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五十五章
黑衣突厥叶护微微闭上眼睛,刹那间,脑海中瞬间出现一副截然不同的画面。山峦依旧是这座山峦,但却多出了无数的士兵,这些士兵衣甲各不相同,明显属于三个不同的势力。
所有人都在山上疯狂的厮杀。
而在密密麻麻的士兵中间,黑衣突厥叶护赫然看到了四尊庞大的巨人,而在这四尊巨人的前方,另一尊庞大的身影浑身金光,正在朝这里大踏步而来……
如果当日参加西南之战的三方强者在这里,看到黑衣突厥叶护脑海中的画面,必然会吃惊不已。
因为这名黑衣突厥叶护,赫然是将当日战斗的场景,在脑海中重现了一遍。那些地面的沟痕落在他的眼中,完全就是当时实时画面。
整个东西突厥汗国,能做到这一点的也就只有*厥的鬼眼叶护了。
“明白了,阁罗凤就是在这里倒下的……”
鬼眼叶护抬头望着前方,突然开口道。
“王严和鲜于仲通,两大强者联手,一个巨灵天神,一个金钢天神,也怪不得阁罗凤会重伤,他太大意了。”
“可是阁罗凤也是一代明主,能够将蒙舍诏强大到这种地步,绝不是什么庸俗之辈。他怎么可能一点防备都没有。这完全不应该啊!”
鬼眼叶护身后,一名*厥的将军皱着眉头,满脸疑惑道。
鬼眼叶护默然,事实上当时听到西南战败,阁罗凤重伤,生死未卜,他也是相当的奇怪。身为君王,坐镇后方,绝不轻易涉险,这是战场上最基本的原则。
阁罗凤坐镇后方,按道理怎么都不应该受伤。
这是他百思不得其解的。
鬼眼叶护的目光疑惑的扫过周围,最后在掠过山顶的时候,好像发现了什么,突然停了下来。
“不是他不谨慎,而是有人在那时候引诱他。这个叫王冲的小子,好沉的心思,阁罗凤完全被他玩弄于股掌之间了。”
鬼眼叶护深深地叹息一声。
虽然战斗已经过去一个多月,但是这里没有任何秘密能够瞒过他,他仿佛看到阁罗凤怒火中烧的时候,赫然看到一道身影站在山顶嘲笑自己。
正是那个嘲笑,让阁罗凤彻底失去了理智。
王冲,这个名字对于远在塞外,放牧草原的*厥来说,完全是个陌生的名字。在此之前从未听闻,但是今天不管是大唐还是塞外诸国,所有人都是如雷贯耳,想要不知道这个名字都是不可能了。
一个可以击败大钦若赞和火树归藏,斩杀数十万的蒙乌联军,这样的人物是任何一个势力都无法忽视的。
特别是考虑到之前还没有任何他的情报,因此收集他的信息就变得非常重要。
这种事情不是一般的小斥候能够做到的。
所有各方派出重要人物来查探,也就毫不奇怪了。
“……但是阁罗凤也不是傻子,那个王冲怎么就能确定他的策略就一定有用呢?”
身后的突厥武将一脸迷惑道。
“呵!”
鬼眼叶护沉吟片刻,忽然笑了起来。
“西南传来的第一封谍报还在吗?拿来我看看。”
“在的,大人。”
气流涌动,身后的突厥武将很快将一张突厥文的信纸递了过来。
“哈哈,果然如此啊。”
鬼眼叶护低头看了片刻,点了点头,不出所料的笑了起来。
“当时的消息上说,蒙舍诏后方浓烟滚滚,粮仓被袭,所有的粮草毁于一旦。蒙舍诏几十万的大军,人吃马嚼,不是一个小数目。更何况阁罗凤还野心勃勃,他还想以西南为跳板,另有更大的图谋。几百万担的粮食付之一炬,阁罗凤几十载的野心也随之付诸东流,这才是阁罗凤失去理智的原因。”
说到最后,鬼眼叶护深深一叹,眼眸中流露出深深的钦佩和忌惮。
“如果不是战斗到了最激烈的程度,阁罗凤的身边绝对不会没人;如果段葛全没有上场,也一定会劝止住他;如果不是十万安南都护军产生的压力太大,吸引了整个蒙乌联军太多的兵力,粮仓那里也绝对不会只有那么一点兵力。”
“无论是哪一种,只要缺少一环,那个小子就绝对不可能激怒阁罗凤,这场战争或许完全就是另外一个结局。自己在山顶正面吸引阁罗凤,又让王严和鲜于仲通化身的天神从旁伏击,所有的计谋一环扣一环,环环相扣,放眼天下,那么多的名将,那么多的战斗,我还从来没有见过心思如此之深,谋虑如此之远的对手。真是个可怕的对手啊,真的很难相信他还只有十七岁。”
……
*厥收到的谍报上,只有王冲用兵如神的消息,但是对于鬼影叶护来说,通过实地勘察,他所收集到的信息,远比谍报上多的多。
鬼眼叶护完全能够想象的到,那位素未谋面的大唐少年,早在行动之初,就已经设想好了所有的环节。
洱海之畔的狮子城,天神之山上的钢铁城墙,乌斯藏高原上的羊瘟,还有蒙舍诏后方熊熊燃烧的粮仓……,所有的计谋,一环接一环,丝丝入扣,完全无懈可击。
鬼眼叶护只要想想都觉得头皮发麻,额头上冷汗涔涔,当大钦若赞和段葛全的目光还局限在眼前的战场的时候,那个十七岁的少年却已经超脱窠臼,将自己的目光放眼到了天下,似乎没有什么东西可以阻止得了他。
这样的心思,谋划,简直令人战栗。
大钦若赞和段葛全输给他一点都不冤,事实上,鬼眼叶护甚至有些庆幸,这场战争发生在东南而不是西北。
面对那个少年的,也是大钦若赞和段葛全,而不是自己以及背后的*厥汗国。
“告诉可汗,加快收集那个王冲的信息,一定要注意他的一举一动。如果有可能,就尽可能的干掉他,但绝对不能让他联想到我们。”
“是,叶护大人。”
……
西南的这座天神之山,作为蒙乌和大唐之间的战场,对于许多势力来说,注定是一座无法绕过去的坎。
此时此刻,来到这里勘探的也远不止东西突厥和高句丽那么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