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请停牌的消息出现后,直线断崖式下落的股价才刹住了车。
这一刻可能让很多人捶胸顿足,市值蒸接近一半,在中概股被狙击的案例里,可能要算最成功的一例了。
都机场,夏亦冰手指拔弄着股指曲线图,似乎对这个结果并不是十分满意,或者,有很多美中不足的地方,她正在斟酌如何向即将落地归来的孙总汇报,在知"qing ren"看来,这次大鳄狙击中概股,全面飘红,只要盛华组织不起有效的反击,被摘牌清盘退场都是有可能的事。
对了,那可不是她愿意看到的,而她看到的又偏偏让她担心,从昨晚到现在,盛华除了申请暂时停牌居然毫无反应,理论上被狙击的这时候早应该站出来澄清了,可盛华偏偏像僵化的于尸一样,毫无动静。
这一点让她无从把握,据说现在都不知道罗总在什么地方,那接下来会生什么,就在未知之中了。
不怕反击,也不怕妥协,怕得就是这种未知和变数。
好像,变数很大啊,夏总一点也高兴不起来,等待的时间里,她拔了很多个电话,居然没有让的心情那怕稍有一点舒缓,直到航班落地,她顾不上这些了,站在候机厅外,等着孙总的驾临。
现在的富人大部分都学会了境内捞金、境外潇洒,孙总无疑是此中的佼佼者,夏亦冰现在都不清楚,华鑫这位董事长究竟是在澳州、还是在美利坚、或者又会出现在英伦三岛,不知道的原因是因为数个地方都有孙总的置业,比如这一次,又是从新加坡直接飞来的。
还像往常一样,轻车简从,只带了一位生活秘书,夏亦冰接到了孙总,秘书知趣地把行李运上了车,给孙总开了车门,驾车的就是夏亦冰,但凡有重大经营性决定,都是夏总当面聆听教诲的,在公司内部,都知道孙总孙昌淦对这位夏总的倚重。
上车,启动,孙昌淦抓紧时间熟悉着这里的变化,东西都放在车上平板里,草草看了几眼,孙总的眉睫挂笑,心满意足地放回了电脑,笑着道:“我还真没想到,这么容易,而且效果这么大,看来盛华得好好交一笔学费了,想到境外圈钱,那有那么容易。”
“还是前期准备的充分,肉联厂影响到下游,负面新闻生在都的情况可不多见,现在几个大市已经联合,把盛华的产品集中下架了,这样的负面影响,我倒不担心有多深入,就怕太重,很难再恢复元气了。”夏亦冰道,现在倒有点可怜盛华集团了,因为这个负面影响,受打击的不仅仅是股价的暴跌。
“你低估国人的承受力了,瘦肉精、毒大米、苏丹红、地沟油多少负面新闻,到现在还不是市场依旧,大环境如此,小流域受波及是暂时的,只要想翻身,那不难,看你舍得花多少公关费用了,这个奇葩地方,什么样的奇葩故事都会上演。”孙昌淦笑着道,他忽然想到了一个人,随意安排着:“替我约一下谢纪锋,不愧是京城商务调查的龙头,做得太完美了,做空机构的估值,能做空百分之三十左右,他们就非常满意了,没想到,整整多出十几个百分点……呵呵,那可要多赚几个亿啊。”
“好的,我马上联系他。”夏亦冰道,把这个事交给了后车上的助理,她瞥了眼孙总,小心翼翼地道:“可能还有点小纰瑕。”
“是吗?我怎么没看出来?”孙昌淦笑着问,心情格外好,以至于关心这位下属道着:“或许是你对自己要求太高了吧?”
“不,确实是纰瑕……现在都没有听到俞世诚落网的消息。”夏亦冰道。
“跑了?怎么可能?邹警官难道没有按计划行事?”孙昌淦道。
“不清楚,到现在还没有邹警官的消息,理论上,那份截获的数据,足够让都警官把他送进监狱了,要是跑了,可能就有麻烦了,现在他已经应该明白是怎么回事了。”夏亦冰道,结果揭晓,也不用瞒了。
“跑就跑吧,那钱总跑不了,现在盛华应该是无米下炊了,即便他不被立案调查,我就不信,他还能借到钱……罗成仁这个人,我了解一点,和大6的商人没什么区别,过于相信官方的力量,性格里赌性也过重,否则他也不会撑这么大盘在新加坡ipo了。”孙昌淦道。
“可能钱也跑了一部分。”夏亦冰默默道,孙总惊愕地声问着:“难道,雇来的黑客,有本事动那些钱?那就更好了,一滩浑水,谁也查不清了。”
“不是,我是担心……如果是冉长欢从中拿了钱,那就不好了,很有可能把线索直接引到做空机构的方向,那样的话,谁都知道幕后是怎么回事了,会直接影响我们接下来的操作…既然您讲罗成仁的赌性很重,如果知道是我们从中作祟,那有没有可能破釜沉舟,宁愿清盘也不和我们合作?”夏亦冰道。
这个思路把孙昌淦吓了一跳,他喃喃地道着:“不可能吧?冉长欢有这么大胆子?”
“没有当然更好,可我担心他真有……让他回到境外报酬不过一千万,而且还是做成之后的价格,攻击b1号,截断罗成仁手里的资金,是他极力加到计划里来的,本来我们对此报的希望不是太大,不过没想到他真做成了……我现在担心,从拿到账户数据,到他交给邹警官手里,这段时间,可是有十几个亿摆在他面前,以他的能力,从中截走一部分不算难事啊。”夏亦冰道。
孙昌淦眉头皱了皱,反问道:“你是猜测,还是有确切证据?”
“猜测,据我们设点的观察,时间好像不对,原定应该是昨晚交付证据,今晨才应该有动作,经侦的度顶多这么多快。可偏偏昨晚b1号的动静就出来了,而且非常大,去了有上百辆警车,好像把b1号里的人都带走了……今晨就出了对俞世诚的红色通缉令……要这种通缉令,那十有**已经出境了。”夏亦冰道。
“是不是那几个黑客捣鬼,他们既然能入侵b1号,顺手牵羊拿钱,也在情理之中啊。”孙昌淦如是道。
“可他们不能蠢到故意惊动警察啊?不管黑客、不管b1号,不管他们出什么事,都不会通过警察解决啊……可现在的情况是,应该有人在我们之前,惊动警察了。”夏亦冰道,还补充了一句更严重的:“邹警官到现在还没有消息,我真担心出什么意外。”
“耐心,这种时候要沉得住气。”孙昌淦道,其实连他也有点沉不住气了。
就在两人觉得一时词穷,没有再商讨的论题时,助理的汇报回过来,直接编辑文字短信的方式传给了开车的夏亦冰,夏亦冰扫了眼递给孙总,那一段文字是:都朝军被正式批捕,或因俞的事,捕前其在京城两地生意遭到打砸。另:据说有严重伤害罪,将两人打伤至残,疑似罗长欢雇佣之人。
助理的短信是邀到了谢纪锋,而几乎在同一时间,谢纪锋把这条短信送给了夏亦冰,从简略的文字里,能读到财富背后血淋淋的一面,孙昌淦沉吟良久道着:“这好像不是个好消息,俞世诚在京城也是枝大叶茂,长欢能安然无恙全身而进,侥幸的成份很大,这些具体办事的人,就没那么多侥幸了。”
“如果致残的是入侵b1号那几位,似乎也应该算个好消息。如果钱在他们手里,那就更好了。”
夏亦冰笑笑,情况尽量往好处想,可即便她如是想,两个人面对劫掠后的乱局,也是怎么也高兴不起来…………
b1号的事,从表像转向幕后。
布对这里的原主人俞世诚的通缉令后,早晨开始,6续传唤数位富商,来头都不少,cpoco刂上若于企业的老总,传唤的原因是因为账户的关联,但能传唤到的,顶多是助理或者公司的财务会计,他们是专业擦屁股的队伍,能找出一百个不同的理由的,证明账户的资金和公司法人无关。
于是出现了一个短暂的奇怪现像,被查封的账户,还有过十亿的资金,耶,成了无主之物了,不是俞世诚的借款,就是正常往来,至于俞世诚借上钱于什么了,那些专业擦屁股队伍齐齐声明:一概不知
那一个经侦介入的案子,都脱不了时间冗长,最终不了了之的结果,特别是这些公司,不缺知名企业有时候警察真施展不开手脚,前脚一动,后脚银行说闻风而动,紧跟着还有政府在动,谁能坐视一个利税大户因为点财务问题被查来查去?
能查吗?快年底了,银行的还贷怎么办?区里的gdp怎么办?
在这种奇妙的平衡中,慢悠悠的太极开始了,恐怕俞世诚要成为此事的唯一落马官员了,大部分嫌疑,都聚焦到了他身上。
九时左右,另一拔神秘人员进入了b1号。
是独立于经侦之外的另一拔队伍,国安七处,负责信息安全的部门人员,俞世诚出逃、又涉及黑客攻击、最早现的又是他们,经侦在次日出了办案协查,七处派出了几位重新勘查现场。
这个勘查就更细了,电脑、路由全部拆成零件检测了,入局光纤,入户网线,那些人抽出来一米一米查看,从入户查到了服务器端,半个小时后,带队的王卓现了一个惊人的秘密:
电话、路由器,以及生烟幕的空心金属圆球,都嵌入了遥控装置,甚至摄像头,都可以通过路由控制,那么以此推断,遥控作业的另一端,离b1号不远。
即便你在网上,蛛丝马迹也不是那么容易清理的,服务器里留下了大量缓存文件,提取还原后,一个虚拟的节点,指向了一个固定的ip,解析它对于国安没有多大难度。
很快,十一时左右,一队外勤扑向了距b1号两公里外的公寓楼,那个固定的ip,案时间向外送了大量的数据包,和散布全国的攻击点成扇形联系,信息组推断,导致服务器响应迟缓的罪魁祸手就应该在这个地方。
封楼,直扑向2层,液压破门而入,封锁现场,同时提取该楼宇监控。
王卓、管千娇带队,几位技术员随的来到了这个相当于地下指挥中心的地方,很快,惊讶的表情浮现在他们脸上
“哇,这是大功率截波电路,怪不得昨晚指挥频道里出现紊乱。”
“我找到报警电话的来源了……耶,这些坏种,枪声截的是电影片断……”
“这儿是布黑客总攻击命令的总台,有人在这时指挥了攻击服务器……那这儿就相当于b1号的虚拟服务器了,b1号网响应迟缓,操盘手根本没有来得及转走资金,都是他们捣的鬼?这究竟是于了件大好事,还是做了件大案?
几个技术员,很快找到了并没有隐藏的东西,可遗憾的是,全部是数据,指纹、毛甚至卫生间的体液都没有提取到,被清理得于于净净,有位接触过刑事侦察的技术员判断这是在地上加了一层覆膜,简单的讲就是盖层塑料布,走时候一卷,就卷走所有痕迹了。
职业犯罪的常用手法,可偏偏一切都不像犯罪分子的行径。
“好像这些人在替天行道啊。”有位技术员开玩笑道,王卓反查着电脑,回头看了眼管千娇问着:“千娇,有什么看法?你可是现这里服务器异常的第一人。”
“查缓存,看这里是不是转移资金的地方。应该是对方刻意留下的,不是过于自信,就是别有用意。”管千娇道,她最担心的是这个。
“不是。”王卓很快判断到,他像找到了什么有价值的线索一样道着:“你们来看下,我怀疑这是个中转站,终端还不是这里……奇了,居然留下了远程操纵的记录,操纵的是……另一台电脑,他好像入侵对方电脑,而且打开了对方的视频……”
啪,回车,几个人挤到了屏幕前看,然后眼珠子下巴齐齐跌了一地。
截屏加视频,截屏是一步一步转走账户金额的记录,视频是转走的人,一位帅气、分头、皮肤白皙的帅哥,正兴奋地、两眼放光地往走拿钱,估计根本没有觉察到,有人把他面前的视频已经打开了,而且录下了全程……
又过了一个小时,最终端找到了机场附近一家普通三星旅店,在中小旅店简陋的监控视频里,忠实地记录下了这位“嫌疑人”的体貌特征,出入时间,所驾车辆等等信息。
不过查到这个就暂时中止了,有关这个人的身份,在户籍、犯罪信息库里都没有找到匹配对象,于是查询的指向,又指向了机场出入港庞大的监控信息源………
这一天恐怕是有生以来罗成仁最难熬的一天。
股票遭到狙击,来访的新闻媒体锲而不舍的堵在门外;前一天病死畜禽加工的负面新闻影响,不少商盟通知产品下架,地方政府派的协调组也在堵门,还有闻讯而来银行的同志,也义无返顾地加入到了堵门队伍,知悉内情的同志都知道,有很大一部分贷款,是股权抵押的,现在的股票价格,怕是要追加抵押了。
人情里或有雪中送炭,不过世情里,多数时候是雪上加霜。
一天的时间,罗成仁仿佛老了十年,午后二时,在一处私人会所出现的罗总,憔悴地坐在小宴会厅的侧椅上,手捏着太阳穴,不时地在揉,被通知到场人员来了七八位,一个接一个坐到了位置上,有老有少,有男有女,名字不需介绍,都是私人助理的身份,就像所有的私人助理一样,他们从来都把自己当透明人,没有自我,所做一切都是为了别人。
“罗董,昨天的事,王总托我向您问一下,您是什么意思?”一个中年男道,面对身家数十亿的罗成仁,居然是质问的口吻。
“周总也托我向您打听一下,俞世诚可是您介绍的,现在钱人两空,甚至把警察都招上门了,这种事,您不会坐视吧?”另一位三十出头的女人问,对罗成仁同样不客气,或者也不需要客气,反倒是罗成仁如丧考妣兼无颜以对。
“罗董,你们公司的事我们听说了,对此我们深表同情,不过这并不等于我们能够承受损失,毕竟不是个小数目
“对,罗董,您的解释让我们怎么信啊?有人远渡重洋,就为了能来b1号,把资金丢给警察,自己拿走一小部分?没见过这么善良的歹徒啊,要是被洗劫一空,我们倒相信。”
“现在俞世诚找不着,不排除监守自盗的可能啊。”
众人齐齐难,每每投向罗成仁的眼光,都是愤怒兼置疑,罗成仁终于摁捺不住了,咚声一拍桌子道着吼着:“我现在什么情况,你们都知道了,回去传达一声,剐零了散卖也赔不上你们的钱。而且我也没有赔给你们的义务啊?我刚刚亏了几十个亿,怎么没见有人来添我点?生意就是生意,赔不起就别做这事,赔钱时候偷着乐怎么没见有人出来嚷?”
这话说得不仗义了,有人说,罗董,这不是生意赔了啊。有人讲了,罗董,这不是一码事啊。还有人问了,您的公司股价跌了,和这也不是一码事啊,混为一谈就没意思了。我们不是讨债来了,这么大的事,总得有个说法吧?
“你们一直在说,我有机会插嘴吗?你们先说,说完了,我再给你们个说法,要是你们不够满意,觉得这钱应该我赔,好,我认了。”罗成仁突出豪迈之言,这一下,盖过大家的声音了,都不说话了,然后罗成仁拔着电话,片刻后,仇笛推门而入。
富人的圈子很小,特别是不于好事的富人圈子更小,突来一个陌生人,让在座的很不适应,都面面相觑,理论上透明人就是透明人,没人会愿意让一个陌生人知道他的背后是谁,而且是站到主座位置的陌生人,就有人不乐意了,刚要说话,罗成仁拦着话头道:“都什么时候了,还扯你们那一套,富了几天就觉得自己个是大宅门了。”
压下去了,罗成仁对仇笛道:“在座的是谁,我不介绍,介绍了你也不知道,把你知道的告诉他们,省得都觉得我吃里扒外。”
仇笛尚未开口,下面一位女人不悦地质问着:“罗董,这不合适吧,你随随便便找个张三李四到这种场合,给我讲故事?那他是谁啊?”
一语惊起浪了,质疑四起,罗成仁却像局外人一样不闻不问,那眼神仿佛在刺激仇笛,仇笛咚声也一拍桌道着:“那我直接告诉你们,我就是在b1号掐电放老鼠的人,你们倒霉和我有直接关系。”
呃……在场众人,齐齐梗脖,像被捏住了喉咙,惊讶地看着仇笛。
仇笛看了罗成仁一样,两人似乎已经达成了某种默契,他打开了电脑,投影到背后的墙上,这个扑朔迷离,证据确凿,却不一定全部是真相的离奇故事,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