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这个时候,自己居然有时间走神,薛苑轻轻呼出一口气,说:“李又维,你到底想在我身上得到什么?你在女人面前从来都是所向披靡,喜欢什么得不到?这幅画跟你以前的作品不一样,你在我身上看到了灵感?”
这句话居然让李又维陷入沉默,他伸手抚过她的眼角眉梢,柔声说:“我初见你的时候,你大声为我辩护;我长这么大,从来没想到最了解我的人居然是一个从未见过的人。我跟你说过,我喜欢你的容貌,你长得真是漂亮,就跟我做梦的时候见到的那个女孩一样。你从头到尾只错了一件事情,你不应该在这个时候出现在我面前。你或许觉得我很讨厌,但很多时候,我都控制不住我自己。”
换一个场景,换一个人说,这大概就是薛苑能想象到最深情表白。
薛苑不言不语,听着他说下去。
这么空的屋子,他的声音无处不在。
“薛苑,你的出现,搅乱了一池春水,就没可能退身了。”
薛苑瞪圆眼睛,做梦都没出现过的荒唐戏码。良久后她无奈的苦笑:“这又算什么回事?欲加之罪?我从没听说过这么好笑的理由。”
李又维单膝跪在她面前,托起她的左手,在她手背上印上一个吻:“你要辞职可以,但不能躲开我。这是我最低的条件。”
薛苑都不记得自己是怎么离开他的家,只记得自己强烈要求回去,李又维居然不再强留,开车送她回去,最后留下一句“我明天来接你”。
进屋的时候丁依楠已经睡下了,睁开眼皮凑上来闻闻她,“咦”了一声:“怎么没酒味?跟老朋友叙旧到现在,我还以为你肯定喝多了。”
薛苑为她拉过被子盖上:“我喝得绝对没有你想得多。”
丁依楠睡意蒙蒙的“嗯”了一声,又说:“我想的也绝对没有你的桃花运多。”
薛苑的脸一下子扭曲了。
丁依楠翻了个身:“今天下午,今天有个叫萧正宇的人打我的电话找你。他说你好几天都没上班了,也不在宿舍住,请假也不是你这样的请法。他说费了很大工夫才找到我的手机号,他很担心你,你有空就回个电话给他吧。”
整整一个星期,她都没跟萧正宇联系,也关了手机,现在想来,大概又做了一件蠢事。薛苑心脏猛然一跳,血液堆积到了心脏,不肯再流动。
丁依楠感觉到她气息的改变,疲惫的再次睁开眼睛:“薛苑,你就是容易把自己逼入死角。生活那么广阔呢,那么多男人,随便挑一个,谈一谈恋爱就好了吗。”
薛苑坐在床边,抚着额头苦笑:“我从来也不知道怎么恋爱,更不记得怎么正常的恋爱了。错误一个接一个犯,大概我找块豆腐撞死更快一点。”
丁依楠迷迷糊糊的从抱着她的腰:“嗯,那样的话,干脆一点,全踢了。我也把黄湾踢了,以后跟我一起过吧。”
“那么容易的话……”
薛苑边说边回头,才发现,她再次睡着了。
她拖着沉重的脚步来到阳台,属于这个城市的夜色铺天盖地的压过来。丁依楠没有说错,生活是很广阔,只是大部分人都感觉不到它的漆黑与没有方向。
第二天一早,她起了个大早出门,去了公司。因为是周末,除了保安,哪里都看不到人。穿过熟悉的展厅大厅,看着那一幅幅精美的油画,又觉得陌生疏离。她一样样收拾自己的东西。她上班时间不久,办公室几乎没有多少个人物品,很快也就收拾妥当了。
时间还早,她拿起昨晚写完的那份辞职申请,又借着晨光再读了一次。没想到不过三四个月光景,生活居然以这样的速度改变着,真是景物依旧,而人事全非。
想得正出神,忽然熟悉的声音冷不防从身后响起:“早上好。”
薛苑“嚯”一下站起来转过身子,因为太激动竟然踢到了柜子,左腿已难以想象的速度麻木起来。在疼痛中她费力地看清了萧正宇站在他身后,白色衬衣,深色西装裤,目光冰冷。
这明明是周末的早晨,无论如何也没想到萧正宇也会在这里,她挤出一个笑,结结巴巴的打招呼:“萧正宇……你怎么也在这里,嗯,好巧。”
糟蹋透顶的寒暄。萧正宇毫不领情,依然面无表情:“手里拿的是什么。”
薛苑这时才后知后觉的把手里的辞职申请藏到背后,但早来不及了,萧正宇那双眼睛从来都不会遗漏这些小细节。
想到这里,她也刻意使得自己坦然,除了不敢直视他的眼睛,其它看似一切平常:“我打算辞职,回来收拾东西。”
两人隔着两三米的距离,谁也没有更靠近一步的打算。她死死盯着脚下,在萧正宇冰冷的目光下,一切无所遁形。明明今天早上气温适宜,可额上的冷汗涌现,手臂在发抖、腿在颤动,隐约的疼痛感觉长久的留在身体里,挥之不去。
第二十五章
萧正宇真的很生气。
从英国回来后的当天下午,他给她打电话,就根本没有人接听。当时以为她在休息,没有多想。第二天发现她请假稍微觉得奇怪,可随后几天她都没有出现。电话打不通,找了管理员打开她的宿舍房间一看,一切都整整齐齐,不过电脑,常穿的衣服,常看的书,行李箱统统消失不见。
有那么一个瞬间恐惧攀升到了极致。什么都设想过,她会失意,伤心,难过,沮丧,唯独没想过她会不告而别。
这么大一个城市,她能去哪里?
最后想到她的朋友。她曾经帮着一位同学要过艺术展的票,在记得那次艺术展上,她和那位女孩十分亲密,应该是关系不错。他翻了翻几个月前的简历表,果不其然发现她的丁依楠的电话。一个电话打过去,终于确定知道她没有离开这个城市。
放心的同时,更大的恼怒就像煮开的水,在某个角落沸腾。想得太多,昨天整整一个晚上他都没有睡的太好,起了个大早来到公司,处理未完的事务,却没想到自己心心念念的那个人就坐在办公室里的位子上,仿佛她从未离开过。
她无声无息地坐着,专心看着手里的那张纸,根本没察觉到有人进了办公室。晨光是这样明媚,可还是不能把她苍白的脸色渲染得艳丽一点。不过几天没见,她似乎更瘦了,下巴都尖削了。他的脚再也抬不起来,站在原地很久,才勉强把目光从她身上的挪开,“辞职信”三个字迅速跳入眼眸。
最初的震惊之后,萧正宇实实在在觉得自己那有口皆碑的好脾气在这若干天的等待中终于消磨殆尽。
他叫她的名字,然后听到自己的冷冰冰的声音:“你要辞职,不论如何应该告诉我一声。”
薛苑低下头,浑身上下的紧张和局促,仿佛是在为自己的行为辩解一样,果然说出的话也是:“我想,辞职与否,这是我的事情,而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