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妃?王妃来了!!快起来!”
羽营的人把每个角落都守得死死的,何迹环抱着一把剑,半倚靠在树干上闭眼小憩,一听小厮说话,便翻身落地。
揉揉睡眼惺忪的眼,似有些诧异:“王妃万福。您怎么出门了?”
“为何周围那么多人吵闹?”
江吟婳紧了紧大氅,黛眉微拧,颇有些担忧,“是出什么事了?”
见何迹摸了下脑袋,要打马虎眼,她又重了重语气:“说实话。”
何迹哈了一声,笑了笑:“王妃,您想多啦,没有出事的,放心好了。”
“就算是多大的仇仇,也不至于打人啊!难道他是王爷就可以视人如草芥吗?”“把人打残了,必须负责!”
诸如此类的话,一声盖过一声,江吟婳听的真真切切,何迹暗叫糟糕,赶紧解释。
“他们是沈太傅雇的刁民,要不然有几个人敢冒死来徵王府闹事。您不要往心里去。”
所以,是因为白天里,李乾徵打残了调戏自己的沈家成,被人追责了。
江吟婳心下沉,略发慌地吞了吞口水,她脚尖黏在地上,进退不是,既然徵王是为保护自己才惹下的祸,那她也该一并承当。
可,她没想到事态那么严重,竟有人半夜都来围堵。
“您真的不必担心!”
何迹指了指恹恹欲睡的羽营部下,笑着。
“今夜不算什么,只不过是大家都见惯了的小伎俩,明日才是硬仗,所以大家都在养精蓄锐。咱们王爷背的黑锅多了去了,对付这类欲加之罪,早有经验。他自有自己的思量,处理这类事,王爷还从来没让人失望过。”
常年背黑锅…
江吟婳微抿唇,听得有些心疼,生母是弃妃,母族全被流放,从小遭皇帝厌恶,真不知道拥有一个这样童年的徵王,是如何走到今天的。
“就算咱们王妃不担心,可他们那么吵,王妃怎么睡得着啊?”
细细看,慎之的眼圈也有些发黑,她哎了声。
“这好办。”
何迹了然的勾唇一笑,转身便黑了脸,大呵:“全部集合,清人,把嘴巴给我堵上!”
一声令下,羽营的人全部打起精神,步履整齐的走来。
只见小厮把大门打开,气势汹汹的羽营纷纷亮剑,门外一边打瞌睡一边骂娘的人群,瞬间惊愕。
更有甚者,后退好几步。畏畏缩缩的看向大打开的徵王妃,往里面探了探头。
看到个清丽婉约的女子,穿着雪白里衣,披着丹红芍药绣大氅,清清艳艳,正面色冷静地看着他们。
“何迹。”
“属下在。”
何迹正欲把这群人赶走,被江吟婳阻止了。
“瞧瞧,这就是断袖王爷的可怜王妃!”不知是哪个不怕死的,藏在人群中嘲讽。
另有人阴阳怪气的附和:“你不怕死啊?闭嘴吧,就算人家是断袖的王妃,也不是你这等屁民可以评价的!”
“反了天了!”
何迹当即火了,一口一个断袖王妃,不是故意让王妃难堪吗?使个轻功跃去,便要抓人,那些人立马四下逃窜。
“等下。”
江吟婳眸色深沉如夜,夹了点微寒,樱唇咬咬嘴角,她使劲掐着丝帕,声音中掺了点怒。
“把他们的衣服脱了,堵住嘴,集中在门口冻一夜。”
??何迹还以为好脾气的王妃,这下动怒了会开个大招,狠狠的收拾这群刁民呢。
结果,只是冻一夜?
好温油啊……
“还愣着干嘛?”何迹扫了眼边上那些部下。
羽营的人立马动手,见他们衣服一个个全扒了,起初还有些人尖叫躲闪的,都被他们挨个抓住,全部揣在地上。
王妃说扒衣服,那有人不愿意服从,自然要采用特殊手段了,何迹摩拳擦掌,按的手指骨节咔嚓咔嚓响,露出个暗黑笑容。
“不要过来!你们要杀人吗?”“啊!杀人灭口了!”
练了二十年武的何迹,一脚猛地踹上去,几人痛的吚吚呜呜,再来一脚,七八个人纷纷倒地。
其中有几个会武功的,便反抗,何迹拔剑走去,冷笑:“我可不温柔。现在求饶,之前干嘛去了?”
不会儿,一群被扒了衣服的,浑身乌青的栽在地上,被捆成了一团。
慎之惊呆目瞪口呆,对于何迹的腹黑暴力,很是……称赞!
江吟婳倒是抿唇不语,但眼里已有了些解气,其实骂她倒是还能忍,但是阴阳怪气的损徵王,算怎么回事?
既然徵王都屡次帮她,她也尽力维护李乾徵。
折腾了大半宿,江吟婳也算是困了,有些疲惫,她走到院子中间,脚步一停,看向李乾徵所在的屋子,没有光亮。
静悄悄的,一轮明月的柔柔光泽笼罩着四周,安宁极了。
徵王,好梦哦。江吟婳蓦的笑了,笑的艳若桃李。
江吟婳许是发烧,也许是睡得太晚,总之这一晚上,睡得不好,她呼吸声浅浅,眉头拧的很紧,还满头大汗。
是梦魇了。
梦里。
她发胖了,小巧精致的脸蛋很圆润,竟还有了双下巴,腰身圆滚滚的,肚子也大了一圈。
穿着对襟丹青鸳鸯曲裾的她,踩着轻缓的步子,任慎之扶着,在一个很大的花园里散步,满脸幸福知足,弯腰采了朵栀子花放在鼻尖嗅着。
慎之就连忙对她说:“娘娘!您怀着小皇子呢,摘花这事儿,唤我便是,可不能累着!”
江吟婳美目流转,不甚在意,却见有个艳丽女子阔步而来。
慎之便把江吟婳护在身后,满脸敌意,敷衍地行了礼。
“婳妃娘娘这一胎保得住保不住都难说,怎么就小皇子了?”
那人长相绝媚,风情浑然天成,一举一动都惑人之极,她缓缓走到江吟婳面前,把手放在了她凸起的肚子上。
她不知怎地,便疼痛难忍,啊的一声尖叫,拼命喊着太医,眼见四周白雾四起…
江吟婳又跳到了下个梦境。
她笑吟吟地将温好的参汤盛在碗中,莲步轻移,一边交代:“皇上近来又为边疆战事头疼,通宵达旦的,本宫给他送去……”
何迹穿着粼粼金铠甲,拦住她。
江吟婳疑惑,却见那衣衫不整的女人,满脸红晕地看她一眼,眼中尽是得意自信,还有炫耀。
那碗,便噔的打碎在地,江吟婳红着眼跑出大殿……
接下来便是第三个梦。
第三个梦,地点换到了开早朝的太和殿。
五百八十阶石梯分列两边,中间雕了只栩栩如生的龙,左右两旁跪拜着上千个文武百官,恭敬守礼。
噔的,千古锣敲响!
“封后大殿,开始——”
便有一群年长的宫女和太监有序的出现,而为首的人,正是穿着百鸟朝凤的火红色朝袍,雍容华贵……
“小姐,醒醒啊!”
“小姐?你怎么出那么多汗?”
江吟婳突然从床上坐起。
满额香汗淋漓,急的喘气,她双眼呆滞迟钝,望向慎之好一会儿,才缓过来,想起了那三个古怪的梦,兀自叹气。
“我也不知,怎的就做噩梦了。”
“定是昨晚您睡得太迟,又生着病,自然是容易做噩梦。”慎之细心地为她擦汗,一边递给她杯温水,笑吟吟的安慰,“都是噩梦,当不得真,小姐可别放心上!”
当不得真,怎么梦还那么真实?
“我、我做了三个梦,似乎都和同一个人有关。”她低头,掩了满眸的惊魂未定。
哪想慎之竟然捂嘴,笑出声调侃:“只有很喜欢一个人或者很想念一个人的时候,才会总梦到那个人呢。”
江吟婳瞥她一眼,有些面无神色,做了一夜的梦,状态都不是很好,感觉格外疲惫,似想起了什么,她便问。
“王爷呢?”
这,慎之不讲话了,欲言又止地看着江吟婳。
“跟大理寺的人走了。”
“什么?”江吟婳很是担心,“快备马,带我去大理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