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画并非出自名家之手,技艺也并不算纯熟,然而每幅画作却能在笔锋转折、临摹呈出之间,将描述的画意凛然与纸面之上。
纸面发黄,画作故旧。陆言并不费心去理会那些凌乱得没几分章法的笔迹,只是找他能够知晓的书法来朗读:“……天地之间,其犹橐龠与?虚而不淈,动而愈出。多闻数穷,不若守于中。”
蓝勿语帮陆言将前面省略的话语念出来:“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圣人不仁,以百姓为刍狗。”
念完之后,她对陆言说道:“太神奇了,不是么?”
陆言知道她说的是这草庐隔音隔水之功效,简直违反了物理界的自然定理。他点头赞同,却不知道怎么跟她解释这世间万千的非自然现象。
两人在草庐中呆了十来分钟,将这里面的所有东西都研究了一会,陆言眼中的疑惑更加浓厚了。
很显然,这里确实存在有人,并在此处搭起了这草屋,这神奇的、可谓之“结界”的东西,甚至那变幻多端的谷道、那云卷雾舒的白雾朦胧,乃至这整片黑竹沟、后青山界,都被人刻意地动了手脚,将这所有的一切,都小心掩藏在世人眼中之外。
那么,这些人到底想隐藏什么东西呢?
这些人是谁呢?是那个叫做彭醒中的乡村教师,还是那个被称为“司南村”的几十号采石匠,又或者这大山的山精野怪,自然造物?
是谁有这么大的气魄和能力呢?
陆言心中充满了疑问和谜团。
蓝勿语说要到潭边去看一眼,陆言便将背包放下,跟着出了草庐,临走时又瞥了一眼正中间那副画作。
笔力粗糙并不能够掩饰住场面里的血腥和残酷。特别是这些人、野兽的眼睛,陆言只是望了几眼,之后闭上眼睛,都能够回想起其中的暴戾和冷酷来——那里面有陆言所熟悉的能量反映。.!
走出草庐四五米,铺天盖地的落雷般声响又闯进了耳中,陆言拉住朝潭中走去的蓝勿语,从兜里掏出一双耳塞给她戴上,自己却将脸颊和耳朵附近的肌肉收紧,将这噪音尽量隔挡在听觉之外。
找了个上风的方向来到潭边,虽然离得远,但是溅起又复落下的水花水珠也将两人稍稍打湿。此时是冬季,又是在水边,然而不知怎地,谷中的温度却能够保持在二十几度。陆言将手伸到了潭边的水里,温度居然并不冷澈。
两人一路行来,多少也沾染了些泥土,便接着这潭水轻轻洗手和裤脚的泥土。水面动荡不安,热闹得很,陆言并不能看到这白色翻滚的水潭下面有多深,然而当他好奇地搬来一个大石块往下扔去时,费力地追踪了半天,却没有听到落地的声音。
洗净脸庞的蓝勿语一脸水珠,正在拿着小手帕擦脸,此刻的她衣衫微湿,却又显得美丽和诱惑人,她笑着对陆言说:“桃花潭水深千尺,不及陆言送我情……”
陆言听闻不由一笑,正想着附和两句,突然一种巨大的危机感从脚底迅速蔓延到了天灵盖,他顾不及遮掩超能力的事情,将半蹲着的蓝勿语一把拽住,半搂半抱,往后纵身跳跃了数米,然后抱着这美人望草庐跑去。
蓝勿语正惊讶陆言这突兀鲁莽的举动,不经意回头看去,只见自己原来带着的潭边,突然冒出了一个恐怖的巨大头颅,探出水面的脖子都有七八米,张开大嘴,里面全部是纵横交错的牙齿……
尖利的叫声从蓝勿语的口中释放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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