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伊盼儿幽幽转醒,其实她辗转难眠了一夜。
此刻,她微微眯着眼睛,望向落地窗外的天空。还可以看见,那一片碧蓝的大海。天与海的连结处,是一条分不清的界限。她舒缓了一口气,侧过身来,整个人懒洋洋的。
突然,房间的门被人轻轻敲了几下。随后打开了。
伊盼儿以为是女佣,所以并没有多想些什么。每天的这个时候,她都会在阳台上看大海。基于一向懒散的性格,所以她嘱咐过这里的女佣,以后一到早上,只要敲敲门就可以进来了。不用再等待她的回应。
所以现在,伊盼儿也只是再次闭上了眼睛。
只是身后的脚步声不像先前那样轻然,步履沉稳,充满了力量。
她心里一惊,豁得扭头望去。
“吵醒你了吗。”男声悠扬响起。
宫本烈穿了白色的衬衣以及修身的西裤,头发还有些湿漉漉的,显然是刚刚洗完澡。他走到距离床沿一米的地方,停下了脚步,径自坐在真皮沙发上。双腿随意地交叠,姿势优雅。
“早。”伊盼儿半躺起身,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轻吐出一个字。
“昨天睡得不好吗。”他又问。
她既不摇头也不点头,“为什么这么说。”
“女佣们说,你一向起得很早。今天却没有。看来昨天你睡得不大好。”宫本烈和煦地说道,话语之间,却透漏出一个事实,她的一举一动全都在自己掌握中。
“我在想,你是否在考虑我所说的呢。”他的双眸里迸发出一丝光芒。
听见他这么说,伊盼儿的耳边突然响起昨天晚餐时在餐厅里他所说的那句话——「我记得你说过人各有命,这一次,你可以选择。」
人各有命……
这一次,却可以自己选择?
伊盼儿低着头,眼底闪烁过无数流光异彩。
“你不怕我是内奸?”她说着,扭头望向了他。
“藤原春日对你的敌意,你应该比我更加清楚。至于黑崎闻奕,我一直在猜想,你之前所等待的人,是否和他有关系。”宫本烈专注地盯着她,单手支着头,“你等的人,已经死了吗。”
“然后,他是你的敌人?”他说出了埋藏在心里的可能,锐眼一眨不眨。
等的人已经死了吗?他是敌人?
伊盼儿瞬间僵持,有那么一下子,她忽然分不清那些纷纷扰扰。不知道自己所坚持的东西是什么,不知道自己所等的人是否还是那个他,更不知道以后,他是敌人,还是什么?
而她,会不会后悔再遇见他……
因为她刹那的恍惚,宫本烈犀利捕捉到她的挣扎。
他心中已经将那个猜测肯定,并且对自己一向极度有信心。他松了手,从沙发上站起身来。迈开脚步,走近了床沿。徐徐低下头,目光炽热地望着她,“如果你留在我身边,我可以帮你完成你的心愿。”
“我的心愿?”伊盼儿木纳地迎上了他。
“敌人的下场只有一个。”宫本烈弯下了腰,凑近她的唇,“死——”
※※※
别墅内,涌出数名仆人。管家也在之后走出了别墅。
一群人站成两排,纷纷低下了头。
宫本烈携着伊盼儿从别墅里慢慢踱出。
他一身西装笔挺,彰显出魅力。而她也一反之前情人的姿态,穿上了女款的衬衣,以及银灰色的西服套装。曼妙的身躯被贴身的衣料包裹,虽然什么也没有露,但是更加诱人了。
有人将车开到了别墅前。
“少爷!”仆人下了车,恭敬地喊道。
伊盼儿率先走向宾士车,绕过车身。另一边的车门早已有人替她打开了,她弯腰钻入车内。
同时,宫本烈也坐入车内,他沉声说道,“现在先带你去会社。”
“恩!”伊盼儿点点头,正视于前方,“你的秘书可能会不那么欢迎我。”
女人的第六感总是很敏锐,昨天的匆匆见面,她已经察觉出对方的意味。更何况,那位渡边玲小姐对他还存在特殊的感情,所以对自己就不会那么好态度了。接下来,可能会遭人冷眼。
“放心,玲不是那种女人。她一向公私分明。”宫本烈下了保证。
伊盼儿不再接话,只是自己更加明白渡边玲在他心中的分量不是一点点。刚才那一句话,足够觉察出渡边玲处事的机敏以及对他的信任。但是,他似乎忘记了一件事情……
宾士车顺利驶出了大门,花园别墅渐渐被抛在车后。
“你还有什么担心的吗。”宫本烈单手握着方向盘,另一只手靠着窗沿。
伊盼儿用余光瞥了他一眼,又是轻笑道,“不需要调查一下我的底细吗。你对我这么放心。”
他似乎对自己太过有信心了!他的自信,让她更狐疑。
“人生就像是赌博,不是赢,就是输。”宫本烈一脚踩下油门,车子朝着山坡下猛得奔驰,像是一阵风。
海风透过车窗袭来,带着些腥味。
她扭头望去,海岸线形成一条美丽的弧度。漂亮的双眼,那一份阴郁隐藏,她动了动唇,轻声说道,“我叫伊盼儿。”
“伊……”宫本烈豁得扭头望向她,喃喃念道,“盼儿……”
“是!”她没有回头。
阳光照射而下,她的侧脸朦上一层光芒,璀璨异常。
“以后,我还是喊你伊儿!”宫本烈深沉的男声里透着几分愉悦。
“我不习惯喊你的名字,直接喊你宫本。”她已经做了退步,却惹来他一阵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