”

靖超尘侧头看了一眼,手中的一条布巾在柳成荫手臂上用力扎紧,帮助她止血,然后便将铁剑一抖,飞身跃过去,身形当空一转,已落在柯不逢和叶齐面前。

“两位贤侄想来是易平的徒弟,既然途中遇到,便是有缘。在这样的歹人面前何须顾忌,一起上去擒住便了!”

叶齐立即点头道:“靖大侠说得不错,非常之时行非常之事,我们一起活捉了此人,这些歹人的来历自然就会一清二楚。”

柯不逢听了,冷笑一声道:“活捉个把毛贼,何须大动干戈?你们去对付那些人,这个交给我了!”

未等到靖超尘答话,柯不逢的身影已经从他身边一闪而过,那一刀怀中抱月,神龙出洞,刀光如电,直奔蒙面女子而去。

“小师叔!”叶齐一惊,他早知柯不逢的脾气,他若认准了,别人越是说不,越是容易激发他快速行动。只是,明知劝他无用,看到危险的事,也没有不劝之理。

柯不逢的刀光在蒙面人面前如一片密集的刀网,又快又狠,那蒙面女子顿时惊觉,猛地纵起身形向后退避。

可是就在此时,那些正在与玉柳门的弟子作战的黑衣蒙面人,突然间打了一个呼哨,一个个丢下对手,飞身向这边聚集而来。叶齐与靖超尘不禁吃惊,看来这个蒙面女子必定是这些盗寇的头目,首领危难,这些手下自然撇下对手来相助。

然而他们猜错了,这些蒙面人确实聚拢过来,可是他们的刀锋剑刃,指向的却并不是柯不逢,而是这个神秘的蒙面女子。

在玉柳门的人们惊愕的目光中,十几把利器的锋芒从周围直向蒙面人袭来,好像这一击之下,分毫未给她留下生还的余地。

柯不逢手中的刀正在与那蒙面女子的剑缠斗,突然发现情况有异,心中一惊,一个念头在脑中一闪,立即抽刀反手,只见一片刀光连闪,与蒙面女子一同接住骤然袭来的刀剑。

最快的第一次攻击被截断,这些蒙面人却并未放弃,收招转势,将柯不逢与蒙面女子围在中间。

柯不逢横刀斥道:“果然是不义之贼,见势不好,还想杀人灭口?”

那边的叶齐立即应道:“小师叔!看好那个贼首,这里有我,若要走,让他们把脑袋留下!”

话音未落,他手中的单刀已然使得狂风暴雨一般,与靖超尘两面夹攻,对这群蒙面人展开强劲攻势。玉柳门的门人见此情景,一个个身形跃起,绿衣人影快速飞掠,坚不可摧的阵形很快就会形成。

这起蒙面人腹背受敌,反应倒也迅速,立即呼哨一声,未等玉柳门的门人阵形摆开,一个个手中利器荡开叶齐和靖超尘的刀剑,四散窜入周围的密林之中。

柯不逢持刀拦着那个蒙面女子,见这些贼人退去得如此迅捷,着急喊道:“叶齐!你在做什么!别让他们跑了!”

叶齐见了,也心中发急,怎奈这些人不仅逃离的速度太快,还是采用了分散奔逃的方式,一时间竟然不知道去追哪一个。

“哎呀!”柯不逢一抖手中的刀,正欲飞身追去,靖超尘上前按住他的肩膀,不让他去追。

可是就在柯不逢撤身之时,那个蒙面女子也突然纵身而起,半空中剑光闪了几下,外围几个飞身拦截的玉柳门弟子发出几声闷哼,那黑衣身影早已与夜色融在一处,向密林中逃窜而去。

柯不逢肩膀被靖超尘按住,见那女子逃去,急切中右手持刀,左后在腰间一划,一道刀光向黑夜中飞去。

黑暗的丛林中传来一声女子的惨呼。

叶齐高兴叫道:“小师叔!你的飞刀!”

“快!”柯不逢一把拍开靖超尘的手,与那些玉柳门弟子一起冲进了丛林。叶齐也飞快地跟着窜进来。

那声惨呼传来的地点并没有人,拨开那些灌木,借着黯淡的星光,只见那里的树枝地面上有一些殷红血迹。

靖超尘此时已赶过来,对玉柳门弟子道:“去,顺着这些血迹寻找,看看有没有发现。”

“是。”几个玉柳门弟子领命,立即四下搜寻而去。

叶齐点着头,一副很满意的样子,“看起来你的飞刀还真是很准啊,难怪敢拿我的头冒险。只是你究竟是什么时候练的?为何我和师父从来没有见过呢?”

柯不逢见玉柳门弟子已经去追,又被叶齐一夸,心中暗喜,手中的单刀一挽,抽刀还鞘,鼻子里哼道:“那当然,若想人前显贵,必须人后受罪,早一点被你们发现了,又怎么会惊喜呢?”

叶齐道:“这么黑的天,你怎么可以看清那个人,可以命中她呢?”

柯不逢冷笑道:“叶齐,你练功这么久,难道不知道,真正的暗器,从来不是用眼睛看着发出的。你知道么?我的飞刀,原本就是蒙着眼睛练的呢。”

叶齐双手抱在胸前,皱眉思索着喃喃道:“嗯,有道理,有道理……”

靖超尘见他们的样子,禁不住哈哈大笑。这时柳成荫已经跟着走进密林,看了看他们,招呼道:“既然已经有人去搜寻那起盗贼,不如过来这边等一等消息吧。”

空地的篝火旁,靖超尘已经为柳成荫包扎好伤口,几个玉柳门的弟子将晚餐拿过来,柯不逢和叶齐坐在这对夫妇对面,与他们一起吃晚餐。

靖超尘看着面前的两个年轻人颇为感慨,长叹一声道:“江山代有才人出,这个江湖,很快又是你们的天下。”

柳成荫笑道:“确实,今日看到浣刀山庄的弟子武功如此出色,怎不令人欣慰?”

叶齐心中高兴,也抱拳道:“常听我师父说起柳掌门和靖大侠的大名,怎奈关山阻隔,无法相识,今日得见两位之面,是晚辈之幸。”

靖超尘道:“这位叶少侠是易平的徒弟?听方才你们的称呼,想来这位小兄弟,就是易平那个最小的师弟柯不逢吧?”

柯不逢立即抱拳道:“晚辈正是柯不逢。”

靖超尘笑着摆手道:“说起来柯老庄主刚刚收你为徒之时,我去给老庄主诊病,还曾经见过你。不过那时候你还小,可能早已没有印象了。今日看见你,竟然已经长这么高了。不过你倒不该自称晚辈。易平一直称呼我靖大哥,你是他的小师弟,也应该跟着他叫我一声大哥才对。”

叶齐马上道:“好好好,这样才亲切嘛!靖大哥,显得不那么生分!”

柯不逢道:“叶齐,靖大哥是我叫的,你是我师侄,怎么可以也叫大哥?你需要叫一声靖伯伯。”

“啊?”叶齐回头看着微笑的柳成荫,“柳掌门,人差一辈,怎么这样惨啊。其实我比小师叔还大两岁呢!”

靖超尘摆手道:“什么师叔大伯,听着别扭,我们都是江湖儿女,不需要计较这些繁文缛节,都叫靖大哥!”

几个人正在开怀大笑,只见那几个去追踪蒙面女子的弟子返回来,在柳成荫面前复命,“掌门,那个蒙面人很狡猾,虽然受了伤,但是只走出不远就不知用什么方法止住了血。山高林密,周围也并无痕迹。属下无能,空手而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