荏苒年华

作者:青衫落拓

    荏苒年华 第二十四章(3)

    田君培隐约知道冯以安自从经历一次失恋以后,从往日的翩翩佳公子派头中生出了几分愤世嫉俗,不禁好笑,“你要伸张男权可不合时宜。”

    “还男权,”冯以安大摇其头,“男人现在正经是弱势群体了。君培,我看你带来的那位任小姐很斯文大方,没有时下女孩子那种飞扬跋扈的模样,好好珍惜吧。”

    田君培没心情与他谈论任苒,只笑着说:“喂,你这种过来人的口气简直让我汗毛直竖。”

    “我确实是过来人啊,我对感情这件事有点儿寒心了,求的得不到,爱的会失去,想想真没意思。”

    “实在受不了你,以安,我没指望你给我励志,可也不能这么四大皆空看穿尘世吧。”

    冯以安哈哈大笑,“早点儿看穿好。”他举酒杯向田君培示意一下,“可以少很多烦恼。”

    两个人各有心事,喝得着实不算少。到午夜时分出酒吧时,都喝醉了,叫了出租车各自回家。田君培喝酒一向有节制,头一次醉到这种程度,钥匙好半天才**匙孔,进门后没有洗澡更衣的念头,摸索进卧室倒头便睡。

    到第二天醒来时,已经是上午十点多钟,虽然是周末,但他很少会这个点才起床。他只确认了几件事,他的身上有难闻的味道,他的头很痛,他的烦恼根本一点儿也没减少。

    他一边洗澡,一边想,看来借酒浇愁并不适合他,以后还是得饮酒适度比较好。出来以后,他拿出手机,看到自己手机上的未接电话,除了工作电话,其中有一个是大半个小时前任苒打来的。他连忙打过去。

    “小苒,我昨天喝多了一点,才起来,你找过我吗?身体好一点儿没有?”

    “吃过药睡了一晚上感觉好多了,我本来打算问一下你,方不方便送我去湖畔宾馆,那边会务组打来电话,一定要我马上过去结算报酬。你没接,我就自己过去了。”

    田君培知道任苒不是那种有了男友就务必要对方管接管送的性格,她几乎从来没提这方面的要求,这次打电话来,显然有修补昨天晚上那点不愉快的意思在内。他不禁更加懊悔喝醉了。

    “你在那边等着,我马上过来接你。”

    任苒放下手机,走进会务组与蒋老师结算,蒋老师对她的工作表现大加赞赏,同时提出保持联系,希望以后有翻译工作,可以继续找她兼职。她当然欣然同意。

    她出来,走到大堂一侧,准备坐在沙发上等田君培过来,却看到对面沙发坐着的竟然是吕唯微,她身边放着一只行李箱,放下杂志笑着跟她打招呼,“任小姐,你好。”

    任苒有些意外,摆出一个送别的姿态,“吕博士,你好,现在去机场吗?”

    “是呀,请坐,任小姐,我正在等你。”

    她只得也坐下,“吕博士知道我要过来。”

    “我请蒋老师通知你今天上午务必过来的,我马上要回北京,跟家骢同一个航班,在这里等他来接。走之前我很想见见你。”

    她好不尴尬,实在不想又在这里碰到陈华一次。“吕博士找我有什么事?“、”

    “任小姐,昨天你还好吧。”

    “有一点感冒,不过吃过药好象没大碍了,谢谢。”

    “你对我跟家骢的关系似乎没有任何好奇。”吕唯微姿态放松地坐着,面孔上含着笑意。

    任苒淡淡地说:“吕博士,我对很多事情都没有好奇。”

    “这个态度很有趣,弄得我越发对你好奇了。”

    “祝你一路顺风,吕博士,我……”

    吕唯微做个手势打断她,“请等一下,任小姐,听我说完。我跟家骢认识得很早,可以说,我是他的初恋。”

    任苒当然早在上次北京的那次慈善演出就看出吕唯微有话要跟她讲,不过她没料到对方讲的竟然是这件事。“您没必要跟我说私事。”

    吕唯微神情却十分坦然,“虽然家骢没要求我给你解释什么,但我觉得跟你讲清楚比较好一些。我读研究生的时候认识家骢,当时他还在念大学,我比他大三岁,不过他一向就比他的实际年龄成熟很多,这点年龄差距不算什么。我很喜欢他,于是主动去跟他说了。用现在的话讲,叫告白,我实在讨厌这个可怜兮兮的词儿,大概是从日本传过来的吧,透着股子莫明其妙的祈求意思。总之,家骢接受了我,我们在一起了。”

    任苒无可奈何,只得保持缄默,可是却不由自主想到,原来祁家骢不止一次接受来自女孩子的主动示意,难怪当年他对她那一点带着胆怯的倾慕表现得冷静、了然而又宽容。

    “我们相处得不错。不过,年轻的时候,似乎没把爱情看得太重要,总以为世界大到无边无际,还有那么多事情等着我去尝试。我拿到奖学金,出国去美国读博士,于是跟家骢分手。他表现得很轻松,通情达理,送我去机场。国外的生活十分丰富,可是我发现,我一直没能忘记他。三年前,我跟他在北京重新遇上,然后……我再次爱上了他。”

    “这真的与我无关。”任苒不得不打断她了,“吕博士,我不想无礼,可是我不够资格关心你的感情状况。你们爱或不爱,是你们的事,不用跟我讲。”

    吕唯微丝毫不为她的话所动,凝视着她,她有一双明亮聪慧的眼睛,声音平静。“三年来,家骢对我给他的各种暗示都熟视无睹。我倒没介意,毕竟他从前对感情这件事就很淡漠,有点儿像……”她思索一下,“一个不算饿的人,不会主动去找食物,可是你请他入席,他只要不厌倦,也愿意坐下来吃吃无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