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灿请来的医生已经等?在家里,给伤口换药包扎好,李灿送走医生,回来看见顾哲正准备躺下,她赶紧过去给他盖被子。
顾哲用力猛地扥了下被子,被角从李灿手里滑出来,她摔了个屁股蹲儿。
“……!!!”李灿就地坐着,忍了忍,昂头看着他问,“魏朋是谁?”
顾哲:“你刚踩了他一脚的那个人。”
“我当然知道!”李灿深吸一口气,尽量心平气和,“他是做什么?的?”
“年纪轻轻,就得了健忘症。”顾哲啧了声,语气无奈地说,“他是FBI备选顾问。”
李灿重重点头,一副我不和伤残计较的大度神情,皮笑肉不笑地问:“他和你什么?关系?难道他也参加了今天的学术研讨会?”
“朋友,今天偶然碰见。”
“朋友会?把你的伤口打出血?”
“你可能对‘朋友’二字有什么?误解。”顾哲挑了下眼尾,“也是,你这样的人根本不会?有朋友。”
李灿想呵呵他一脸:“彼此彼此。”
顾哲蹙眉,满脸疲倦:“我很累,呼吸一下都费劲,你就不要在这里分享我的空气了。”
“我问你最后一个问题,”李灿看着他的脸,“在宴会?大厅,我去找你,是不是给你增添麻烦了?”
“是。”顾哲微皱着眉,吐出一个字。
“什么?麻烦?有生命危险吗?”
“再来一枪的麻烦。”
“我不知道。”李灿嘴唇哆嗦了下,声音里尽是恐惧,“对不起。”
顾哲不看她,抬手指向?门口:“你,出去。”
李灿咬着嘴唇看了他一会?儿,屋里没有铺地毯,她还没来得及换鞋,怕鞋跟声响太大吵到他,李灿脱下高跟鞋。
她一手拎着鞋,一手按着地板从地上站起来,光脚悄无声息地走出房间,轻轻掩上房门。
顾哲皱眉抽气,捂着腹部的伤口,缓缓躺回床上。
明家人的智商实在是……堪忧,拉低全人类的平均水平。
*
李灿换上便服卸了妆,坐在客厅沙发上研究术后食谱。
她翻了几页,眼泪开始啪嗒啪嗒往下掉,手机拿了又扔,扔了又拿,几次三番想要给明礼打电话,但?是怕他这个脾气不分青红皂白就把顾哲抓起来。
纸巾用掉半盒,她的眼泪才勉强止住,隐约听到身后有声响,她赶紧拿起沙发上的食谱挡住脸,想了想觉得不妥,她又从众多食谱中扒拉出剧本翻开。
顾哲走过来给自己倒了杯热水,瞥了眼沙发前一地的纸巾,戏虐说:“家里来男人了?”
“没……没啊。”李灿低头抽了下鼻子,不明所以地说,“就我一个人。”
“那你还……挺废纸。”顾哲端起水杯喝了一口。
李灿余光瞥见地上的纸巾,这才反应过来他刚才什么?意思,耳朵红了一红。
她把剧本翻得哗啦啦地响:“我在看剧本,剧本太感?人,我入了戏!”
“我信。”顾哲说。
“我真?的在看剧本!”李灿急着辩解,从脸前拿开剧本和他辩解,“我刚接的一部电影,虐心?苦情大戏。”
一双眼睛红肿,小巧的鼻头像是在红色染料盘里蘸了蘸,模样居然有那么点儿楚楚可怜。
“你演虐心?苦情戏还怕虐不到观众?”顾哲面容淡淡说,“观众去看你的电影,对他们来说,本身就是件很虐的事情。”
李灿抿了抿唇,没有说话。
顾哲依着餐桌喝完剩下的水,放下水杯,一脸笃定道:“我想我知道你们明家的家训是什么?。”
“我不信。”李灿看着他,又抽了下鼻子,“我家和明礼家的不一样,我爸妈从没对外说过。”
“还需要说?”顾哲踱过去,坐在沙发上,捡起那支已经送给她的钢笔,在她剧本背面写了几个字,然后倒着拿给她看,“是这个吧。”
语气肯定到不能再肯定。
李灿盘腿坐在沙发上,几乎把脖子扭了个180°,这才看清他写的几个字是:术业有专攻。
李灿从鼻子里哼出一声:“不是。”
“知道我为什么?要你倒着看吗?”顾哲丢下剧本,脸上写满轻蔑,“你们明家人,完完全全反着来。”
李灿一脸懵逼:“你什么?意思?”
“你,演技烂到要死,干点儿什么?不好,非要去演戏,还有你那个表哥,”顾哲手指敲了敲自己的脑袋,“他脑子不好使,非要去当刑警。”
李灿:“………………”
“术业有专攻,你们明家,攻的是自身短板。”顾哲扶额叹了声,“也是不容易。”
李灿默默接受着他的diss,你受伤,你说了算,你说啥就是啥。
她拿着那支钢笔摩挲了几个来回,问:“这支笔真?送给我?”
“哦。”顾哲心不在焉哦了声。
“真?是巴黎市长给的?”
“入场口一个大箩筐,与会者?人手一支。”
李灿:“………………”
“我饿了。”顾哲作势站起来,“出去吃饭。”
“不用,我在家给你做,你刚做完手术饮食要注意。”李灿抱着食谱去厨房,“本来是想要给你订营养餐,但?是怕那个魏朋知道,还是自己在家做来的安全。”
顾哲没有制止,任由她去了厨房。
李灿做好饭从厨房出来,才发现顾哲不见了。
她蜷在沙发里一直等到凌晨三点半,顾哲一身黑衣从外面进来,她腾一下从沙发上跳下来蹿过去,一脸紧张地检查他的身体:“有没有受伤?”
喉咙是哑的,鼻音浓重。
“没有。”顾哲换鞋解开外套,借着灯光看着她浮肿的双眼,“你又在研究剧本?”
“不是。”李灿接过他脱下来的外套,确定他真?没有再受伤后,这才松了口气。
“你怕了?”顾哲依着门板,眸光深邃盯着她。
“我在担心?你的安危。”李灿抬脸迎上他审视的目光。
顾哲移开视线,往客厅内走:“还有饭吗?我饿了。”
“怎么不饿死你。”李灿嘴上这样说,还是去厨房热菜。
一直等顾哲吃得差不多的时候,她酝酿着说:“你下次出去,可以提前跟我说,我就不用再这样等你。”
“哦。”顾哲慢吞吞喝了口汤。
“你不怕我报警?或者?联系明礼?”李灿托腮看着他,脸上都是自信,“看来我是你最信任的人。”
“并不。”顾哲掀起眼睑看了她一眼,漫不经心地说,“我在你家里装了监控,直接连接我的手机。你手机里有一款病毒软件,你一旦向明礼通风报信,你和他的手机都会在第一时间内感?染病毒。”
李灿敛起脸上的笑意,半信半疑。
顾哲:“不信你可以试试。”
“我信。”李灿凹造型撑着气场。
须臾,李灿问:“你不让我和明礼联系,是不是怕他胡来扰乱你的计划?”
“他是警察,我是嫌疑人,当然要躲着他。”顾哲神秘莫测地笑着说。
李灿看了他一会?儿:“接下来你要做什么??”
顾哲:“看秀。”
*
三天后,李灿随顾哲平安返回到湖城。
李灿说她每次出国回来,都要去湖城一家胡辣汤店里买一碗胡辣汤,来调理胃口,这回也不例外,她忽悠了半天,把这家胡辣汤店吹到天上地上独一家,非要顾哲陪着她一起去。
“有些小吃摊,店主是要往汤里加罂粟的。”顾哲一本正经地说。
“…………”李灿幽幽地说,“我买来一份,你验验看有没有毒。”
*
简意现在不上班,明礼夜里可着劲儿地折腾。
一大早醒来,明礼虽然很想带她去喝热乎的刚出锅的胡辣汤,但?是看着媳妇儿钻在暖烘烘的被窝里熟睡的小模样,他舍不得叫醒她,于是自己一人悄没声息地起床,简单洗漱下,捞了件外套边穿边哼哼着小曲下楼。
去牛老二胡辣汤店的路上,他还给众儿子们群发了条语音消息:“都他妈甭吃饭了,爸爸给你们买胡辣汤牛肉饼。”
群里瞬时被刷屏,消息一条接着一条。
【爸爸,我要那种两面都掉渣的大肉饼】
【爸爸,我一人能喝三碗胡辣汤】
【爸爸,给我带的那份胡辣汤里要滴两滴香油】
【爸爸,刚出炉的烧饼不能捂在塑料袋里,会?软塌掉】
【爸爸,我喜欢吃那种带芝麻的油条】
“我操?”明礼扫了眼,把手机撂到一边,“一群什么?玩意儿。”
一路到胡辣汤店,还没停稳车,他就看见了店门口立着顾哲。顾哲貌似也看见了他,不知跟店老板说了什么?,正在炸油条的店老板在围裙上擦了擦手,走进店里。
明礼摔车门下车。
李灿从店里走出来,瞅见来势汹汹的明礼,一下慌了神,她快走几步过来,急着解释:“我没跟他联系过。”
顾哲嘴角噙笑看着明礼,没说话。
明礼手伸进裤兜里,大跨步过来,径直来到顾哲跟前:“别来无恙啊。”
顾哲盯着他裤兜里的手,挑眉梢:“你是要掏枪还是手铐?”
明礼保持着手抄裤兜的姿势,说话不绕弯子,径直道:“前段时间汴州死了个人,有人发现你在那里出现过。你说要去巴黎的当天晚上,湖城西区有枪响。”
顾哲:“所以?”
“汴州大佬死的身边,我们找到了凶器,上面有你的指纹。”明礼眼神凌厉看着他。
“你是不是还要说,你同样找到了一把枪,上面也有我的指纹。”顾哲笑了下,“左手上的指纹?”
明礼右裤兜里的手动了下。
顾哲看着明礼,突然抬左手,毫不迟疑地向旁边滚烫的油锅里伸去。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小雪”小天使的营养液,么么哒(づ ̄3 ̄)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