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时组起的应援团队只有十人,都是大衡、宁宁、冯佳佳那种死忠骨干。
舒小可打工的日式面馆离VUE近,当即请了假,一路疯跑,来到VUE庭院大门时,看见冯佳佳一身金融白领制服,正在和记者们寒暄。
附带一提,记者们是在打算离开时,看见DK应援团队陆续赶到的。
确实是陆陆续续。
起初是一辆宝马X3停在门口。
大衡下车,自我介绍:“你们好,我是容修的粉丝,DK官方后援会管理组组长,这么热的天,记者们辛苦了,我的后备箱里有饮料,大家一起用吧。”
大衡搬出了运动饮料,蹲点记者们不好意思地分水喝。
这时,冯佳佳开着她的起亚小红顶Trackster赶到了。
下车时,让人眼前一亮,白领制服,小高跟,小裹裙,精致OL妆,手上东西不太搭调,一个浅金色的应援牌。
紧接着,一辆一辆的私家车先后开到,大多是DK十年前的忠实拥趸。
苍木的牧马人,丰田库鲁德,奔驰CLA,奥迪Q5……私家车在庭院大门口停了一片。
宁宁稍晚些赶到,从一辆大块头的路虎卫士跳下来,还穿着一身应援服。
记者们眼珠子都掉了一地!
卧槽?!
这特么真的是追星族吗?追星族不应该都是小学生吗?
谁敢小瞧十人团队人少?
酒店保安慌忙来迎接,门口一大片车,是自驾游车队来入住了吗?
今天酒店来了大人物,两位商业大佬,还有一位热度明星,停车场还停着一辆高配辉腾和兰博基尼黑蝙蝠呢。
见保安一脸懵逼,大衡连忙过去沟通,表示大家是容修的粉丝,今日只应援,不会打扰到酒店正常营业。
而且,DK粉丝们特别热情客气。
姑娘们下车之后,当着记者的面,激动地大声问,“哥哥在哪?”
听说刚才进酒店了,就按应援流程等待应援,还热情地招待了记者们。
媒体记者们心思各异,环顾临时车位上的车,又看向皆已而立之年的DK粉丝们。
哪里还有之前“随便发个通稿,糊弄一下粉丝得了”的轻视之心?
DK后援会的财力居然这么流弊吗?!
经过管理组大衡的介绍,记者们得知,这些人竟然大部分是容修的十年粉丝!
忠诚度不容置疑。
然而,就在记者们心悦诚服,客套地和粉丝们聊天时,门口又有动静了。
一辆英伦跑车阿斯顿-马丁开了过来。
看那车体流线,看那高级气质……
爱车的记者们呆了,下意识拿起相机,拍了两张照片。
车门打开,下车的男人雅致妖冶,一身修身西服精致高级,将身材衬得修长无比,他在车边转过身,犹如另个次元的男主从大荧幕中走了出来。
“顾劲臣?啊!顾老师!”
女记者低叫一声,随后激动地迎上去,“顾老师,您怎么……您不是正在浙省拍戏吗?”
根本没准备采访稿,记者直接问出了心中好奇。
未等劲臣回应,不远处,苍木招手:“劲臣,你来迟了。”
“各位,抱歉,我先去报个道,今天我是来给爱豆应援的,”劲臣对提问的记者说。
显然委婉拒绝了采访,记者愣了愣,劲臣绕开她,走向苍木和大衡,“会长,摄影组长报道,我迟到了。”
“给本命应援还迟到?”大衡嘿嘿直笑,“老规矩吧?”
劲臣点头:“抱歉,我请客。”
媒体记者们:“???”
顾劲臣没出道之前是容修的粉丝,迄今仍是,这事大家都知道……
可是,这也太……
看看门口这些粉丝们开来的代步车吧,加在一起七百来万!!!
还不算立在寸土寸金的二环固定资产FerryNo.6!
这就是容修的粉丝骨干团?!
没有任何国际影帝的行头,顾劲臣现身,连墨镜也没戴,和大衡他们打成一片。
和别家粉丝一样,话题自然围绕着爱豆,大家一起聊了会。时间差不多了,劲臣看了眼腕表,转身来到记者们这边。
记者们还没缓过神,“顾老师……”
劲臣露出得体的笑来,“老师们消息真灵通,你们猜的没错,容哥今天和两位总裁先生谈签约——我们应援会过来讨个彩头,眼下还要在门口等一会,大家去那边喝杯东西,您们一起去吧,我请客。”
记者们眼神一亮:果然!
从一开始发“仰望天空”照片就是签约前的炒热度!别想骗过我们的眼睛!
得到来自影帝的可靠消息,记者们心里一下有了底,腹稿当即就打好了。
资深记者忙笑道:“不了,顾老师,我们得回去了,祝容修签约成功。”
劲臣微颔首:“承您吉言,祝大家工作顺利,容哥的通稿,就拜托老师们了。”
话音刚落,苍木等人就从阿斯顿车内搬出了劲臣准备的小礼物,“容哥签约,大家沾个喜气,礼轻情意重,请各位收下。”
的确是小礼物。
大家给记者们送上了一箱箱的精装牛奶。
不愧是热度明星的后援会,还真是讲究。
记者们暗暗点头,客气地接过小礼物,拿到手上才看见,奶箱的手提处,竟然露出了红包一角,诧异之余不由喜笑颜开,和粉丝们寒暄道别,连声说:“顾老师客气了,一定一定。”
记者们离开后不久,网上“参朗出来认弟弟”的调侃很快被人遗忘。
媒体人们连连发出通稿,舆论风向被带了节奏。
#容修签约恒影#、#DK花落谁家#、“容修正式会见恒影总裁,顾影帝到场应援为老东家背书”一类话题掀起新一轮波澜。
*
VUE庭院内别具一格,酒店由院落老宅改造,由于石磊磊订房仓促,没有订到私景house,好在蜜旅家庭套房浪漫典雅。
迎面是大客厅,落地窗外景致优美,圆桌可供二人月下对酌;客厅边还有一间书房茶室,设计得古色古香。
卧室内温馨撩人,桌上摆着新鲜玫瑰,天花板设计了能映出人影的镜子。
“你在紧张?”浴室里,商宇贤上前给参朗打理头发。
参朗笑了开,揽他腰往身前带:“你也一样吧,我们又要多一位家人了。”
商宇贤望向他的眼睛,多少年了,只要这么近地凝视他,心里某一处就会被融化,“我是替你高兴。”
*
走廊里,看见走来的男人,经理就迎上去:“容先生,参先生已经在等您了。”
来到客房门口,房门没关,经理对他做出“请”的动作,容修轻收下颌,“多谢。”
经理带他进了门,客厅内没人,两人来到书房门前,隐约听见传入耳畔的曲子是高山流水。
敲门后,听见一声回应,经理拉开门便离开了。
容修在门口,侧过身,并未往里看,带着绅士礼仪,他放缓了语速,“我到了。”
书房茶室内不大,清香满溢,假山下小桥流水,盆景绿树怡人。
水流边,一位古装姑娘席地而坐,正在弹奏古筝,容修听出那是一首《出水莲》。
石雕而成的茶几前,两位茶艺师姑娘正在表演茶道,参朗望向了门口。
视线落在高大英俊的男人身上,参朗维持着笑容,眼中却泛着光:“请进。”
容修这才对门内正过身,抬眸望向茶室内的人。
视线锁在带着笑意的男人脸上,容修往前走,脚步不疾不徐,一身奢华正式的体面西装,将男人勾勒得成熟而又稳重。
两位茶艺师姑娘失了神,直到容修的脚步在石雕茶桌前三步外站定,垂眸与参朗久久对视。
“参总,别来无恙。”容修嗓音发哑。
参朗却没发出声来:“……”
时隔二十年,兄弟二人重逢。
那个酷拽的小男孩,懂事又沉稳,小小的人儿,弹琴书法获了奖,他那么优秀,但身上却伤痕累累。
当年分开时,这个冷酷得能搓下冰碴的小男孩,哭得稀里哗啦,哥哥、哥哥叫不停,哭喊着不想回家,想和哥哥住在一起。
那时候,参朗答应他:等哥哥长大了,就去京城看你。
“我来京城见你了。”参朗笑。
容修没应声,目光从他脸上移开。
参朗:“……”
参朗抬眸端详眼前的男人,经常在网上看容修的消息,没想到他出落得比想象中还要英俊几分,“别站着,过来坐下。”
容修在他对面坐下。
“红茶行么?”参朗问,“听劲臣说,你胃不好?”
容修有些意外,愣了会才莞尔,“失礼了,”点头道,“是,就喝红茶。”
茶艺师姑娘动作熟练地准备茶汤。
参朗和容修时不时抬眼看向对方,两个人都没有再说话,没有谈什么正事,连家常寒暄也没有,参朗不着急,容修似乎更不着急。
参朗对茶艺师轻声吩咐两句,后者应声起身,和弹奏古筝的姑娘离开了。
书房内静了下来。
“你比我高了这么多,回来这么久,怎么不去看我啊?”参朗忽然这么问,“我以为你回京之后就会来找我……”
容修打断他,“参总,您是大忙人,这次过来,不是来和我谈合同的么?”
参朗怔了下,被怼得噎了半天,“你这小子,到底在闹什么别扭啊?”
容修动了下嘴角,终归什么也没说。
那年他才读小二,从邻省回到京城,每天放学后趴在卧室窗台,巴望着哥哥什么时候来看他,他很怀念在杂货铺和哥哥、外公一起玩的日子,那样一来就不用每天被爸爸拉练出去锻炼身体了,再也不用一个人呆着,而且还不用挨打。
的确是优秀的孩子,从小就优秀,他是容御棍棒教育下的优质产物,也不知是他的幸,还是不幸。
容修正失神,参朗“霍”地起身,绕过茶桌,朝着他就迎了上去。
容修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坐在那,仰头看他。
只见参朗近了,才问:“喂,你干什么?”
“喂什么喂,跟谁喂喂喂呢?”参朗说着,抬起两手,一把揪住容修左右脸颊,往两边一扯,“好好说话,叫我什么?”
简直难以置信,容修想推开他,身体却不听使唤,任他捏着脸蛋拉扯,“松开,烦死了。”
“叫我什么?”
“……哥哥。”
“叫声好哥哥听听。”
“滚。”
“哥哥快想死你了啊,你还叽叽歪歪的,到底在生什么气?”
容修仰头望他:“你成年多少年了?”
参朗怔了下:“……”
容修:“十年前,你干什么去了?”
参朗松开手:“……”
“九年前呢,参总,那时你在干什么?”
“……”
“八年前呢,你是不是早就把兄弟约定忘了,嗯?参朗。”
兄弟二人一坐一站,一个质问一个沉默。
俯仰之间,两人对视良久。
那年,参朗从京巴的口中得知,容修的乐队出了事,容御说,你来能干什么,帮忙打架吗,除了打架你还会什么?
那年,参朗知道容修去读了军校,毕业后去了东北边境,冬天零下二三十度,在无人区巡边。容御说,你去干什么,你弟弟自顾不暇,还要照顾你。
那年,参朗知道容修救了一个掉进冰窟窿里的小孩,差点死在冰湖里,却因伤不得不退役。容御说,你别掺和了,容修情绪不对,你打不过他。
始终没有来见他,就这样错过了很多年,时间一晃而逝,这小子都比自己高半头了。
这家伙,原来是在生这个气。
参朗笑着瞅了他一会。
——你知道的,我本来就不该来到这个世界上,更不应该在京城现身,那样对谁都不好。
尽管如此,我一直都在关注你啊。
参朗没有回答他,只是缓缓后退半步,张了张手臂,一把抱住了身前这个眼睛发红的男人。
像二十年那样。
“我的错。”他说,“哥来晚了。”
*
兄弟二人聊了一会,石雕茶几上,容修的手机震动了,来显:顾劲臣。
容修抬眸看向参朗,见对方笑盈盈实在欠抽,抬手拿手机,屏幕翻转扣下,震动停止了。
参朗笑意变浓:“怎么不接?”
容修端坐举杯:“无关人士。”
参朗:“无关人士会知道你的手机号?”
容修:“别说我,你身边是不是少了个人?”
参朗喜上眉梢:“这么主动,你想见嫂嫂?”
容修:“当我没说。”
话音刚落,门就敲响了,容修挑了下眉,只听参朗应了声“请进”。
书房门打开,商宇贤站在门口,身边还有一位,不是顾劲臣又是谁。
“我来迟了,”劲臣说,“参总。”
“我把人接到了。”商宇贤带着劲臣进来。
容修怔了下,顾劲臣怎么来了?
多日不见,那人下巴显瘦了,目光不知觉随劲臣移动……
哪不对?
昨晚在微信里给参朗留言,就是打算一会摊牌,他想,这种事最好在签约前说清楚,取向也好,恋人也好,免得到时麻烦多。
就算是摊牌,也要由自己来说,有什么事自己解决就是了。没想到,这两人居然把顾劲臣给找来了?他们想干什么?
容修警惕地看向参商二人,一个是自己同父异母的兄长,一个是年长十几岁的伴侣。
长兄如父,长嫂如母?一套爹妈就够呛了,又多了一套?
参朗瞟了容修一眼:“愣着干什么?这是我……”
“久仰,”容修瞪他一眼,起身看向商宇贤,伸手出去,“商董,您好。”
兄弟二人容貌三分相像,瞪人的神态却如出一辙,看上去蛮有趣。
商宇贤端详眼前的男人,想到参朗经常在耳边说起弟弟时的表情——那是兄长的笑,是轻浅的,温柔的,又带着骄傲的笑。
商宇贤眼光柔和:“容修,见到你很高兴。”
容修没再应,下意识地看向顾劲臣,“你来干什么?”
这一句话,问得猝不及防,别说问候了,连个称呼也没有。
总裁夫夫:“……”
劲臣脚步一顿:“我是……”
容修打断他:“我谈事情,顾影帝在场,着实不方便。”
劲臣:“……”
“是我的客人。”商宇贤从容落座,示意身旁座位,“小顾,来。”
“别过去,”容修寒着脸,往旁边挪了下,“来我这边。”
总裁夫夫:“……”
劲臣心都快跳出来了,看向容修身边的位子,又对商宇贤歉意地笑了下,过去那人身边坐下。
书房茶室内,四人陷入了诡异的沉默。
轻浅的国风音乐从音响中流淌而出,耳边有小桥流水的声音,席间容修和两位总裁聊了聊恒影在音乐产业的发展计划,劲臣给三位先生洗手弄茶。
聊到兴起时,容修抬手拿茶,时不时侧头望他。
只见石雕古桌前,劲臣动作优雅,轻端起一盏精致茶杯,倒水冲茶,一低头,一举杯,举手投足间尽显美态。
聊起治愈日,聊起两人直播,不管总裁夫夫问劲臣什么,容修都先接过了话,然后把话题挡了回去。
商宇贤接过茶杯,和参朗对视一眼,他看向顾劲臣,“陪我去庭院里走走?”
容修:“不我不想。”
劲臣:“……”
这么对商董说话没问题?
商宇贤扬着眉,有些调侃地看向参朗,“当家的,行吗?”
瞧瞧,这就是男人的面子,参朗大手一挥,对商宇贤摆了摆,“去吧,快去,带上我家影帝。”
容修抬眼:“什么你家的?”
参朗一呆:“劲臣是恒影的啊,不是我家的难道是你家的?”
容修:“……对。”
商宇贤噗一声笑出来,起身回头看了眼劲臣,往门外走去。
劲臣怔怔,想起之前商宇贤的问话,一旦问起,该怎么解释?
如果知道爱豆的取向,签约肯定泡汤了,摇滚圈乃至于整个娱乐圈都忌讳这个。
劲臣的手心一下出了汗,面上却不显,对容修笑道:“签约的事,你们聊,我和商总谈谈。”
*
就这样,劲臣被带出去之后,很久没有回来。
顾茶艺师不在,兄弟二人也懒得弄茶,参朗给容修直接泡了一杯茶,两人一开始聊得火热。
容修喝了那杯茶,抬手看腕表,劲臣被带走,三十分钟过去了。
两人沉默了几分钟,参朗话里话外提到了微信的留言,想问问他和劲臣事,容修则顾左右而言他,什么也没说。
参朗:“……”
容修侧头看了眼窗外,“我出去看看。”
“去哪啊,等着吧。”参朗笑着说,见容修喝光了茶水,顺手就把茶杯填满了。
茶杯填满了,在容修的观念里,别人倒酒倒茶,不喝是不礼貌,不绅士的,就继续坐着等,一边聊天,一边喝茶。
茶水刚喝下去一半,参朗又顺手填满了。
容修:“……”
这么喝下去,什么时候是个头?
“别耗着了,有话直说,”容修脸色发寒,“说吧,你们找劲臣,到底想说什么,有什么话不能和我说?”
“说了是签约的事了,你们一起签。”参朗说。
老实说,参朗也有点郁闷,自家大宝贝的心思那么好猜的?当然是在套劲臣的话,难道要问你?半个小时了,你说一句实话了吗?
容修当然不能说实话,眼下还不知道商宇贤要对劲臣做什么,这等于在真正的家人面前出柜了吧?
明星和商人不同,如果恒影接受不了,那就不用签约了,总之不会装作性取向没问题出去招摇撞骗就是了。
而且,出柜的不光是自己,自己还好说,主要是顾劲臣,身为影帝,那个背景,一旦和公司确认下来,就不是玩玩了——
盖章同性恋演员。
时常不在自己身边的那个人,自己有权利为对方盖这个章?
于是,两人又喝了一会茶,容修喝了两口,参朗又给填满了。
容修:“……”
等茶凉的差不多了,容修索性站起来,端起杯子,一口喝干,拿着空茶杯,反手准备把茶叶甩在地上。
可是,手滑了一下,茶杯脱手,飞出老远,直接砸在门口。
“哗啦”一声。
刚好书房门开了,碎玻璃崩在门上,茶杯碎了一地。
门口站着两个人。
嗯,商宇贤和劲臣刚好回来了,刚走到推开门,就被一茶杯砸在脚下。
商宇贤看向书房,气氛压抑,兄弟两人该不会是打起来了?
劲臣则怔怔低头,看着脚下碎杯子,捂住一疼的手背,刚才茶杯摔过来,被一块碎玻璃刮到,顿时出现一道血口。
容修神色阴沉,侧头望着门口:“回来了?”
劲臣被他脸色吓一跳,捂住手背后退一步,转身就要走:“我还是……先回去了……”
容修这才回过神:“谁允许你走了?”
劲臣:“……”
摔杯为号,拖出去砍了,剧本都是这么讲的,难道爱豆不是这个意思吗?
容修目光垂下,见劲臣捂着手背,血流了出来,殷红的血丝从指间渗出,他肤白,那颜色触目惊心。
本就生气,顿时怒气冲上头顶,突然低喝了一声,“你们到底想做什么?”
参朗:“……”
“说了有话直接来问我,别再找他了,不关他的事,”容修过去,捞着劲臣的手腕,往客厅走,“有没有碘伏什么的?”
“不知道,刚住进来,”参朗过来看了看,“怎么样,不会留疤吧。”
厅里空荡荡,桌上连个电话簿也没有,容修没搭理他,转身往卧室走。
客房内一下乱了套。
商宇贤跟着两人:“你们刚才怎么了?聊出什么问题了?”
参朗尾随其后:“还不是因为你,怎么才回来啊?容修要出去找你们,我只好一直给他倒茶让他喝,他不知道怎么就生气了。”
商宇贤脚步一顿:“酒满敬人,茶满赶客,你就这么招待弟弟?”
参朗呆了呆:“我只是想拖着他,谁知道他会摔杯子,他就这么对待二十年不见的哥哥?”
容修松开他的腕,拉开床头桌空荡荡的抽屉,回头看向参朗:“我只是想把茶叶甩掉,让你再也倒不了。”
劲臣在他身后微愣:“不是摔杯子不让我进门么?”
只一个摔杯子的动作,四个人就有四种想法,人的想法就是各异啊,所以还得靠沟通。
容修走了下神,没找到医药箱,翻阅桌上电话簿,要给前台打电话,“净胡说,失手了而已,疼么?”
劲臣那双桃花眼霎时间露出笑意,“那就是说,我可以进你家的门?”
容修拿着话筒回头:“什么?”
而这时劲臣凑近了过来,一身西装雅致得体,在容修身边勾住他脖颈,仰头轻触了触他唇,“容哥,别生我的气了,如果你不愿意,我就不缠着你了……”
容修往后仰,退半步靠在墙上,下意识揽住他,余光看向了总裁夫夫。
好吧,不用沟通了。
捉住劲臣受伤的手腕,好在伤口不深,血流不多,没等观察仔细,就被对方啄了唇。
容修背靠着墙壁,迎合上去,两人在床边缠了会儿。
不是第一次把对方摁在墙上了,这次壁咚得坚决,劲臣在他嘴角咬了下,分开时带了丝涎,回头看向商宇贤,“商总,就是这样,一直是我主动的,容修不愿意……”
“我看他愿意得很啊,”参朗呆呆站在门口,“等一下,难道你们想上床?”
容修揽着身前人,抬眼瞪参朗:“出去。”
商宇贤笑着拉住参朗往外走:“问清楚了,别捣乱了。”
参朗扒着门:“不是,我是说,单纯的‘床’,我的床,你们能换个地方吗……宝贝儿,别拉我,那是我的床,我特意给你撒了玫瑰花瓣的,我们还没上……”
远了还听见回音。
房间静下来。
容修垂眼看劲臣,像是随口一问:“你们出去背着我聊什么?”
劲臣闻言却是红了耳尖:“聊我无法自拔,投怀送抱,正在试图掰弯容老师,不关你的事。”
“不关我的事?”容修笑了开,捉着劲臣的腕,贴着他耳廓轻声,“你刚才说,想进我家的门?”
话音刚落,朝他手背流血的伤口上吸了去。
腥咸,微涩,带了丝甜。
“你确定么?”他问。
血丝吐在手帕上,像一抹注定委身的落红。
“那就过门吧,家长已经见过了,改天搬过来。”容修注视他,“别两边跑了,突然不见人,发微信打电话都不顶用,我不高兴。”
终于把这些天积攒的话说出了口。
过门?
劲臣软得站不稳,眼光却精亮:“想我了?”
容修别开视线:“……”
S.
这么多天的“闹别扭”,来自于S心理的认知和觉醒,无法接受对方不受掌控、突然不在身边、自己做不了他的主……这种“无法接受”已经到了缺失安全感、觉得两人不合适的地步。
因为做不了主,所以连出柜都觉得自己没有权利。
权利。
掌控,占有,归属权……
没有权利的S是自卑的。
让他意识到这些、产生“想要更多权利”的欲龘望,并愿意给他一切的劲臣,终于忍不住低笑出了声。
搬家。
这就是正在觉醒的爱豆,闷声闷气这么多天琢磨出的新计划?
犹如一只跌跌撞撞的小老虎,试探着在未知领域里往前行。
焦虑期终于快度过了么?
不过,家长是怎么回事?两位东家老板?的确是饭碗爸爸,但夫夫二人不会歧视同性恋的。
劲臣仰头笑看他:“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