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打从钱家大宅中出来,众人全都没说一句话。
外面的阳光依旧,世生走出了后楼,在放倒了那些猎妖人后,世生抬起了头,天空湛蓝,心中却一阵恍惚。
一瞬人间一瞬地狱,刚在还在那地狱似的厨房之中,现如今又回到了阳光之下,世生心中茫然了起来。
他下意识的抽了抽鼻子,觉得那厨房之中的污臭随身,这让他心中无比的不痛快。
妖怪之所以被称为妖怪,是因为他们吃人,而人呢?人吃妖怪又当怎讲?
有的妖怪吃人,只是为了活下去,而有的人吃妖怪又是因为什么?
在这乱世之中,到底谁才是妖怪谁才是人?
世生是分不清了,起码现在是这样的。
他们都没说话,就这样茫然的翻出了墙外,而墙外等候多时的包公子见他们出来了,便慌忙迎了上去,他看了看容颜尽毁的红娘子,又瞧了瞧满脸落寞的众人,似乎已经明白了什么。
只见他扯下了自己的衣袖帮那几近虚脱的红娘子包扎了脸上的伤口,然后便对着众人说道:“你们应该已经看到了,抱歉,我本来可以阻止你们,但是我的使命却不允许。”
“这么说你早就知道那姓钱的吃妖怪了?”四人之中只有刘伯伦坚强一些,但见过了方才那副地狱般的场景之后,他也再没闲心说笑,于是他便问那包公子:“你既然知道,为什么不早说?害我们参加了几天前的那场闹剧,还要被这老小子当枪使?你,你到底是什么人?”
包公子摇了摇头,然后说道:“我说过时机一到我会告诉你们的,我虽然知道这一切,但是我却不能更改,因为这是你们的命,命运让你们选择了这条路,你们就必须去面对。”
“别和我说什么命运之类的狗屁大道理!”刘伯伦怒了,只见他对着那包公子吼道:“你认为这样就能把我们打发了么?”
“我明白。”包公子叹道:“我现在要带她去看大夫,我不会失信,我会带你们找到琉璃百宝屋的,明天,中午,就在马城外西南方向的山坡上,那里有个茅屋,我会在那里等你们。”
说罢,只见这包公子搀扶着虚弱的红娘子转头慢慢的走了,留下了同样落寞的四人。
由于心情烦躁,四人也没去追那包公子,他们全都感到异常的疲惫。
于是回到了客栈,小白见世生他们的脸色差的惊人,便出言询问,而世生则摇了摇头,让小白不要再问。
大家都不想再回忆,也不想再提及那件事。
马商钱的死,现在虽然还未曝光,但此事因他们而起,回到斗米观后一定要有个交代。
马商钱势力不小,失去了他财力的支持,斗米观的地位也许都会有所变动,到时连世间各方的势力牵制都会改变。
不过这已经不是世生想的事情了,正如同他所说的那样,如果斗米观的支持者都如同那马商钱一样,那他还真不想在当什么斗米弟子!
整个晚上,刘伯伦都在喝着闷酒,李寒山却失眠了,陈图南自从回来之后便一言不发。而世生则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想着一句话:到底在这乱世之中,谁才是真正的妖怪。
他想不通也想不透。等到黎明将至的时候,他想起了树林中的鸭子头道士,那老道虽然行为癫狂,但却是个大智慧之人。
也许,他能给我一个答案吧。世生想道。
等到了天亮,众人一夜未睡,小白很懂事,所以也没问,只是买来了早点,大家默默的吃着,而刘伯伦见大家全都这副没有精神头的模样,便一拍大腿,然后对着众人说道:“好了!别想了,你看你们都成什么样子了?”
众人一愣,李寒山叹道:“我从出生以来就没晚上不睡过,我只是在想,回山以后该怎么跟师傅还有掌门说这件事。”
“想不明白就别想了。”刘伯伦伸出了手来揽过李寒山和世生的肩膀,然后对他们说:“这个世道上的对错哪能分的那么明白?再说了,我相信咱们斗米观的长辈也不是什么迂腐之辈,车到山前必有路,有事咱们一起担着,顶天立地的男子汉,怕什么?”
他的性子一直如此,世生听到刘伯伦的话后,心中宽慰了一些,是啊,不论如何,他还有这些朋友可以信赖。
而李寒山可怜兮兮的看了看陈图南,表情略显憔悴的陈图南也点了点头,嗯了一声。
至此,大家才都又有了乐模样。
虽然经历了这么多匪夷所思的事情,看到了诸般黑暗的东西,但是他们的路还要走下去,正如同刘伯伦所说的那样,想不了的东西,就不要想。
不管怎么说,这次的事情也已经解决了,虽然很恶心,但是马商钱死后,应该不会再有人雇佣猎妖人去乱杀妖怪来吃了。
乱世中他们救不了众生,因为他们本是众生的一员,他能只能做到自己力所能及的事情,也许这样就够了。
只是苦了那萧公子,他的父亲之所以一直没回家,恐怕也是在那后楼地窖内迷恋上了妖魔血肉,做起了长生不老的春秋大梦。
总算重新打起了些精神,所以大家各自收拾了一下,准备去赴那包公子之约。因为他们这次下山本就是为了寻找‘琉璃百宝屋’。虽然他们不知道那包澈包公子到底什么来头,不过经过这几次接触,他们觉得这人深不可测,且办事还算靠谱。
所以他既然这般说了,就应该能带众人找到那件天地至宝。
那琉璃百宝屋到底是一件什么样的法宝?为何说它是升仙的关键?众人想到了此处,心中也有些期待起来。
中午的时候四人出了门,小白照例留在客栈等待,而四人则按照那包公子的嘱咐出了马城,朝着西北方向走去。
西北方向有几座小山,果不其然,四人在那山腰之上发现了一间没人的小茅屋,既然包公子让他们在里面等他,所以四人便进了屋子。
这小屋子里面没有灰,不像是许久没有住过人的样子,屋内摆设倒也挺精致,一张书桌靠着窗户,书桌旁摆着一个两层的案子,上面放着一些竹简,墙上两幅山水画,画旁悬挂一把剑,剩下的就是一张小竹床,竹床下有一口箱子。
众人在那屋中等候包公子,但包公子却迟迟未到,而众人等的有些烦了,便歇息下来,李寒山一夜未睡,直接躺在了竹床之上。而陈图南则取下了墙上的那把剑观看,发现只是把凡铁之物,便随手放在了身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