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参见王妃。”阿元行礼。
“你来了?”李乾徵自然而然走去,扶着她。
江吟婳避开他的搀扶,从袖中掏出一个锦囊,递与他:“我替庄姨换衣服的时候,看到的。这颗黑宝石带血,想必是庄姨从刺客身上抓下来的。”
李乾徵掏出那颗黑宝石,放在日光下仔细瞧,手中又掂量几下,道:“这应该是剑鞘上的装饰宝石,材质挺贵,不像普通人可使用。”
“还是王爷见多识广。”阿元脑中灵光一闪,“这剑……属下曾和皇后娘娘的奴婢花容交手,当时她的剑十分好用,所以记忆很深,就是她剑上的!”
“确定?”李乾徵言简意赅,嘴角淡淡的笑容浮现看似温和,其实每当李乾徵笑时,就有人倒霉了。
“十分确定。起初没想起,后来越想越记得清楚。”
“很好。”李乾徵揭开直喷热气的锅盖,撒点盐进去,用汤勺搅合了下,云淡风轻道,“去把这颗宝石扔在青园隐蔽的角落。”
“是。”阿元领命出去。
江吟婳鼻尖轻嗅,闻着那扑鼻的鸡汤香味儿,不争气地吞了口口水,却转身:“我来这儿就是给你锦囊,现在我要走了。庄姨刺杀一事,还没查清楚。”
李乾徵拉住她:“王妃就是嘴硬,明明很想喝我给你炖的鸡汤。本王可是第一次给人熬汤,你可要惜福。”
刚刚说完,刚在江吟婳出门之前,李乾徵盛了一碗鸡汤,哎了声:“别走。”
江吟婳跨门。
在王府丫鬟、下人的惊讶中,李乾徵疾步快走追着江吟婳,讨好道:“婳儿,你先前误会我,我也没怪你,你怎么现在还生气?我给你特地熬得,你若不喝我就喂狗。”
江吟婳脚下不停,摸着小腹,道:“庄姨还没醒,事情还没调查清楚。我不喝。”
“行吧,本王喂狗。”
李乾徵脚步仍然没停下来,跟在江吟婳身后,半真半假地大声道:“我真的喂狗了啊!真的!”
江吟婳不答话,嘴角确实抑制不住地微勾。
“喂狗了!”
江吟婳见他又这么说,转身看他:“府上又没狗,王爷也会瞎说了。”
“好婳儿,来喝一口,呼呼。”徵王这个七尺帅气男儿,呼呼吹了吹汤勺,卸去满身的铠甲,拉了拉江吟婳的衣袖,“哎,喝一口。”
江吟婳没忍住,认真喝了口,脸色微微变化,嫣然巧笑,呕一声,扶着树干吐了。
“有那么难吃?”
李乾徵蹙额。
“没有。”江吟婳喝了慎之随手递来的水漱漱口,叹气,“我是害喜。”
“害喜…”李乾徵颇为心疼,摸了摸她的脸,“害你受苦了。”
“不苦。”
江吟婳微微跺脚,才压住嘴中那难喝的味道,害什么喜?徵王的鸡汤可真难喝。
“你如此辛苦,日后本王要经常给你熬汤。”李乾徵深叹口气,眼中十分宠溺,“咱们只生这个孩子,怀孩子那么苦,以后你别生了。”
经常……江吟婳脸色微沉,苦不堪言,可听到后半句,她的心里很温暖,想起皇室子女自古以来都将就开枝散叶,除非早死的,要不然都是好几个孩子。
“就一个孩子?你愿意?还是说你以后要纳妾再生…”江吟婳只认是大度的,男人三妻四妾很正常,可有人要和她分这份宠爱,还是想着心塞。
“不会了。”李乾徵淡淡承诺,“除非你愿意,不然以后都不生了。而且,也不会纳妾了。”
二人的气氛,是自庄姨出事以来,最为融洽的一次。
……
金銮殿。
李达康看着桌上放好的宝石,拿起后摩挲片刻,才道:“去宣皇后。”
富顺道:“喳!”
皇后已经有些天没被翻牌子,这几天宁婕妤恩宠正好,她没想过会被宣召。
“更衣更衣,快些。”
此时正是黄昏,皇后闲来无事犯了瞌睡,已经歇下,连忙起身让花容服侍她起床。
皇帝宣召,又不能让李达康等太久,但也得收拾漂亮,坤宁宫便忙碌起来了
皇后精心挑选衣裳,最后穿了件暗绿色束腰的气胸襦裙,四十好几的年龄,此时看起来十分灵动年轻。
带着一行人去了金銮殿,见明艳动人的皇后款款而来,皇帝掌心向下,遮住那颗宝石,若有所思地打量她身后的花容。
“臣妾参见皇上,皇上万福金安,万岁万岁万万岁!”
“免礼。”
十分简答的请安过后,皇帝便不再说话。
花容还没察觉剑上的宝石掉了,谦卑恭敬地站在最后。
李达康观察仔细了,知晓那宝石是花容剑上的东西,揉着太阳穴:“皇后回去吧。”
“???”皇后有点愣怔,脸上表情挂不住,娇滴滴道,“皇上不是宣召臣妾吗?”
“宣你来,并无别事,只是看你一眼。回去吧,朕累了。”
李达康半躺在龙椅上,言语疲惫,不知怎地,脑海里突然想起庄姨。他就越发烦躁了。
皇后看李达康情绪不佳,哪里还敢打扰他?揣着一肚子委屈和埋怨,跪安后兀自走了,一群人浩浩荡荡地来,再浩浩荡荡地离开,时间不超过半刻钟。
‘
引的其他妃嫔都窃窃私语,皇后出了权势之后,并不是很受宠。
随后,宁婕妤一身雪白的简单装束,连粉黛都不曾施加,移步去了金銮殿。
她的脸和庄雅有五分相似,而且性情温柔开朗,也很庄雅很像,所以李达康一看到她,连皱着的眉都不自觉舒展开,朝她招招手:“过来。”
跪地的富顺,还在等待命令。
皇帝看他一眼:“暗中再查。”
“奴才还有一事……这事情已经查出些许眉目了。”
一听到要说事情,宁婕妤很乖地去了其他屋子,二十岁的宁婕妤和当年的庄雅真的很像,李达康看晃眼,听到富顺的话才回过神。
“此事恐与十年前的雅贵妃有关。”富顺见手中证据一一供上,“皇后派人刺杀璇妃,您让奴才调查其中缘由,奴才发现璇妃自从住进青园,逢人便说自己冤,到后来…”
“奴找到了一个人,是当年参与这件事的嬷嬷,老嬷嬷事后就被皇后杀害,但这嬷嬷假死过去才得以活下去,从此改名换姓隐居。奴是费很多大才找到的。”
“宣她进来。”凡是提到庄姨的事,虽时隔多年,但他的心情还是久久难以平复,攥紧拳头,看着那颗宝石,心中思考:
若当年毒死雅儿的是璇妃,皇后要刺杀她,压盖当年事情,杀人灭口也十分说得通。
“参见皇上。”老妪叹气,杵着拐杖跪地,她抹了抹眼泪,声音沧桑如古钟。
“老奴曾是璇妃娘娘的奶妈。当初皇后用全家老小的命要挟,奴不得不从,帮着皇后作假、撒谎,可最后皇后还是杀了奴的家人,还怕奴泄密屡次追杀,直到奴假死,改头换面才活到今天。”
李达康布满细纹的手指微曲,富有节奏地敲击桌面,让她继续。
“当年皇后身边知道这件事的所有人,全部都死了。包括从小跟着皇后娘娘的丫鬟圆儿,也是被她除去,她害死了最受宠的雅贵妃,犯了欺君大罪,不允许任何知道这件事的人存在。因为她怕泄露出去。”
‘“恐怕世间知道此事的人,只有奴和皇后娘娘了。宇王也不知。老奴对不起璇妃娘娘啊……害她委屈冷宫数十年,也让雅贵妃死不瞑目,没有惩罚到真正的凶手。”
老妪越哭越伤心,恨不得现在去死:“奴已经苟活这么多年,足够了,今天必须把事情真相说出来。”
李达康手指节奏越快敲击桌面,心情也就越不好,越是沉默越是要爆发。
“可有证据?你得描绘下当时的事发过程。”富顺严阵以待,屏气凝神,“你要知道你所说的凶手是皇后!”
“其实皇上只要找到当年伺候璇妃娘娘的下人,对对口供就知道璇妃娘娘根本没时间去下毒,也没有渠道和人脉。奈何当时皇后娘娘只手遮天,计划□□无缝,制造了一环环的正剧陷害她。”
“当时皇后不知是在哪里找的毒药配方,屏退所有人后自己偷偷炼,为的是没人可以知道剧毒的成分,保证雅贵妃能死。皇后娘娘做事十分小心,当即销毁药皿,那毒十分凶猛,奴偷偷看到娘娘在炼药时,不小心沾在手肘内侧,立马落了很深的疤痕。”
“难怪皇后手肘内侧去纹了朵兰花,对朕说是摔着了。”
李达康猛地把手中茶盏狠狠掷在地上,碎片四溅,周围宫人害怕地不敢眨眼。
“奴所言句句属实。奴住在黎城深山中,奴的干儿子媳妇在京都孕期将近,奴才冒着风险进京都探望她。哪成想,这一探望,居然被娘娘的人发现,对奴追杀。”
“奴忆起当年事情,十分懊悔自责,十多年没睡过好觉,总是梦到雅贵妃找奴索命,说奴助纣为虐。奴在被追杀时,恰好被富顺大公公找到,人终有一死,奴怕这件事不说出来,死后要下十八层地狱,日日惶恐不安。”
老妪狠狠磕了一头,额前血肉模糊。泪流满面。
听完整个过程,李达康蓦地掀翻桌子,怒不可遏,袖袍大力一甩,指着富顺低吼:“去给朕查这件事的真假!看看这老妪说的是真是假,如果是真的,朕要废后!”
富顺爆汗如雨,废后可是大事,而且这件事查了好几次,无论是老妪指正的证据,都十分有力地指向了皇后。
只怕老妪不站出来说出当年事情,杀死雅贵妃的人永远找不到了。
而此时……皇后并不知道李达康调查她了,她还在为杀了何静璇而沾沾自喜,兀自烹茶轻酌,听着宫人弹奏的曲子,月光下吃梅子。
“如果不是宇儿说看到了庄雅,本宫也不会再彻查当年之事,这一彻查,居然发现那个老妪没死。幸好本宫查了,及时派人杀她,要不然会坏了大事。”
皇后屏退所有人,低声自言自语,眼里透着恨意。
作者有话要说:看文的小可爱,留个言,明天双更呀呀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