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我被人下毒,是你爹爹和娘亲救我逃了出来,大家都以为我死了。何静璇也被人栽赃,打入冷宫。要是知道我假死,还活的那么逍遥快乐,何静璇肯定会杀我泄愤,她住那么多年冷宫,有一部分是我的原因。”
一字一句,扎心。
江吟婳静默,沉沉点了头,道:“那,当年下毒之人到底是谁呢?”
“依我看可能是皇后,那会儿李达康一度想废了她立我为后。我对她的威胁最大,但是我没证据,也不好说。”
毕竟当年,她在明处,冠宠一绝,在那尔虞我诈的后宫,想杀她的人太多了。
是啊,当年庄姨那么多荣誉,为什么还要假死,庄姨的存在就是后宫的禁忌,时隔多年,整个御花园都还种着她爱的花。
包括整个皎月宫,依旧是当年旧人旧物,差的只有庄姨这个正主。
听说,每年十五,心情暴虐的李达康都会去皎月宫。
“婳丫头?在想什么?”
被庄姨轻摇两下,拉回思绪,她低头一笑,笑中百感丛生,恍如隔世,光听传闻,她就在想,这段帝王和佳人的爱恨纠葛,真是让人唏嘘。
“没什么,我只是在想,庄姨现在过得很幸福就好了。”
二人交谈之际,密室门颤了下。
手中的冥币,蓦的放下,江吟婳机警地护住庄姨。
进来的是位身穿蓝袍白云纹的中年男子,约四五十岁,脚步铿锵有力,星眸朗目,依稀可见年轻时的帅气模样。
“夫人?!”
蓝建和二话不说,拉着庄雅小心翼翼,儒雅中带着几分敌意:“你是谁?怎么出现在这里?”
江吟婳发懵,还没解释便吃了满嘴狗粮。
庄雅连忙娇嗔了蓝老爷两眼,哎了声,温温柔柔地责怪:“老爷,瞧你这样急什么?这位是我和你常说的婳丫头,是我挚友的女儿。婳丫头,这位便是我的夫君。”
“蓝叔好。”江吟婳弯眼笑笑,“初次见面,没来得及给您带礼物是我做的不好。下次我给您补上……”
“说那些做什么?”蓝建和放松不少,手中始终攥着庄雅的手,瞧了眼铜墙铁壁的密室。
“是我没招待好你。毕竟你姨的身份你也知道,只能委屈你在这里和她相见,连邀你同玩也做不到。”
“我明白。”
三人谈了不少。
时间很快过去。
这密室中,一点都不见光,连外面的天色也不知,还是慎之急急忙忙敲门。
说马上要晚上,再不走只怕要走夜路了,江吟婳才依依不舍的叹气。
庄雅为她带上斗笠,刚开口便哽咽,便干脆不说话,红着眼为她理了理衣裳。
趁着最后一抹黄昏,江吟婳上了马车,才掉下两滴泪,扭头去看蓝建和和庄雅,正朝自己挥挥手。
她长长的吸一口气。
一路昏昏沉沉到了府门口,两人打算走偏门,偷溜进去,就被人拦下了。
“你们是谁?这段时间府上有贵客,进出可是需要令牌的。”
“我们是府中随侍下人,替主子出去办点事,结果把令牌弄丢了。”江吟婳瞧着那巡逻士兵解释。
“得啦吧,这段时间起码有十个说令牌丢了的人。没令牌,都给我滚!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长矛一刺,打在江吟婳的脚前。
江吟婳和慎之二人连连后退,慎之正想发火,江吟婳示意她不要声张,再另想办法便是。
可真巧,那士兵被人猛地踹了脚,邹书辕抛着手中糕点玩:“脑袋那么不机灵?这俩是我的随侍!先本官一步到了而已。”
士兵摸着发痛的屁股,龇牙咧嘴退到边上。
“慎之,你身边带的这位是谁啊?王妃的客人?神神秘秘的。”
邹书辕把糕点砸到慎之怀里。
慎之赶紧接住糕点“是啊,就是王妃的朋友,知道是王妃的朋友还挡路?”
邹书辕哦了声:“王妃的朋友啊,贵客,那您慢走。”
他目光深长的瞧着那两个背影,摇摇头。
等走远写,慎之高兴的很:“看来邹书辕没发现是您!”
“他发现了。”江吟婳蹙额,“从你白天被他戳破女扮男装就发现了。”
“不、不是吧,您怎么知道的?”
“他刚刚完全可以以府中安全为理由,揭开我的面纱。可他没有,证明他不仅知道是我,没揭穿也代表会帮我保密。”
话音刚落。
二人双双站住脚,只见黑漆漆的屋中,点了盏微弱飘摇的灯。
“王爷回来了。”
江吟婳十指交叠,拧着丝帕:“你停在这里,我进去吧。”
“王爷要是知道您瞒着他去见庄姨,会不会生气?”慎之有些担心。
“怎么会呢?王爷肯定不会生气的。”江吟婳勉强勾起了个笑容,十指尖尖,轻推开门。
屋中很暗。
江吟婳去点了大灯,灿烂的笑脸微减,只见李乾徵竟趴在桌子上睡着了,衣摆有些湿,搅着河沙,视察水情后留下的痕迹。
也太辛苦了吧,怎么就在这里睡着了?
江吟婳细细的纤叶眉,皱着,从衣柜中翻出大氅,为他很轻很轻的披上。
再蹲下,把他吃了水的衣摆,拧出股股水流。
费力地搬来香炉,放在他边上,忙过一阵,微红的指尖,搭在桌上,她干脆也趴着。
睡着的徵王,真乖,哪里像铁血手段的统治者?
许是,江吟婳今天赶路也太累,就快睡着时,李乾徵突然站起,站起茶杯灌了口,凌厉地朝周围看看,看到缓缓坐正身子的江吟婳,舒口气。
“王…”
一听到她娇软糯糯的声音,李乾徵便攥着她的手,飞快地走去,狠狠压在桌上,目光有点凶。
“婳儿,你还知道叫本王?”
莫名的有些生气。
被他压在桌上的江吟婳,委实不明所以,难道那么快就知道自己瞒着他去见庄姨了?
“你怎么了?”
“下午去哪里了?”
两个人同时问。
“我去,去街上逛了会儿。”
一个吻,很用力地落下,带着惩戒,重重地碾着江吟婳的樱桃小嘴。
本就娇嫩,被这么折腾,非肿不可,李乾徵的手指捏住江吟婳的下巴,将她抱放在桌面。
吻,本就疯狂,缺了些理智,牙齿撕咬着江吟婳雪白的天鹅颈,皮肤真的很薄,能见那青青的细血管,脖子上被他的牙齿摩挲,轻轻撕咬。
半横交错的吻痕,三三两两地布着,这才肯罢休。
衣裳微乱,媚态撩人,江吟婳半喘着娇气,费力地下了桌子:“徵王!你就是故意欺负我的!”
明明是呵斥,可被亲的久了,有些憋气,这呵气不受控制的带着轻吟。
李乾徵板正上身,这才没那么生气,闲情逸致的兀自倒茶:“谁让你骗我的?”
……
“我就是去见了庄姨而已。”
“还有?”
“还有什么啊?”江吟婳生气,“还有我刚刚骗你,就没有了!可你呢,刚刚下那么重的。”
李乾徵走去关门,江吟婳这才发现门没关,刚刚的吃瓜群众,何迹、青雉、慎之等,看的有些过于清楚了,个个眼里都有些意味深长的笑。
气红了脸。
李乾徵伸手指了指何迹,何迹赶紧带着人走远些。
“我说说你,有那些错。”
“那你说说。”江吟婳也不顾李乾徵的情绪了,激动了,自己也斟茶喝了两杯。
李乾徵再喝一杯。
两人颇有寻常百姓家的夫妻,要吵架的趋势。
“第一,你不信任我。偷偷摸摸去见庄姨,为什么瞒着我?说到底,你就是不信本王,觉得本王会因为母妃而伤害你的庄姨。对吗?”
这点,是的。
江吟婳被戳中小心思,低着头把玩手指:“对。我是怕你伤害庄姨。”
“第二错,你不能骗我,因为你是我最爱的女人。”
这两点,江吟婳都猜到了,她想不到出来徵王还能说出第三。
“第三。”李乾徵蓦的气场有些冷,丹凤里冒出压着的火气,加重语气,“你在黎城救了一个身负重伤的男人,蓝嵘信,你还照顾他。他救你回蓝府。你们还朝夕相处了几日?”
“大概六七日…”
“你在街上找到我之后,这蓝嵘信还在到处找你,为找你不眠不休。今天你在蓝府外碰到他了,你还很担心他的伤势!”
江吟婳呃了声。
李乾徵很郑重地讲:“蓝嵘信竟敢觊觎你!你知道他觊觎你,你为什么还去和他说话?”
“因为他受伤了…”
蚊子般弱弱的声音,江吟婳搞不懂李乾徵的火气。
静默,安静,十分寂静。
李乾徵脚步虚晃:“我、我头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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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晕?”
江吟婳眯细了眼睛,戳了戳他额头,“你……不像晕的样子。”
“我真晕。”
话音刚落,江吟婳就察觉肩膀加重,李乾徵已经把整个脑袋都靠上去了。
她总觉得李乾徵是真的……
江吟婳撇撇嘴,半信半疑地扶住他往床上走,却不想,李乾徵突然站定,神色清明:“他受伤你就转身去问长问短,怎么我头晕,你就犹豫的很?”
江吟婳这才注意到,这位冷傲决绝的王爷,一直都是用的我字,竟多了不少烟火气。
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渣作者,心里挺多事的……心情较复杂……
起伏比较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