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可以这样爱

作者:千寻千寻

    电视节的明星演唱会设在长沙世界之窗,我中午一吃完饭就去了湖南电广中心那爆世界之窗跟电广中心近在咫超我想趁着演唱会之前可以抓点独家新闻什么的,各路明星现在云集长沙,很难得的机会。可是人太多,戒备森严,我在人群中穿来穿去,晃悠了半下午也没瞄到有价值的新闻。

    天色越来越暗,看样子又是一场大雨即将来临,去年的金鹰节下雨,今年又逃不过此劫,有人开玩笑说金鹰节不知道是冲了哪路雨神,前几天都还艳阳高照的,一到开幕就稀里哗啦下起了雨,让金鹰节的组织者望雨兴叹。

    因为刚出院,又走了半下午,我累得要命,只好在世界之窗的门口找了个空地坐下来休息。我是真的累了,坐下来没几分钟就昏昏欲睡。正迷糊着,突然有个人伸了几张百元大钞到我面前。我看着钞票一愣,不明白是什么意思。抬头一看,一个穿着咖啡色风衣戴墨镜的男人站在我面前,衣领高高竖起,遮了半边脸,我两眼昏花正寻思着此君是何人时,那先发话了:“大冷天的,要讨也要选个好天气。”说着还拿着那几张钞票在我眼前晃了几下。我恍然大悟,他把我当叫化子了!

    我噌地一下就站起来,正要跟他理论,谁知起得太猛,顿时血往上涌眼冒金星,我摇晃几下就要倒,那男人忙扶住我,悲天悯人地说道:“啧啧,你当叫化子都没本钱,还当什么鬼记者……”

    耿墨池!

    “你……你什么意思?”我猛地推开他怒目而视。

    “我也想知道你什么意思,大冷天的坐在这,一脸的落迫相,我还以为你被你们电台炒了在这化缘呢。”耿墨池摘下墨镜,用打量一个叫化子的眼神上下扫视我,训斥道,“真是丢脸,我耿墨池的女人居然坐在这乱七八糟的人堆里象个叫化子!”

    “你才叫化子呢,嫌我丢脸,就离我远点!”我没好气地说。

    “走啦,你还站在这干什么,真要别人给你施舍吗?”

    耿墨池的脾气大得很,拽起我就往停车场拉,我甩开他要往回赚他就从背后捉住我连拖带拉地揪到他的宝马前,打开车门用力把我塞进了车内。

    “停车,我这个叫化子受不了这待遇!”我嚷道。

    耿墨池发动车掉头,却笑了起来,他笑的样子还是那么迷人,露出一口整齐的白牙,风衣里穿的那件米色羊毛衫好象还是我给他买的,他居然还有脸穿我给他买的衣服!

    “听说你跟高澎拜拜了。”他得意地笑道。

    “关你什么事,跟他拜了,再找一个呗。”我故意说。

    “再找一个?”耿墨池止住笑,立即拉下了脸,“你试试看!”

    “真的啊,看来你好象真的很爱我呢。”我把脸凑近他,眯着眼睛看着他说,“能让一个男人到死都这么爱我,我真是太成功了,我怎么这么成功呢,哈哈……”我神经质地笑,耿墨池扫我一眼,突然一个急刹车,差点撞上迎面而来的一辆吉普车。

    “找死啊!”吉普车的司机探出头来骂。

    “你他妈的才找死呢!”我也探出头来骂。

    “你……”那司机气得就要跳下车。

    “对不起,对不起,她喝多了……”耿墨池连忙道歉,又是摆手又是赔笑,这还是我头一次见他跟别人低头,很是稀奇。而对方司机见这边息事宁人,不好再纠缠,就嘀咕了几句开离了现场。

    “你真是丢我的脸,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粗鲁的,居然开口就骂人!”耿墨池重新启动车,训斥我。

    “我一直就这么粗鲁,你才发现吗?”

    耿墨池瞪我一眼,气得没话说。车子在机场路飞奔,我四下一打量,问道,“喂,你带我上哪?”

    “你最好给我闭嘴,如果你不想跟我殉葬的话!”

    我不敢说话了。慢慢的,我发现他是把车子往山方向开了。这么大冷的天,他该不会是把我弄那山上去吹冷风吧?还真被我猜中了,半个小时后,车子停在了山脚下。

    “你什么意思?”

    “我想跟你谈谈。”他深吸一口气,好象是下了很大的决心似的。

    “上这来谈,你有病啊!”

    “这很好啊,吹吹冷风,大家都冷静点。”说着他就打开车门下了车,又绕过来帮我打开车门。

    我们沿着山路往山上赚因为人们都赶去看金鹰节了,山上人迹罕至,走到半山腰也只零星地碰见几个人。山上风很大,我穿得本来就不多,冻得抱住双臂直哆唆。耿墨池走在前面,他是不会冷的,又是风衣又是毛衫,还围了条围巾。可是我感觉他的步履好象很艰难,脚步沉重,显得心事重重,风将他的风衣下摆卷得老脯围巾也在风中翻飞,看不见他的脸,但他的孤独却清晰地写在他的背影上。

    我看着眼前的背影,心情突然就黯淡下来,我知道,这个男人的影子是走不出我的生命了。

    “一直就想带你来这谈谈心,听说过几天你要去新疆,怕你走了再也没机会,就临时决定上这来……”当到达山顶的时候,他神色肃穆地跟我说,“我是很真诚地想跟你谈谈的,那天你说的那些话让我好几天睡不着觉……”

    “我们还有什么好谈的?”

    “你说得对,我是存心的……我就是因为不甘心才想要你记住我的,我怎么会甘心呢,辛辛苦苦爱一场,到头来什么都没得到,一想到只要我一死,你就会立即找别的男人鬼混,不,我还没死呢,你就找了,你说我怎么甘心?”耿墨池目光深邃地望着前方,风吹动着他的头发,风动,人不动,他站在灰蒙蒙的天空下象一尊冰冷的雕像。“我从来没象现在这样觉得失败过,也许我拥有的东西太多,一旦离开这个世界上帝就要剥夺我的一切,我极力想要抓住什么,可是能抓住什么呢,除了你,我还能抓住什么?”他把目光投向我,眼中一片灰暗,比头顶的天空还灰暗。

    “这有意义吗?”我把头扭到另一爆不想看他。山脚下是被狂风卷得呼啸呜咽的山林,山林那边是雾蒙蒙的城市,城市的上空乌云压顶,一场暴风雨即将来临。

    “对你是没有什么意义,对我,就是全部的意义!”耿墨池极力想要表达着什么,声音突然变得软弱无力,象一个溺水者在寻找救命的稻草,“你是个无情无义的女人,我原来疏忽了这一点,一直以为我可以很好地驾驭这场感情驾驭你,就象弹钢琴一样,可以无所顾忌随心所欲……结果呢,我没驾驭你,自己反被这场感情牵制得寸步难行,我原想就此放弃算了,可是我放不下,我的病在一天天恶化,越接近死亡就越心急如焚,我不是怕死,是觉得就这么死去实在太……”他顿了顿,轻咳一声说,“所以我很想在最后的时刻抓住你的心,让你在我离去后思念我惦记我,惟有如此我在另一个世界才会觉得稍稍安心些,我什么都带不走的,金钱、名誉、财产、乃至我的钢琴,通通都带不赚我唯一可以带走也是只想带走的就是你的心和你对我的爱……”

    耿墨池走到我身后,从后面拥住我,把头放在我零乱的发丝间。“可是你总是不懂我,你一直以为我是玩弄你的感情,我不否认最初跟你在一起是抱着游戏的态度,你难道不也是吗?我们都在演一场戏,演到现在深陷其中出不来了,戏就成了真的……”他拥住我把我一步步往前推,几步之遥,我们的脚下就是堵峭的山壁,显然这是一处正在施工的场地,草皮和树木全被挖掘机挖去了,露出尖锐狰狞的石头,可以想象如果就此跌下去会是怎样的粉身碎骨。我的心开始发寒,耿墨池还在把我往前推,一小步一小步,我几乎可以看到死亡之神在前方向我招手了。

    “你害怕吗?我感觉你在抖呢……”耿墨池在后面紧紧拥住我,吻着我的耳垂,梦呓般在我耳边呢喃,声音阴森得象地窖里的幽灵。“想想看,如果我们跌下去,是不是一场很完美的谢幕?很完美……没有遗憾、没有怨恨、一切都结束得那么干脆,不带一丁点的余孽……”

    我的脑子里一片空白。可以用厘米丈量了,我的脚尖已经触到了山壁的边缘。完美的谢幕?是啊,应该是很完美,只需要他稍稍用一点点力,一切就都结束了。这不正是我期望的吗?带着一颗宁静满足的心去死,远比带着怨恨饱受煎熬要幸福得多,而且跟自己喜欢的人死在一起,这样的结局确实很完美。

    “谢谢你,给我这么一个完美的谢幕。”我平静地向身后这个男人道谢,很明显,我感觉到他在我背后一震,箍在我胸前的手也开始抖。

    “我爱你,墨池,把我推下去吧,我很高兴能跟你死在一块。”我笑着落泪,闭上眼睛,等待着那最后一刻的到来。

    我感觉他的心在狂跳,呼吸变得急促而不均匀,我听见他用一种我从未听见过的声音说:“我……也很想跟你死在一块,你真的不怕吗?”

    我睁开眼睛,望着漫天乌云,淡淡的说:“怕与不怕还有意义吗?你不是已经做出了决定吗?没关系,我不怨你,真的……”

    他好象笑了,紧贴着我冰冷的脸,亲吻着我的脸颊。

    “我是真的很爱你,很爱很爱,我做梦都想跟你在一起,”他的声音哽咽起来,“我从未如此完整的爱过一个人,尽管我爱得很孤独,我一直就很孤独,没有人懂我,连你也不懂,可是有你刚才那句话,我就知足了,我想我不能太贪心……”说着他扳过我的身子,把我拉后几步,捧着我的脸,象审视自己的生命一样的审视我。

    “我改变主意了,我怎么能这么自私呢?你说是不是?”他深清地吻了一下我的额头,眼眶泛红,“记住今天的日子,我给了你重生的机会,别再怨恨我折磨你,把一切都忘了,好好开始新生活,好好活着,记不记住我都没关系了,只要过得开心幸福,我想那会比让你记住我更让我欣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