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闪电忽然亮起来,他的脸雪白一片。薛苑被他脸上的光芒惊到,意识很快回来,仿佛被烫到那样,她仓皇地后退一步,从他的掌心挣脱出来。
“这段时间,谢谢你。”她不动声色,一步一步朝后退着。
萧正宇苦苦地笑了,“我们父子三个啊,通通栽在你和你母亲手里。”
薛苑已经抓住行李把手转了身,听到这句却站住,转头回来,“不要拿我跟.我母亲当借口了。没有什么爱情会历经二三十年不变化的。李天明不爱我母亲,他只爱他想象里那个完美的叶文婕。你们也是,谁都不爱我,李又维只是爱画上的那个女人,我恰好有一张他心中想象的那张脸,如果我不是这个样子,他未必肯多看我一眼;而你呢,对我那么好,原因跟李又维也差不多… … 也许我恰好正是你的理想,又或者,你把我当成了董再冰?”
如果说他前几秒钟只感到绝望,此时更多的是极其的震惊和不可思议。他身体绷得笔直,一再克制着自己激动的情绪,“一直以来,我眼睛看到的只有你一个,跟董再冰没有关系。”
“你到现在还想自欺欺人?”薛苑低低地叹了口气,“萧正宇,你告诉我,我跟董再冰有几分相似?”
这话让萧正宇异常愤怒,再次朝她逼近,每走一步咬出一个字来,“薛苑,世界上怎么可能有第二个你!你是你,她是她。我爱你!”
薛苑静静地看着他,“萧正宇啊,你总是可以睁着眼睛说那么动听的谎话… … 我们第一次见面时,你问我,我们是不是什么时候见过?后来又说,你觉得我跟《读书的少女》中的女孩子很像。但是,我问过许多人,包括我的一个以素描和鉴赏出名的老师,他们中任何一个都没有把我跟那幅画里的女孩子联系起来。从一个人的侧脸轮廓推断出长相不是那么容易的,甚至可以说非常难。你没有任何绘画基础,鉴赏水平不高,却准确无疑地认出我来。
“这不是巧合。后来在李先生的宅邸里,周姨跟我说过,三四年前,你刚从国外回来的时候,在那里住过两三个月,李天明的画室里贴满了我母亲的画像,那么多的画像啊,你肯定都看到过。你父亲是非常有感染力的人,他的作品也是,我想你受了他多大的影响呢?肯定不小。你不肯原谅费夫人,却轻易地原谅了他。
“怎么说你也是李天明的儿子啊。你口口声声说爱我,爱我的原因到底是什么?恐怕你一次都没有仔细地想过… … 也跟李又维一样,因为我这张脸吧?”
薛苑轻轻后退一步,对他微微一笑,“在英国的时候,你说怕我走上错路,也是在担心我会变成董再冰,所以对我照顾得无微不至。你放心,我不会变成董再冰,我比她更自爱,也比她懂得保护自己。”
随着她的叙述,萧正宇的心一寸寸朝看不到底的深渊沉下去,他做梦也没想到,薛苑平时什么都不说,看起来对身边的事情也不甚在意,但必要时居然可以变得这样有杀伤力,很多很多的细节,他之前甚至都没有想过。
萧正宇脸色一片铁青,“这些话,你以前怎么不说?"
“因为我那时对你还有期待。”
绝望的情绪涌上他的脑门,他一把抓过她的肩膀,几乎是扔一样地把她摔到墙上,双臂又压过来,膝盖压着她的双腿,把她死死抵在墙上。他用劲太大,尖锐的疼痛从薛苑的脊背上传来,薛苑疑心听到自己全身的骨头撞到墙壁的声音。想起越吴的那个晚上,没错,再次故伎重演了。
靠得近了,才觉得酒味浓郁得过了头。好像他身上的雨水都不是水,全是陈年老酒。没想到他这样的人,居然也会学别人借酒消愁。
薛苑忍着疼,皱眉,“你到底喝了多少?"
“没到醉的地步,”萧正宇不想在这个话题上说下去,也没有任何松手的意
图,目光格外冷酷,“薛苑,或许你说的都对,或许我对你的感情不那么纯粹,但我已经离不开你了,你不能在答应嫁给我后反悔,你不能给了我这么大的希望,然后把希望一把夺走!感情不能一个人做主。你听清楚,你是我的,我没说允许你离开,你一辈子都别想离开!我不能失去你,也不想伤害你。但是如果你执意要走,相信我,我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薛苑垂下目光,独自笑了,“真是不择手段的威胁。所以我说你根本不爱我。爱不是强迫,你连这个道理都不懂,怎么敢跟我说你爱我?萧正宇,如果你真对我做出什么是事,那你跟以前的那个你又有什么区别?如果说董再冰的事情你的责任还不那么大,那现在,你跟我说这番话,又把自己放到什么位置上?恶人还是匪徒?强盗还是霸王?”
仿佛被人在后脑勺猛敲了一记,萧正宇恢复了理智,猛然松开手,哆哆嗦球地退开几步,那枚精致的戒指从他手心里滚出来,停在薛苑脚边的地板上。
薛苑慢慢弯下腰去,捡起戒指,戒指是冰凉的,就像此刻她身上的温度。 她重新送回萧正宇的手里,再退开一步,不去看那张肝肠寸断的脸,轻声开口,“萧正宇,你很年轻,那么聪明,那么才华横溢,有那么多的财富可以挥霍,不会被一次感情失利击倒的。你会找到更合适的人戴这枚戒指。祝你幸福。”
拉开门,风刮进走廊,卷起了她的头发。她没有回头地带上门,然后听到什么东西轰然倒地的声音。
她在门口站了很久,很久之后才拿出手机,给费夫人打了个电话。
走到楼下才发现,外面正在下着罕见的大雨。
冬天不应该下这样的大雨的。街道上没有什么人,风雨的呼啸声声声入耳,道旁的树木在大风中左右摇摆。想起不久前的那场海啸,在风雨中他是怎样地拥抱她,为她挡风遮雨。
雨大得异乎寻常。薛苑伸手想擦干眼泪,只觉得那水都是滚烫的。她其实早就双眼模糊,远近者尽无法分辨,只觉目良前水蒙蒙一片,看不到任何方向。
是啊,感情之中是没有指南针的,唯一能做的,只有在陆续发生的事件前束手无策地随意漂流。
她在树下站了片刻,仰起头看着大厦里的那扇窗户。
什么都失去了,什么都没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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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一章 熟练地扮演情侣
(她觉得自己好像一个在沙漠里长途跋涉的旅人洲,唯一的目标就是找到绿洲,可好容易找到了,却发现之前的艰苦生活已经彻底毁坏了身体,找到水源也无济于事。)
薛苑去丁依楠家住了几天,埋着头睡了足足一天。睡醒后发现天再次黑下去,丁依楠在公司加班没回来,她坐在床上出神许久,醒来时恰好接到柳子舜‘的电话,通知她明天去上班。
薛苑开始了新的工作。工作起来时间就如飞一般,她工作勤勉,除了准备各种资料和行李,还要熟悉资料,了解公司的运作流程,要做的事情实在太多,她每天忙个不停,经常是公司的人都下班了她还在学习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