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戏

作者:焦糖冬瓜

  

  “小言吗?是你吗?”

  

  “是我,我回来了,默哥……”陈沐言抿了一下下唇,“我可以进去吗?”

  

  “门没锁,怎么了?今天玩的不开心吗?”

  

  陈沐言走进去,陈之默靠着床背,床头灯的灯光使得他看起来轻柔而安逸。

  

  “默哥……听说你节目录完之后出了意外,你有没有怎么样啊?”

  

  “没怎么样,是不是大友告诉你的?我没事,你去睡觉吧。”陈之默伸手摸了摸陈沐言的头顶,这是对小孩子做的动作,而陈之默却经常这么做,也许自己在他的眼里就是个孩子吧。

  

  “我想看看你伤哪里了……”

  

  “我真的没事,要是有事就在医院里待着了,而且明天没有通告我有足够的时间休息。”陈之默拍了拍陈沐言,“睡觉去吧,都几点了?”

  

  陈沐言细细打量着陈之默,“是不是伤着腿了?”

  

  陈之默没有回答他,陈沐言就知道他伤着的地方一定就是腿了。他将被子掀开,看见了陈之默在宽松的睡裤下隐隐体现出的修长双腿。

  

  “是左腿还是右腿?”陈沐言搭上他的膝盖。

  

  “左腿,只是被倒下来的立灯撞到了脚踝而已,稍微有点肿,说不定明天就什么事都没有了。”

  陈沐言勾起他的裤脚,看见了脚踝处的红肿,心里一颤。

  

  “是王大哥扶着你上楼的吗?”陈沐言低着头问。

  

  “是啊,所以就算你不在也没有关系。”

  

  陈沐言知道对方这么说是为了让自己不要内疚,但是事实上听到他这么说自己反而更加难过了。

  

  “可是如果我受了伤回到家,默哥不在……也许我会难过呢。”陈沐言的手掌覆在对方的脚踝上,轻轻叹了一口气,“默哥,我果然还是个小孩。只是私自的享受别人对我的关心,但是却知道去关心别人。”

  

  陈之默看着他弯着的背脊,浅笑着说:“放心,你再自私,都比不上我。”

  

  第二天,陈之默的脚踝果然好了很多,他和陈沐言一起坐在客厅的电视机前打起了插卡游戏。两人一下子就消磨了一整个白天。

  

  这是一个老套的通关游戏,但是不管怎么样,陈沐言总是会输给陈之默,最后陈之默看他沮丧的样子很有技巧地放水让他赢了两盘。

  

  “啊……默哥,我们真的是兄弟吗?我好像什么都比不上你……”陈沐言躺在地上侧着脑袋问。而陈之默则是垂下头来看着他。

  

  那一刻有一种宁静致远的感觉。

  

  “样样都优秀和过的快乐是两码事。”陈之默伸长手捏了捏他的鼻子,“我去叫外卖吧。”

  

  陈沐言继续赖在地上,他掏出兜里的手机,里面是丁珊珊的短信:今晚要不要出来吃烤肉?

  

  他笑了笑,回复道:不了,肠胃不舒服,还是在家里喝粥吧。

  

  每次都是陈之默在工作之余抽空来看自己,这一次就让他陪在他的身边吧。

  

  期中考试的结果与陈沐言预料的一样,考的最不理想的那一科也有中等偏上的水平。

  

  实习期观察期也来了。陈沐言与姜飞被安排到了某家医院。虽然说是实习,但是他们没有行医执照,现在做的也只是在一旁学习那些有经验的医生是如何诊断以及在紧急情况下如何冷静应对。

  

  他们去的第一天就遇上了一个在工地出了事故的民工,被送到医院的时候浑身是血。医生又是给他注射强心针又是CPR,在所有人都倾尽全力的情况下,他还是死了,而且死的时候应该很痛苦。

  

  陈沐言和姜飞两个人的身上还沾着血。中午的时候,他们俩在医院的天台上,靠着墙坐着,第一次真正体会到了很多时候并不是他们付出了百分百的努力就能获得好的结果,这和在学校里学到的东西截然不同。

  

  而那些经验老道的医生知道在适当的时候抽离自己的情绪,将所有的经历转移到下一个病患身上。陈沐言和姜飞这样的菜鸟却还需要时间来走出那种阴影。

  

  这种幼稚让他们在接到另一个从火灾现场被救出的妇女的时候,手忙脚乱起来。而负责急救的医生和护士却直接将他们俩推开。

  

  “别碍事!”

  

  三个字而已,就将他们刚来到这里的热情彻底浇灭了。

  

  回到家里的陈沐言显得有些萎靡。当陈之默对他说了好几句话,他也只是随便地回答了两句之后,陈之默就猜到他恐怕是在实习期间遇到了什么了。

  

  “小言,你若是再这样心不在焉,李阿姨都会觉得这么辛苦为你做饭很不值得了。”

  

  陈沐言醒过神来,才发现陈之默正撑着脑袋端倪着已经神游太虚的自己。

  

  “啊……我这就好好吃饭了!”陈沐言尽量让自己抖擞起精神,然后夹起一大块排骨塞进嘴里。

  

  陈之默的手指轻轻敲在碗的边缘,好笑道:“那是糖醋排骨,你不喜欢吃带甜味的菜。是不是医院真的让你这么疲惫,都饥不择食了?”

  

  陈沐言一愣,这才发现嘴巴里都是酸酸甜甜的味道,对于他而言,肉类就应该做成咸的,这样半甜不咸的味道真的很奇怪。他努力地把嘴巴里的东西咽下去,“我没什么啦……”

  

  “是不是做尽了所有你能做的事情,但是病人还是死了?”陈之默低下头,没有去看陈沐言,只是用平静的语气问他。

  

  “是啊。”其实这种情况陈沐言早就料想到了,只是没有想过如何应对。

  

  “我记得我刚进入演艺圈接到的第一个角色是某部电影里的配角,出场时间还不到十分钟。但是我对这个角色充满期待,感觉他有很多值得挖掘的部分。但是当我站在摄影机前,投入全部感情念出第一句台词的时候,导演就喊卡了。然后他说了一大堆话,因为无论我怎样去揣摩那个角色或者自认为自己演的不错,那都不是导演想要的。一句台词而已,我卡了十几次,谋杀了不少菲林,最后导演顾及成本才勉强让我通过。你知道他是怎样对制片商说的吗?”

  

  陈之默仰起头来,嘴角上的笑意不像是在回忆一段委屈或者让他备受打击的过去,“他说不要再找我这样行走的花瓶来了。经纪人把这句话告诉我的时候,我差一点没有哭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