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归暮雪时

作者:卧松云

第五十六章针锋相对

就在柯易平与小师弟徒儿一起讨论在云雾谷的经历之时,楚轻寒突然来到了浣刀山庄。

叶齐刚刚陷入对楚轻寒身份的迷惘,很久以来,他便对楚轻寒心怀着?思慕之情,也知道楚轻寒曾向师父暗示过对柯不逢的心意,但是,他从来不曾在意。柯不逢根本对楚轻寒无意,这一点他早就看得出来,后来端木落雪出现在柯不逢的身边,他更加知道,楚轻寒与柯不逢的事,根本就是不可能的。

既然如此,也许以后,那个温婉美丽的姑娘,有一天会看到他,喜欢他的吧?

可是方才,师父明明白白地表示出了对楚轻寒的疑虑。虽然那并无任何证据,也绝对不是定论,可是毕竟那个想法在师父的头脑中已经形成了。而且,跟随着师父的分析,他竟也无法做出有力的反驳。

云雾谷的混乱之中,柯易平一直在静观其变,他的样子很安静,也没有什么动作,可是他的眼底,却好似映着?比所有人都要多的东西。

叶齐满脸涨红,看着?柯易平与柯不逢走出去迎接,便用袖子抹抹脸,跟着?出去。

一辆宽敞华贵的马车停在浣刀山庄门口,从马车上悠然走下来的女子,正是楚轻寒。

她的身后,琴童亦步亦趋跟随着,怀中恭敬地抱着她的七弦琴。

“楚庄主,云雾谷一别,据说楚家庄的人一时失去了楚庄主的下落,今日看起来一切安好,真是可喜可贺。”

柯易平走在最前面,在前院正中停下脚步,抱拳施礼。

楚轻寒缓步上前,风拂杨柳一般侧身万福,“柯庄主安好,轻寒也是刚刚返回楚家庄,听说端木山庄的端木庄主来访浣刀山庄,所以立即赶来,一见为幸。”

柯不逢在柯易平身后,挑了挑眉。他与端木落雪刚刚回到浣刀山庄,楚轻寒居然就从洛阳赶了过来,这样的速度也太快了吧。不过,楚家庄的飞鸽神技江湖闻名,也许他们在途中就已经被楚家庄的人发现,这也许没有什么可疑虑。

他还没有反应过来,楚轻寒已经抬眼看向他,柔声道:“阿逢,听说你与端木庄主是一起回来的,你的伤势可痊愈了?”

柯不逢咧咧嘴,看了叶齐一眼,尴尬笑道:“我早已没事了,不劳挂念。”

楚轻寒向他一笑,便将目光投向浣刀山庄宽阔的庭院,“不知端木庄主何在,可否容我一见?”

叶齐抿着嘴唇,楚轻寒每次来到浣刀山庄,与他和柯不逢还都是有话说的,谁知这一次,她竟然还没有看他一眼。

柯易平笑道:“楚家庄的飞鸽绝技果然越发神?异,阿逢和端木庄主也是刚刚进门,没想到楚庄主这样快就到了。不巧了,端木庄主一路劳乏,已经去客房休息了,楚庄主不如随我们先去正厅就座,等她休息好了,再相见不迟,可好?”

“哦?”楚轻寒低头沉思了一瞬,微笑道,“看来是我心急了。这一次在云雾谷多承端木庄主相助,道谢心切,没有想到端木庄主一路劳乏。如此我还是等一等吧。”

说着话,她便迈步向柯易平和柯不逢走去,看上去正是要跟随他们去往前厅。

一道淡然无波的女音传来,寒冬雪意之中,使人心中分外寒凉。

“不劳相待,落雪在此。”

众人一惊,侧目看去,只见正院侧门处,那一袭白衣的女子正缓步行来。看那步态飘飘渺渺,似行于浮云之上,更似游于梦幻之间。

柯不逢看着?她的样子,心头一紧。尽管与她共过患难,彼此都已很熟悉。可是每次看到她这种隔绝尘世的样子,他都感觉如此心酸。

人们都没有说话,端木落雪已无声走到他们跟前,目光扫过,向楚轻寒点头道:“楚庄主真是有心,这样快就到了,果然是言而有信。”

柯不逢一怔,言而有信?在他的印象里,云雾谷战后,他们便未再见过楚轻寒,难道端木落雪与她还有什么约定?

楚轻寒眯了下眼睛,笑一笑道:“端木庄主说笑了。轻寒早已约过端木庄主去洛阳一聚,今日浣刀山庄相见,也可说是意外之喜。云雾谷中你全力协助我对抗桑雨遥,还救了楚家庄和浣刀山庄的人脱身,轻寒自当答谢。既然来到中原,不如改日与我赴楚家庄一游?”

端木落雪道:“我这一次来到中原,本就是来看望柯庄主的。楚家庄却不在我计划之内。”

楚轻寒顿了一顿,侧头微笑看了柯易平和柯不逢一眼,又?对着端木落雪笑道:“去不去楚家庄倒也无妨,我来了浣刀山庄也是一样。这样吧,我们两个都是姑娘家,不妨单独去说说话,不知端木庄主的房间在哪里?”

端木落雪听了,轻轻冷笑,也不说话,回头而去。楚轻寒再次回头向柯易平点头致意,便跟随着她向侧院客房方向走去。

两人一前一后,行出一段距离,楚轻寒方才紧走两步,对前面的端木落雪道:“端木庄主,你没有忘记我们的约定吧?”

端木落雪冷笑道:“我有没有忘记约定还在其次,你确实是真的忘记了。”

楚轻寒道:“你说笑了,我何时忘记过?”

端木落雪一行走路,一行漫不经心地四下观看,似是在欣赏浣刀山庄的风景,“我分明说过,让你离浣刀山庄远一点,你如何不听,还这么急着赶过来?”

楚轻寒笑道:“还不是因为听说你到了这里,这才如此着急么?”

端木落雪道:“你是害怕我在这里口无遮拦,整日胡言乱语,随口就说出你的那些秘密?你觉得,我是那种人么?”

楚轻寒笑道:“看你说的,当然不是。我当然信得过端木庄主的为人,更信得过我的为人。你不会泄露我的秘密,那么你的秘密,我也绝不会告诉任何人知道。”

端木落雪停下脚步,转过身来。楚轻寒也跟着?停步,抬头看着?她。

“楚庄主,我一直在遵守与你的承诺,我按期为司马卒调配药方,尽力为他治疗,就在来中原之前,我还去为他诊过病。你的秘密,我也丝毫没有透露给别人知道。可是我对你的要?求,你却是一直推三阻四。离开浣刀山庄真的就那样难?还是浣刀山庄有你特别在意的人和事?”

楚轻寒怔了怔,“我……当然,浣刀山庄与楚家庄的交情由来已久,在中原武林一直是犄角互援的关系,一时一刻恐怕难以分开。我对于浣刀山庄来说,也还是有感情的……”

端木落雪道:“你早已投身龙神?帮,作?为楚家庄的庄主,也只是一个幌子而已。你还需要?与浣刀山庄互援么?这么多年来,龙神?帮做的事情分明都是对江湖人士不利,也可以说,龙神?帮一直在竭尽全力削弱江湖势力。若是我猜得没错,你与浣刀山庄互援是假,图谋不轨倒更有可能吧?至于你在意的东西,绝密刀谱?还是柯不逢?”

她就这样直截了当说出这番话,楚轻寒感觉心跳都加快起来。每一次与端木落雪的面对面,她都会感觉到很强烈的压力。这在她的身份被洞悉前便已存在,如今变得越发明显。

所幸她还有更加隐秘的身份是她没有洞悉的,这还让她心中有一丝安定。

“当然不是,我与浣刀山庄的感情由来已久,对于阿逢,我们可以说是青梅竹马。而且,柯庄主已经默许过我们的事……”

她咬咬嘴唇,不管不顾横下一条心。

端木落雪深不见底的眸子凝注了她片刻,逐渐罩上了一层迷雾,“青梅竹马?”

楚轻寒道:“我幼年时就来过浣刀山庄,早已认识阿逢。”

端木落雪勾了勾唇角,“恐怕你错解了青梅竹马的含义。若是我现在告诉你,让你不仅要?离浣刀山庄远一点,更要离柯不逢远一点,你可愿意?”

楚轻寒脸颊微红,喃喃道:“你……为何要?分开我们?无论我是什么身份,我对他,是真心的。”

端木落雪歪歪头,“你这个样子,倒让我觉得自己是在恶意分开有情人一样。可是你是否忘了?你真不真心我不清楚,柯不逢根本就没有答应你。”

楚轻寒道:“阿逢最听他大师兄的话,他以后一定会答应的。浣刀山庄与楚家庄结亲,是最好的选择。”

端木落雪道:“算了吧,你想要接近柯不逢的目的不言而喻。柯庄主的绝密刀谱,将?来的传人只有两个,那就是柯不逢和叶齐。一箭双雕,你难道不是这个打算?”

楚轻寒换上了一张冷冰冰面孔,“好了,端木落雪,你不要?胡乱猜测了。倒是你,近来一直接近阿逢,难道是因为这个?”

端木落雪听了,不觉怔住,一时竟没有说话。

这么久与柯不逢相处,原本是想要借机来浣刀山庄,可是,除了这个原因,还有什么?好像,与他相处已很习惯,甚至时常有着?些?许感动,竟有些?欲罢不能……

端木落雪抿唇,无论如何,他的心中也不会容纳其他人。

楚轻寒展颜笑了,“被我说中了,好了,我们两个姑娘家,还是去你房间多说一会儿私房话吧。”

端木落雪看了她一眼,淡然道:“我没有私房话,你自己请便吧,告辞。”

她敛起目光,转身,一幅白衣飘渺而去。

作者有话要说:过年了,下一章发点薄荷糖,甜甜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