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当当,当当当。
又是一个夜晚,北国城中的客栈后院,五爷正专心致志的挥舞着手中的铁锤,算上今日,他已经在这临时改造出的作坊内待了将近二十一天。
在这些天内,五爷足不出户,有专人伺候着,其吃喝拉撒全在屋内解决,此时先前的三炉烈火已经熄灭,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巨大的火盆,火盆之中燃烧着墨绿色的奇异火焰,燃料虽只是寸长的一节松塔,但那火焰烧的很旺,释放出的温度也要比之前三炉烈火要高上很多。
而这常人无法忍受的高温似乎让五爷十分的受用,纵然脸上挂满了疲惫,但盯着烈火的眸子里却闪烁着兴奋的神情,此时的他精神全都集中在了架在火盆上的那把散发着绿光的‘刀胚’之上。
数天之前,白驴从江浙一带取回了黑沼妖火,将其带回了北国之后,雷厉风行的五爷便毫不犹豫开始对揭窗进行最后的改造,数日过去,已然是初见成效。
就在五爷全神贯注的挥舞着铁锤的时候,那房门被推开,世生从外面走了进来。
不敢想象,他这一睡,竟睡了近五天之久,等到醒来之时,浑身的气力已经恢复了七七八八,而在他熟睡的这些日子中,城内虽还是有零星妖邪造次,但有云龙三僧以及难空在,也容不得那些妖邪造次。
如今醒来之后,世生头一件想做的事便是来看自己的揭窗,他推开门后,对着那五爷施礼道:“五爷。”
而正在做活的五爷没有分神,只是轮着锤子头也不抬的说道:“醒了?听说你小子够本事的,我给你的东西用在了一具女尸身上?”
世生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而那五爷则对着他招了招手道:“你醒的正好,来,快来看看老汉的手艺怎么样?”
说罢之后。五爷抻了抻自己的腰,由于长时间弯腰做工,此时直起身子,那骨头竟发出咔咔的声音,而世生闻言上前,只见那炭火之上,自己的揭窗已经初具刀之形状。此时的揭窗通体发着绿光,看上去,竟有些像是碧玉一般。
五爷一边揉着自己的腰一边说道:“你这铁条子可真是块硬骨头,日夜不间断的炼它,但还是丝毫没有‘服软’的意思,而且你看见没有?它吸了这妖火的气。我跟你说啊,如果不是我的话,这世上没人能搞得定它。”
这一点世生相信,眼见着自己的揭窗终于成了刀,心中喜悦之情溢于言表,只见他对着五爷说道:“五爷好功夫,如今这刀………………可是能用了么?”
“急什么?”只见五爷笑呵呵的说道:“如今它虽然有了刀的形状。但还没加以研磨,我跟你说啊,这刀就像是女人,能帮你也能杀你,所以对刀也要像对自己的娘们儿一样,用心呵护,有点情调别那么粗鲁………我跟你说这些你能懂么?”
“不懂。”世生摇了摇头,然后问道:“不过前两句好像懂了。您的意思是说,这刀还没有磨好是么?敢问……大概还要多久?”
“照这进度来看,十五天吧。”只见五爷揉了揉下巴说道:“相信我,这会是我这辈子造出过最锋利的刀,也可能是我这辈子造的最后一把好刀了,唉,造完这把刀。我再造别的又有什么意思?算了不说这个了,你现在反正有时间,不如给它取个名字吧。”
世生心想也对,要知道这揭窗的名字还是自己当初不愿意思考而随便想的呢。如今众人为了它费了这么大的气力,再让它叫‘揭窗’可真有点对不住五爷,可叫它什么好呢?
想来想去世生还是没有头绪,幸好这也不着急,等到这宝刀锻造好还有很长的时间,而这段时间对世生一行人来说,无疑是宝贵且不容浪费的。
在这些人日子里,李寒山一有时间就用卜算之术去算那首领陵墓的具体下落,由于要对皇陵中的所有坟墓逐一排查,所以这是个极耗心血的大工程,而刘伯伦也没有闲着,除了每日不间断的喝酒积累酒气之外,他又开始重新打造投石车以备那不时之需,而云龙三僧则负责重新派遣弟子出城,去联络那些尚未到达北国的正道同盟们,还有就是打探那乔子目的下落。
在距离北国之战的十日之后,有弟子收到了远来的飞鸽传书,根据探报,有在巴蜀一代的猎妖人曾见到了类似黄金马车的物体穿越山林,这个消息对他们来说十分的重要,世生听闻那老贼居然在巴蜀,心中竟隐约浮现不详预兆。
那种感觉,就好像是忘记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一般,为此,世生有些闷闷不乐,但此时的他们,只能期待李寒山早些找到那皇陵,好让他们取得两界笔,同那老贼进行最后的决战。
时间一天天的过去,眨眼又过了十三天光景,距离揭窗现世还有两天,出乎大家预料的是,北国之战后,那乔子目竟如同石投大海般沉寂了起来,北国中捣乱的妖怪被尽数铲除之后,竟没有新的妖怪出现。
日子平静的吓人,真不知道这是否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在这些日子中,世生一边苦修一边等待着自己宝刀的出炉,大家都各司其职,而万没想到的是,小白却在这个时候病倒了。
她病倒的原因其实很简单,就是因为北国的气候寒冷,外加上这些日子以来她也一直没有休息,几人之中她的修为最低,所以久积成疾,这一日在她照料伤员的时候,毫无预兆的昏了过去。
幸好,只是风寒之症,只要喝几幅汤药再稍加休息便无大碍,世生在她窗前照看了两日,眼见着她渐渐恢复了精神这才放下了心来,这一天,在小白睡着了之后,世生起身轻轻的推开了门,客栈之外是难得的大晴天,阳光照在积雪上,干燥的空气让人十分的舒服。
不知为何。这日子越平静,世生的心里反而越没有底气,揭窗还有四天改好,据李寒山说,皇陵应该也会在这些日子内找到,而那乔子目呢?这个抢夺了图南师兄身体的恶贼又在干什么?
想不通,还是想不通。于是世生就这样在街上漫无目的的瞎晃,走着走着,忽然街角处传来了一阵银铃般的笑声。
世生下意识的望去,且见那街角正有一群孩子围着一名女人,那是纸鸢。
此时的纸鸢穿着一身粗布棉袄,如果不是那飒爽的容颜。当真像是一名寻常的女流,当时她手里正托着一个簸箩,将里面的包子发给那些孩子,不知为何,当时世生从她的眼神里感觉到了与平常不一样的神情。
那好像是母性,纸鸢望着这些小脸通红浑身脏兮兮的孩子们,笑得十分温暖。平时那股男子般的刚毅荡然无存,而那些小孩在拿了包子后又闹了一会儿,这才一哄而散,只留下了一个小姑娘,对着纸鸢说道:“纸鸢姐姐,你说的是真的么?小五他,真的没忘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