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的继续

作者:沙柳273

一众被拥进内堂,三老爷一家郑重给老太太磕完头才问老爷子大嫂怎么没在家。

“去作坊了”老太太看到儿子,想起这阵子的郁闷哭起来,苏胜德忙问怎么回事?

“还怎么回事?你看看你大哥,都是你大嫂打的,你大嫂如今厉害了,敢打自己的男人了?”

“这不可能吧?”三老爷还是了解自己的嫂子的,要说她打大哥,除非气急了。当着这些小辈不想再问,于是将那个男孩拉过来:“这是军中一位将士留下的遗孤,我想让他在家里读书,霆跃,这是祖母,大伯”

男孩一一见礼,随后又站回去面无表情,三老爷问了问家里的情况,闲聊中老爷子和毛氏回来,少不得又一次絮叨,毛氏张罗着去给三老爷收拾院子去,因为没准备,屋内都需要清扫。

“我跟大嫂去吧!”三夫人黄氏挽着毛氏一同离开,吴氏想跟去又不敢,她在三夫人面前是怯弱的。老太太让吴氏、淑雅带着小辈先下去,堂内剩下兄弟二人和老夫妻。三老爷才问苏怀德伤势情况。

“已经无大碍了”

“大嫂为什么?”

“那就是个泼妇!谁知道她为啥发疯?”老太太插言。

“住嘴!让怀德自己说”老爷子道。

“云哥想去青山书院,要拜在薛山人门下,我找人寻了一个宣德炉想拿去做拜礼。”

苏胜德皱皱眉,宣德炉,可不便宜!大哥出手太大方了!“因为这个?”

“香炉来了又被被人看重,我只好出了高价才将它买下。手头一时钱不富裕,就拿了你大嫂的——”苏怀德有些不大自然道,他自然知道自己做的不地道。

“跟大嫂说说也不至于吧,大嫂是个明理的。”

“还有她让我捎去广州舅爷那边的钱”苏怀德勉强说出口,老爷子哼了一声,苏胜德道:“也难怪大嫂生气,那边近些年海盗猖獗,毛启光估计回不来了,剩下孤儿寡母,你用了这钱是很不该!”

“本打算应急,用不了多久,柜上有钱了也就补上,谁知——”

“钱寄过去了吗?要是没有我手头还有一些”

“你大嫂已经托镖局运过去了,这事到此就别提了。胜德,你这次回来是路过还是留下?”老爷子问道。

“我先留在家一段时间听将军指令,也让霆跃熟悉一下家里。以后黄氏就留在家中尽孝,南面倭寇,北面鞑子,我不想带着他们冒险。”

“好,淑莹都九岁了吧,留几年也要找人家。说起这个,还有一事要告诉你,咱们淑雅找的婆家你知道是谁家的吗?”老爷子胡子翘起,眼角带笑。

“爹不说儿子哪里能猜到?对了,淑雅今年及笄吧?”

“对,下月及笄,说起她婆家,你或许知道,是江陵张家的子孙”

“江陵张家?张学士家吗?”苏胜德还是吃了一惊,那可是内阁大臣,前途无量,要不是------,如今怕是已经做了首辅。

“对,就是那个张家,是同族,他们一家在杭州府做生意,与咱们以前有过生意往来,只是不知道有那么大来头。”苏怀德也笑起来。

“那是那家做人低调,看来那一家应该是不错的”苏胜德嘴上说,心里却想着其他。

“张公子长得好,这两年都是跟着父兄历练,看着也有头脑,咱们淑雅倒是个有福气的”苏怀德也来了兴致。

堂内气氛活跃起来,总归是喜事,苏胜德问起家里多了的陌生小姑娘,知道也是遗孤后叮嘱老夫妻:“来咱们都是缘分,爹娘以后要好好善待,不图回报,只为了那些战死的将士。没有他们哪有安定的生活?

老太太忙点头,苏胜德知道还有几个孤儿后就要去看看。冰兰只好带着一群人来到庄子,七个大小不一的孩子,他们住在茅草屋里,干着开道,除草的活,苏胜德一时感动。

那个季霆跃看到他们眼睛有了光彩,“苏叔叔,我想留下与他们在一起”

“可你应该上学,这是我对你父母的承诺。”

“苏叔叔,我一定会长大成人,为国建功立业,他们与我一样,他们能做的我也能做。我要凭借自己双手养活自己。”男孩的坚定,苏胜德不知如何是好。

“他们也一起读书吧!在你们没能力养活自己前,我供养你们”

“不,不用,我们能养活自己!”铁头等人纷纷拒绝。

“你们刚多大?怎么养活自己?既然你们都是孤儿,我养你们理所应当。”

“我们能,那两个大池塘修好了就养鱼,种莲藕,卖了就是钱。还有那些地,明明年就有收成,足够我们吃喝”鼻涕虫道。

“还有竹林里的笋子,我们还要种果树,都能卖钱”铁头道。

“苏叔叔,我要留下”季霆跃留下的心思更坚定了,他也不比他们差。

苏胜德后悔冲一时动过来,冰兰笑嘻嘻道:“我也觉的哥哥们应该去学堂读几年书,读书明事理,不一定要考科举啊!我爹说打仗也要有文化,不然就是有勇无谋!”

“小丫头说得有理,你们还想留在这里种地?”苏胜德问道。

“我们还想留在这里,小狐狸说以后这里就是我们的家。读书也不是不行,我们要凭自己能力读书”铁头道。

“你们有志气是好,但这里没办法住人,你们都跟我回去,等这里建好了再回来”

“我们不想离开”几个小的道,他们觉得这里很好,比困在大院子好,能干活,还能练功夫。

“听话,都跟我回去,回去再说!”

苏家人没想到三老爷回来带回一群小泥猴,毛氏给让丫头们给他们清洗干净,弄了饭食。

“老三,这些孩子你打算养在家里吗?咱们这儿太窄了!”老爷子道,他不想收留这么多的孩子。

“先暂时安排一下,庄子建好了他们就过去。前面门房可以腾出一间来,那个女孩就跟冰兰,霆跃安排在云哥那边,云哥不是学院吗?”三老爷道。

吴氏脸色难看起来,这是将儿子的院子占了!

“霆跃与廷哥年龄相仿,还能一起上社学,不如就去廷哥那边。”苏怀德道。

“我看行,就是前院孩子们天天进出太乱,不如让那几个都去云哥那边。”毛氏道。

吴氏气得将帕子都要拧碎,一个不行这回来了一群。

“先这样安排着。”老爷子发话。

冰兰不想对外暴露那么多财富,三老爷过来又与哥嫂问了一些详情,这一问才知道大哥对这些一无所知,“那个庄子我看动静不小,这些钱哪来?”

“买庄子倒是没花多少,不过一百多两。本来我是打算雇人开荒,再建一座院子,算起来我的私房都花了也够。庄子有产出了以后花销就少了,冰兰手里还有她爹的扶血金和从家带来的银钱,我这边帮衬一下,让那些孩子长大是没问题。

可那孩子要弄池塘养鱼栽莲,还要养什么鸡鸭的,我想也行,就由着他们折腾了。房子建的多些,也是考虑孩子以后会长大。要的都是简单的,花费不高。”毛氏勉强说着,她也不想将冰兰家底爆出来。

“大哥,怎么能让大嫂一人操持?柜上就拿不出钱来了吗?”

苏怀德喏喏半天,能拿出来我还挪用毛氏的钱被揍吗?“这几年所赚多买了一些桑田,又添置了织机,你二哥那边又加了一个铺子。”苏家从小作坊做起来,根底没有,几乎是进着出着,苏胜德明白。

“我这次带回来的不多,孝敬完爹娘,我拿出五百两吧”三老爷道,他管着一些生意,可那些几乎都用在大将军那边,带兵打仗,养着幕僚,加上各种挑费,真是多少钱都不够。

“不用三弟,等我把你大哥拿走的那些钱拿回来,还有以前作坊用去我嫁妆部分都回来养他们不成问题”毛氏索性将自己打算说了,有老三在,量那个男人不敢说什么。

“嫁妆?你这是算总帐?”苏怀德一听,这样到明年自己也拿不到钱啊。

“那你问问老三,你听谁家婆家用媳妇的嫁妆?当初我是为了帮家里,难道苏家还想霸占着我的嫁妆?别怪我不尽情意,小外甥女需要我养,淑雅马上及笄,明年说不定就出嫁,我是不得不做打算。只要我有,养那些孩子就不会用苏家的钱。”

苏胜德知道毛氏拿嫁妆帮着作坊添置织机的事,想当初毛氏嫁过来嫁妆是很丰厚的。这都没毛病,也应该。若真的都拿回来建个庄子养孩子不成问题,看来暂时是指望不上大哥了。

“大哥,大嫂为家里付出很多,别说拿回嫁妆,就是再多拿一些也应该。霆跃想跟那几个孩子一起,我是答应他爹会将他养大成人,也答应那些孩子供他们读书,这钱我一定要出的。”

“不用,老三,不是跟你客气,我既然说了就一定做到。我搭银子心甘情愿,就是别等着某天传出那些孩子是苏家养的。”毛氏意有所指,自己搭了钱功劳被苏家占了。

三老爷笑笑,大嫂是在意指苏家人品吧!

老三这说,苏怀德半点脾气都没有了,这个家除了老爷子就是老三说话有分量。心中郁闷却说不出,只听着那俩说庄子,说怎么安置孩子。

毛氏说了那庄子在冰兰名下,以后就做嫁妆了。冰兰手里还有一些从家带来的钱物,她将自己的嫁妆私房拿回来建庄子没问题。毛氏这样一说,苏胜德还真没办法说了,女孩子的嫁妆怎么搀和?“那就听大嫂的,孩子们上学的事我来办。”

“毛氏,你真要这样做吗?”苏胜德一走,苏怀德发威了。

“我只是要拿回自己的东西,老爷子那里已经知道了,我要操办淑雅的嫁妆,你不愿意?”

办嫁妆,苏怀德又泄了气,甩手又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