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的继续

作者:沙柳273

玉莲是不会做饭的,两家住隔壁,许氏成了玉莲的师傅。从简单的粥做起,到面条,包子饺子,炒菜。偶尔李先生回来带回一些熟食,两人的生活是不错的。

开春衣服一少,冰兰跑得速度更快了,王晓雨被圈了一冬出来又开始作。冰兰手里不会拿什么,不给她任何机会。倒是李文英不是拿个毽子,就是拿个沙包。李文英的沙包做的非常漂亮,是由一个个小沙包组成的玲珑球状,布料的颜色也是鲜亮的。

刚一扔出去,那祸害便一把抢去就跑,李文英扯开嗓子大哭,随后不用说,不长记性的王晓雨再次被揍了一顿。不过第二天李文英的娘给王晓雨缝了一个。

冰兰最后总结了一下,王晓雨这种行为走的是偏激了,但结果往往都能达到目的,这种人?她不知道该怎么评价,总之大院内王晓雨依旧死性不改,冰兰都懒得跟她玩。

她的目标转移到那三只老母鸡上,喂鸡,掏鸡蛋绝对是她的事。一天三个,一个都不少。春日阳光没享受几天,讨袁声势四起,袁世凯只做了83天皇上便被逼着下台了。袁世凯走了,又来了一个黎元洪,政治上的事冰兰不关注,只要日本鬼子没打进来都不是事。

冰兰倒是跟着黄家相看了一次小媳妇,倒不是黄家特意带她去,而是对方是秦大川介绍的,一位纸扎师傅的闺女,今年十七,两边约好相看的日子,秦大川是媒人,许氏便要跟去,这样冰兰便有了看民国人相亲的场面。

黄兆庆被王氏收拾得里外簇新,头发修理成很时髦的偏分头,按冰兰给的准确等分为四六。手上拎着点心果匣,后面跟着女人们,一看就是去相亲的。路上认识的人果然一个个都在问,弄得黄兆庆脸红红的,冰兰嘿嘿傻笑着。

相亲就是男方被女方父母亲戚看,此时男方所有人姿态都是放的最低的,回答着女方那边的询问,还兼顾着不能让气氛沉闷。女方只是露露脸,其余全靠父母亲戚。

冰兰看到低头端茶进来的姑娘时马上响起以前听闻的笑话,从前有户人家,家里有个姑娘,姑娘小时得过天花,落下一脸麻子。姑娘到了十五就要许配人家。可是因为脸上的麻子却没人愿意娶。姑娘娘亲就求媒婆帮着寻户人家。

媒婆得了好处出了个主意,凡是来相亲的都要晚上来,为啥?姑娘害羞。

相亲之日姑娘低头端茶进来,屋内灯光昏暗,姑娘放下茶低头只是呆了一会儿,回答了两句话便又出去了。

男方一看姑娘身段好,声音动听,模样虽然没看太清也看了个大概。杏眼,瓜子脸,没有啥不妥帖,当即便同意了。等成亲摸黑入洞房,小伙子还是美滋滋的。哪想一早看清新娘脸后小伙子才惊呼上当。

这是麻子脸的故事,据冰兰知道的还有结巴的,瘸腿的,罗锅的,瞎眼的,总之民间这种有趣故事很多。劳动人民的创作想象能力是不可估量的。

这只是一个笑话,不过也说明媒婆的嘴不可信,眼见的不一定是真的。不过相亲总比两人没见面就直接洞房的还是要好上很多。起码对方高矮胖瘦结巴什么的还是能了解。姑娘果然回答了几句长辈问话便出去了,不过却是用眼偷偷瞄好了黄兆庆。姑娘的小眼神冰兰是看到了,她个子小,姑娘的样子看得很清楚,肯定不是麻子脸。

冰兰尾随着跟出去,兆庆大哥那是真真的不错,她得帮着掌掌眼。

冰兰知道自己是闲得没事找事,“姐姐”

“嗯?呵呵,你是秦师傅家的老闺女吧?”邱玲笑着蹲下问冰兰,这回冰兰看好了,“姐姐好看!”

“怪不得秦师傅总夸你呢,你的嘴好甜!等着,姐姐给你沏一碗糖水去!”

“不要,牙疼”

“牙疼?”邱玲让冰兰张嘴看她的牙齿,一共没几颗,怎么会疼?“长虫子了?”

“没有”

“没有就等着”

算了,冰兰不想坚持了,跟着去灶房,灶房外一个五六岁的男孩拿着棍子正骑大马,幼稚!冰兰都不鸟他便进了灶间。

“你谁?干啥来我家?”男孩拿着棍子过来问冰兰。

“小虎,不得无礼,她是秦师傅家的孩子”

男孩好像知道了,他见过秦师傅,于是拿着棍子问冰兰:“你要不要骑大马?”

“不要!”

“那你想玩啥?”

“抓蚂蚱”

“可是现在没蚂蚱”小男孩发愁了。

邱玲端了两碗糖水出来,一手一个喂给两个孩子,男孩显然很喜欢,咕咚咕咚没歇气就喝进去了。冰兰只是喝了几口:“饱了,谢谢姐姐”

“你喝的好少!”男孩意犹未尽,冰兰看他样子还能喝便推给他。男孩很想喝却还是推回来,邱玲确定冰兰真的不喝了才让弟弟喝了。

冰兰心中点点头,能教出这样的孩子人家应该不差,亲事估计能成。果然黄家很快向对方下了定,下定后黄家开始收拾房子。一间厢房怎么收拾还是一间。

京城的房子倒是不太贵,一间厢房三四十块钱就能买下来。可是京城人口多,有钱不一定能买到房子,大伙只能将就着。除非你想住到外城村子里,那样干事又不方便。

黄家与冰兰家,李先生家都在东厢房。夫妻俩犹豫再三到冰兰家商量着是不是能一起将房子加盖出一块来,他们知道冰兰家一样面临着分房问题,铁军大了,不可能一直跟父母妹妹睡在一个炕上。此事秦大川早就琢磨过,只是儿子刚十一,没着急。

估计大院内都想过,只是没人先提,尤其宋家,两间房子住了老少三代。眼看着三代都要成亲了。秦大川与黄师傅一商量,干脆召集大伙共同商量这事。

“我去宋叔,鲁师傅,你就去叫李先生和刘师傅,咱们都去王叔那边。”最后还是要去李家的,院子是共有的,有事自然一起商量,哪怕他们出点钱也好。

其实这座院子空间很不小了,就是加盖出来一间也不会显得有多窄,当然这是他们自己认为。

冰兰追在他们后面,随后被许氏一把拉住:“你去干啥?那是大人的事!”

“去看看”冰兰还是挣脱了许氏魔掌跟了过去。

“这是好事,不用商量,我同意,咱们这就去找李爷”王把式家一样祖孙三代,一间房都是隔开做两间用。

各家一个代表,又都去了李家,李家宽敞,三间大正房,还带两个耳房,外面还有游廊。李爷正躺在炕上抽烟,喷云吐雾间起来看众人。

宋老爷子说明来意,“这是我们大伙的意思,院子毕竟是大伙的,所以过来征求一下您的意见”

“不就是缺房子吗?房前两米本就属于各家,不过各位盖了房子那些锅灶物件势必要再占地方了,不妨我们重新规划一番”

“李爷您说”几人一听有门!

李瑞福再次吸口烟,好像故意调众人胃口,等众人都伸脖等着听时才道:“咱们大院大门开在东南角,大门真没必要留那么大。我说就从东墙角开个小门,那边拆拆弄弄可就是一间房。”

众人眼睛一亮,尤其黄家和王家、宋家,想想可不是,还就真能出一间,不过间量要窄一些。“这钱怎么算?”宋老爷子问。

“大伙说多少是多少?”地方跟房子肯定不是一个价,这钱给谁?冰兰看李爷那算计的眼神多少明白,估计这钱是他要了。毕竟院子是李家的,大门那边属于李家还算说得过,不是给大伙又开了一个门吗?

“还是李爷您说价,合适了我想买”开后的是宋老爷子,这里也就他家富裕,王仲一想要手里没钱,赶大车的一年下来能剩多少?黄师傅后悔晚开了口,心想着老爷子也太不地道,这事本来是他先提出的,好事却被宋老爷子占了先。

李爷将个人表情收揽一心,笑道:“门房需要改建,开门也要找工匠,这样吧,那块地方就按三十五大洋如何?”

三十五大洋可不便宜,众人都犹豫了,李爷又道:“如果众位没人要我便起盖了,盖起来那就是一间门店,卖个五六十块还是可以的。”

“三十五就三十五,我们家要了,正好联排。”宋老爷子狠心要了。

“加盖的事李爷要是没意见我们就办了!”郁闷的王仲一道。

“我还能出一间,不知道还有谁想要?”李瑞福笑容更甚。还有一间?哪儿还能出一间?

“游廊与厢房之间的空位,比门房略小一点,三十块。”

那里不过两三米,应该属于李家的位置,现在一侧是灶间,一侧是杂物间。

“不知李爷想卖哪边?”黄师傅问,如果是他们那边倒是可以考虑。

“东侧”

“好,我要”黄师傅没给别人机会,这样与自家连起来正好给儿子做新房。

王仲一和黄家一样想改善住房,买买不起,“李爷,加盖的事?”

“加盖是事我没意见,只要不影响大伙”卖了两块空地,李爷心情大好,一口答应下来。

冰兰看到李太太那是一脸的不愿意,男人做了主,她不愿意又能如何?等众人出去李太太气得将男人的烟枪扔出老远,掉着泪哭道:“老太爷抽没了大半个院子,你还死性不改!抽!抽!你把家抽没了就行了!儿子孙子没了家你死了都没人给你烧纸!”

“嚷嚷啥?我一不嫖,二不赌,不就这点爱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