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里烧着热碳,暖洋洋的。
花九堇躺在柔软的床铺里,四散的乌黑长发铺在身后的锦被上,光滑柔顺的宛如丝凉的琴弦。
她穿着单薄的衣衫,领口大开。
在蹭动中,再大开。
剔透锁骨几欲化蝶。
饱满的沟壑与弧度是细腻的肌理,是女人爱抚后更加完美的曲线。
她睡得过分凌乱,根根长发黏在透软的脸颊,红唇欲滴。
仰天的身姿,微侧的脸蛋,长指搭在腹部,长臂摊在被面上。
锦被下映出一双长腿,一条长腿伸展着,另一条长腿微微支起些弧度内扣。如此旖旎的睡姿。
睡梦中翻了个身,侧身后的曲线更加暧昧。
她睡得很舒坦又好似不舒坦,容颜沉静,却是不停地在翻身,舒展的姿态过分多样。
在辗转甜睡中,房间里的暖气更加朦胧起来。
那是一种美人在被褥中散发出来的炙热甜美的气息。
只有女人,只有美丽的女人,美丽的女人还不一定会有的姿态与气息。
美人睡姿。
花样多变。
她这一睡便是斗转星移,天亮了。
刑番院落里静悄悄的,至少花九堇带领着抓捕食梦的那一批人都紧闭着房门没动静。
没起来。起不来。不想起。
出任务的出任务没回来。
没任务的继续呼呼大睡。
任务结束回来的身心疲惫。
夕阳西下。
天边的一轮火红渐渐沉入无垠地底。
‘呜呜呜’地起风了,刮大风。
冬天枯萎的枝丫在狂风中张牙舞爪,宛如幢幢鬼影在屋瓦上嘶吼着。
花九堇的闺房里,从黑夜到白天再到黑夜,一直是漆黑一片。
真是个睡觉的好地方。
她轻轻梦呓了一声,两声,翻身。燥热地出了汗,光滑的肌肤上渗出晶莹。
梦呓的声音大了点,她猛地从床里坐了起来。目光惊惶地环视着周围的黑暗景致。动作有些慌乱地从床上下来,赤脚跑到床边打开窗子,外面的冷风吹进来,让她汗湿的面容起了战栗,狂风刮起柔软的长发,在身后佛散开去。
还好,开窗了。
不再是梦。
她关上窗户,走到床榻边坐下,伸手一抹额头,都是冰冷的汗水。
剪影曼妙。
好像这个晚上并不是第一个晚上吧。
从捉住食梦后,她睡了两天了。
长指搭在床沿,白皙而秀气。
心里有些不合时宜的欲、望在这样一个落寞的夜晚冒出来。如果,如果能和她在一起就好了。就是这样的夜晚。
漂亮的指甲板泛出粉嫩,长指紧扣着床沿,心里的急切有些按捺不住了。想见她。
修长的剪影静止,又抬手抚了一把长发,捋到一半,又静止,她在犹豫,半夜三更可不是一个好时间。
长指抚过了发尾。
她动了。起身,穿上外衣。开门,迎着外头的冷风和稀稀落落的冰冷雨水往皇城走去。
她在空寂的皇城御街,两边映衬着飞檐起翘,仿佛被风吹散的一个影子。衣物贴在身上,深刻的曲线即便是没有风也要化了。
只是她的心宛若燃烧一般滚烫。
花里弄一别,她便没再见到太后了。
她心里想,只是因为想而有些退却,一直以来她都是被动的那个,患得患失的那个。
皇太后真是下了一个妙招,把她从小便带在身边,害得她还真是有些离不开她了。如今身心都在那女人那里。
那女人也真是,事后也没有别的表现了。
若不是在食梦的梦里现了身影。记得。她说‘想见我就睁眼……’
现在她睁眼了,是不是就能见她了。是吧。
花九堇脚步迈得又快了些,长腿从裙摆里显现出来。
如果周围的黑暗里有鬼魅潜藏的话,想必它们已经被美色迷醉了。
晚间,没有鶫公公出来迎接。
雨水濡湿的乌发贴在脸颊边给她增添了几分妩媚和湿味。
她站在门外廊下,犹豫着要不要敲响那个女人寝宫的门。
这个点,可太不合时宜了。
打扰人家休整睡眠,即便是送上门都不带合理吧。
在她犹豫的时候有冷哑的声音传出来。“进来。”尾音多情里又压着一份威压。
那是谁的声音。
花九堇粉嫩的唇瓣微启,望着门扉,有些惊讶。这个点那女人竟然还未睡。难道……是在等她?不,多半是她自恋。以那女人的德行,还会期盼她的到来不成。
抿了抿唇,推开门进去。
穿过软薄的纱帘、珠帘,柔软的床铺里,掩藏在锦被下是美人蛇般的线条。
皇太后闭着眼睛,没有动作,像是睡着的样子。装!
花九堇站在床边,居高临下地望着双眸紧闭好像睡着的皇太后。
如果太后不主动那该怎么办?以花九堇多年的经验,那就她主动呗。
她俯下身去,粉嫩的唇瓣凑到女人的耳廓,语气做作,“睡着了啊?”
女人没反应。
花姐却是头一次从这种装模作样中品出了些乐趣。
娇俏的长指拢着耳边的长发,嫩唇凑到女人的红唇上,蜻蜓点水。
粉嫩的勾、引。
低低的声音流出来,“刚刚才叫得我,现在还装睡?你这人……”
花姐低头,她唇色粉嫩,一下,两下,三下,触碰着对方的嘴唇,渐渐也染上了对方泣血般黏腻的颜色。
她又触碰上去上,“唔!”
一只手从后面按住了她的脑袋,红色指甲板的长指滑入花姐的乌发。
蜻蜓不再点水,而是沉入水面了。
分开后,两人的嘴唇都沾着湿润的气色。
花姐低垂着头,漆黑明亮的眼睛望进女人深邃的双眸。两人鼻息相闻,挺翘的鼻尖相对,一上一下,是两张不同风情的面具。
花姐抿着唇,直视着对方的眼睛,无声地笑起来。笑容压抑得透露出些可人的甜意。
恋爱。爱恋。
太后的笑意积在眼角眉梢。
她的唇角可不敢往上翘,她嘴角一翘,花姐可能心跳都要一停。
“你说……”两人距离近得要起火了,花姐还胆大地往前凑,呵出一口气,“……你是不是到我梦里了?”
皇太后无辜地眨了眨眼睛,姿态温和地躺着,长指无害地搁在腹部,只是她的无辜太过危险。“本宫好像记不太得了,你要不要给本宫说说在哪看见本宫了。看看……本宫能不能记起来?”
她那能耸动夕阳浪卷的眼线闭合又睁开。
花姐嘴角翘起的弧度不服气起来,“既然你不记得了,那让我帮你记起来,我想想你在我梦里都干了些什么……”她眯起了眼睛,“让我好好地孝敬您……”
她脑袋一偏,下倾。
滚烫的嘴唇映在了女人的细嫩的脖颈里。
往下,再往下。
太后‘咯咯’笑出声,花枝乱颤。
抬手宠溺地按住了花姐的后脑勺,顺和她的动作。
软薄丝滑的绸衣好像她的第一层皮肤,便是如此就让花姐心醉了。
如琴弦般顺滑的发丝与如墨如云般浓密的长发纠缠在一起,浮浮沉沉。
声声清泉。
欲流涌动。
婉转叹息。
失神目光。
卷起思念与爱意的倾吐、吸纳。
和某女人同床共枕后,花姐的睡姿安分起来。
那个女人便也舒服地靠在她怀里。
花姐能得到某位女人的依靠,她,也是该安分了。
锦被搁在玉骨美肩。
怀里的女人细腻的肌肤上点点红印。
只是,顾着享受,今晚便也不宠、幸她的小大人了。
……
东方亮起灿烂纯净的光线。
温暖的屋内还是平稳馨香的气息。
花姐发出清晨的呓语,太后搁在她怀里的头颅微微动了动。
两人都醒了。
花九堇一条胳膊搁在皇太后脑袋下,另一条胳膊从暖热的锦被里伸出来,伸了伸,长臂有些迷茫地放下。
刚睡醒,看她的样子自己都还迷糊着。
睁着眼睛望着刺着复杂花纹的床帐,出神。
哦,对了。
她又朝怀里的太后侧着身子,望着她,“我……嗯,食梦已经逮住了,关在刑番刑部,要怎么处理它?食梦长得像个小姑娘,但她的脸孔左右两半长得不一样,像拼起来的一样。”在太后面前,她絮絮叨叨,像个对新奇事物好奇的孩子,还小一般,总是会对这个女人多说一些,多分享一些,她还肯定道,“真的很奇怪,一张脸就像是两张拼起来的一样。”又道,“……喻户尚书和他公子没抗住食梦的梦魇,已经死了。”
“……”太后眼睫颤动了一下,“子扈最近回来了吧?”
“嗯,回来了。”花九堇眨了眨眼睛。
太后红唇微动,“把食梦交给她,她会处理的。”
“好。”她将下巴靠在女人柔软的发丝里。话题有些跳跃,又道,“你怎么知道我在食梦的梦魇里?”
“……”太后暂时没回话。
花姐自己发挥想象力了。
发挥想象力的后果就是沮丧起来。“你不会是知道我一定会陷入食梦的恶魇吧,我有这么差吗?”她联想到自己身手莫名其妙变差了后,更是沮丧。
太后早就看穿了一切,就这么不看好她嘛!看看,她都没说话,这不是默认了嘛。肯定是默认了!
花姐的表情又怨又美。
皇太后感觉到了这抱着她的姑娘情绪不对劲,睁开眼睛,抬眼看了看她,眨了眨美眸。
怎么了?突然又心情不好了。
这小丫头还真是长大了,喜怒不定是随的谁。长大了也不能是这个德行啊,不应该更沉稳才是么。
她哪知道,这阴晴不定的姑娘都是因她的反应而一会笑一会哭的。
但太后好像有她的思量,还真没有回应了。
花姐自生闷气一会,又想到了什么。
向太后倒豆子一般说出了她一般难以启齿的问题,“我最近,身手好像变差了一点。很奇怪,就很突然……”顿了顿,她又为自己澄清道,“……我也没这么受……受不住……”
她目光隐晦地看着太后。希望她能明白。
倾薇颜不大在意似的,“是会有一点,正常。”
她是根据那个雪夜只有她知道的事情做出的回答。听在花姐耳朵里就……
花九堇:“……”
这,不应该吧。她有这么弱吗……
可是如果真是这样,那她还真不太好意思。
会错意的花姐抿唇不说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