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同这一笔,那张旧地图上已经有了三个红圈,另外两个分别在北疆和东海。
“雅先生”将笔尖在地图上逡巡片刻,最后落在了西部古丝路入口处。
“到今天为止,我们的局已经布好了。”雅先生笑起来,“剩下一个引线,只要点着它,就能‘轰’一声——”
那中原人模样的王不凡接道:“烧起一把中原大火。”
两人相视一笑,各自举起酒杯,清脆地碰了一下。
南疆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朝中天子自然震怒,催顾昀速速押送匪首与判将回京。
顾昀只好暂时放下了心中的疑虑,动身北上。
不过想起他那宝贝干儿子总算肯跟他回去,侯府又要热闹了,他又对“回京”有些期盼起来。
“他长大以后招人喜欢多了,”顾昀偷偷老怀甚慰地跟沈易说,“就是突然一下变这么懂事,我都有点不习惯。”
“贱。”沈易言简意赅地评价道,然后如愿以偿地挨了一鞭。
沈易又问道:“对了,抓了傅志诚,你打算怎么办?”
顾昀玩笑神色收了收,沉默片刻,正色道:“季平,其实这些年我时常想,你跟着我,是不是有点浪费才华。”
沈易默默地看了他一眼。
顾昀:“你博古通今,文可入翰林,武能安一方,在灵枢院与玄铁营沉了这么多年,也是时候该出头了……”
尽管长庚已经分析过,但乍听他这么一说,沈易心里还是动容的。
两个人又是同袍又是朋友,虽然是可托妻托孤的过命之交,但顾昀的狗嘴里老也吐不出象牙来,从未当面跟他直白地表达过欣赏。
沈易眼眶一时有些发烫:“子熹,其实你不必……”
“再者我也很过意不去,”顾昀又诚恳地补充道,“你说我这样一个天生爹娘养的美男子,总在旁边挡你的桃花,害你这些年来一直光成了老光棍,真是……啧,太对不住了。”
沈易:“……”
这“天生爹娘养的美男子”一天两句的正经话份额说完了,眼看着就要进入扯淡内容,沈易只好潦草地收拾起卡到嗓子眼的一腔衷肠,“呸”了一声,夹马腹跑了。
长庚在不远处看见,赶忙趁机跑过来,占了沈易的位置,与顾昀并辔而行:“沈将军怎么又给气跑了?”
顾昀似笑非笑地摸了摸鼻子。
长庚看见他的轻裘甲上沾了一片叶子,便伸手替他摘了下来,细心地说道:“义父,甲再轻也四十来斤呢,摘下来松快松快吧?”
顾昀没反对,由着长庚伸手帮着把轻裘甲拆开,一一卸下来,人离得太近,两匹马不知怎么地看对了眼,居然互相缠绵起来。
顾昀腾出一只手来拨了一下自己的马头,训斥道:“别耍流氓。”
他臂上甲正卸了一半,这样轻轻一甩,便差点从手腕上晃飞出去,还将袖子里的一样东西给带了出来。
长庚眼疾手快地接在手里,发现那居然是一支粗制滥造的小竹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