狄青着急道:“她病还没有好吗?”
“哪能好的那么快?”月儿撇撇嘴道:“她这几日偶感风寒,一直没有好利索呢。不过今天的难题可不是病,而是另外的事情,就看你能否帮忙了。”
狄青立即道:“刀山火海,无有不从!”
月儿终于露出点笑容,“不枉我家小姐如此对你了,跟我来吧。”说着带着狄青从侧门走入,竟直奔前堂,狄青疑惑道:“月儿姑娘,我们这是去哪里?”
月儿道:“去见我家老爷。”
狄青一惊,止步道:“见你家老爷?”
月儿蹙眉道:“怎么了,你难道想一辈子都和我家小姐偷偷摸摸的?”
狄青忙道:“那倒不是,可是现在去见,我一点准备都没有。”
月儿问道:“你再准备,还能准备出来个大将军、节度使出来吗?”
狄青苦笑道:“不能。”
月儿嘴一扁,“那不就得了,你既然无法准备得更好,眼下唯一能说动我家老爷接受你的只有两个条件了。”
狄青虚心道:“姑娘请讲。”
“这第一个条件当然就是真诚。你必须要让我家老爷知道,你对我家小姐赤诚一片。”
“这个……真心我有!”
月儿见狄青手足无措的样子,噗嗤一笑,继续向前走道:“有没有呢,要到时候才能知道。这第二件呢,是你必须让老爷看到,你这个人是个有本事的人!”
狄青心中叹气,知道月儿的条件并不过分。试问哪家的老爷,会把女儿嫁给个碌碌无为的人?但他狄青,又有什么本事?狄青心乱如麻,试探问,“那你家老爷有何爱好呢?”
月儿回答的干净利索,“做生意的人,当然爱钱!”
二人说话的功夫,已近了前堂。远远望去,只见堂中坐着三人,杨羽裳正向堂外望着,若有期待,见狄青和月儿赶来,嫣然一笑,晕生双颊,垂下头来。
狄青远远望见杨羽裳的笑容,心中柔情激荡,暗想这番无论如何,总不能让羽裳失望。
堂中除了杨羽裳外,主位上端坐着一老者,花白的胡 子,紫铜色的脸庞,颇有几分威严。狄青暗想,这想必就是羽裳的父亲了,不过和羽裳并不相像,好在也不像。
老者下手处坐着一年轻人,屁股下好像有钉子,没有个安稳。年轻人手上带着个硕大的绿玉戒指,油头粉面,虽和老者一问一答,但目光不时的向杨羽裳飘去。老者发现有客前来,不由诧异,远远问道:“小月,何事?”
小月支支吾吾道:“老爷,有客拜访。”她毕竟是个丫环,虽全心为了杨羽裳,也不敢触怒杨老爷。
杨老爷怫然不悦,暗想自己正在待客,这个月儿怎么如此不知规矩,还领人到这里?见狄青已到面前,又瞥见狄青面上的刺青,杨老爷微有心惊,起身拱手道:“这位官人,不知来此有何贵干呢?”
狄青片刻之间已定下了对策,径直说道:“在下是来找杨伯父的。”
杨羽裳又惊又喜,没想到狄青如此直接。杨老爷却皱起了眉头,心思飞转,一时间不知如何应对!狄青只在杨羽裳面前木讷,对旁人可一点都不含糊,眼珠一转,已想到了说辞,说道:“杨伯父……”
杨老爷连忙道:“老朽杨念恩,你看得起我,就叫我声老丈,伯父可是不敢当。”
杨羽裳垂头不语,嘴角始终带着若有若无的微笑。一旁那个油头粉面的年轻人本把狄青当作空气,可见狄青把他当做透明的,忍不住道:“你到底谁?莫要穷套近乎!”
狄青转头望向那人道:“你又是谁?为何到杨老丈家,可是想要偷鸡摸狗吗?”
那人怒道:“你说话客气些!”
狄青反诘道:“不客气又如何?”
那人一滞,见到狄青脸上的刺字,冷笑道:“我何必和你一般见识?”心道,好汉不吃眼前亏,这小子低等军人,烂命一条,我没必要和他拼命。
杨念恩慌忙圆场道:“官人,这位小哥叫做罗德正,此次前来,是和老朽谈些私事,绝非偷鸡摸狗之辈。”
罗德正自感弱了气势,怒道:“杨伯父,何必对他废话?”
狄青道:“伯父不敢当,你还是叫声老丈吧。”他把话题接过来,反倒占了罗德正的便宜。
杨羽裳忍俊不住,噗嗤一笑。
罗德正霍然站起,拍案道:“你敢占我便宜?”
狄青诧异道:“哪里哪里。我是见杨老丈谦逊,这才替他说出,你难道不叫他老丈,要叫兄台不成?”
杨念恩大皱眉头,慌忙岔开话题道:“德正贤侄,方才你说带了点茶叶过来,老朽倒想看看。”
罗德正见杨念恩对他客气,心意稍平,取出个锦盒,双手递上道:“还请伯父品鉴。”
杨念恩随手接过,笑道:“还不知道是哪里的茶叶呢?”他本是个茶商,岔开话题,是不想狄青和罗德正争吵,对于一般的茶叶,还真不放在眼中。
罗德正微笑道:“此茶乃建溪的龙团 茶。”
杨念恩一惊,忙打开锦盒,见正中放着一茶团 ,色泽光亮,上有建溪独有的金龙标志,不由喜道:“哎呦,这份礼可就贵重了,太贵重了!”
狄青看不出这茶团 有什么贵重,不想出丑,只好藏拙沉默。狄青虽想低调,罗德正却不想放过他,轻蔑道:“这位官人,你可知这礼重在哪里呢?”
狄青回道:“我看轻的很。”他话一出,杨羽裳和月儿都是大皱眉头,狄青知道说错了话,眼珠转动,想着应对之策。
罗德正哈哈大笑道:“轻的很,哈哈,你若还能找出比这重的礼来,我就……我就……”
“你就磕头管我叫爷爷?”狄青挑衅道。
罗德正气得满脸通红,杨念恩解围道:“官人说笑了,这礼不重,可也着实不轻。要知道天下产茶圣地就在福建建溪,而这龙团 茶更是建溪茶中极品,一斤茶叶,不过能做二十团 龙团 茶饼,价值黄金二两呢。更何况,这是宫中用茶,有钱也买不到。”
狄青故作不屑道:“二十团 茶叶才值黄金二两?价钱也算稀松平常了。”他当然知道这价钱不稀松,而是高昂的要命,他一年的俸禄,也还没有黄金二两。但这时候,狄青当然不肯掉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