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的继续

作者:沙柳273

秦大川苦笑,定亲再退亲,这不是拿婚姻做儿戏?“哥,使不得,这事不能怪你们,你们也不知情,再说我们只是有那想法,那边也不知道。你们既然做了亲就是你们的缘分,即使你们退了亲我们也不一定能成。这事到此打住,不能再提了,再提咱们可就伤了和气。”

“是啊,六斤,这婚姻的事可不是说你退了这便就能成,就按大川说的,这事到此为止,都不提了。”李先生和众人说和着,事情大伙算是明白了,事后大院再次恢复往日的宁静,冯氏也没再被鬼压身。

所有的一切都很蹊跷,唯独王六斤一家觉得对不住秦家,帮着四处操持有没有合适的人给木兰说。姐妹几个因这事心中都有了那么一点不自在,倒是鲁秋月招呼着四个说开了才让晓雪双双解开了心中的结。

冰兰回来问江氏那天怎么弄的,是不是真的找了个黄大仙?

江氏承认是她找了个黄大仙帮着演戏,“我准备去李家闹上一闹,他李启民活得要多潇洒有多潇洒,我却成了孤魂野鬼!”

她要闹就闹,冰兰不在乎,但还是叮嘱道:“闹闹就算了,别出人命,你也得了机缘,说不定你还有机会修成正果呢!”

江氏忙道谢,答应着就去吓唬一下出口怨气。

木兰的亲事让一家人挠头,姑娘十六再不找婆家就有些晚了。

有了刘玉章的事,许氏更多了一个比较对象,提亲的一个个被否决,最后还是李先生托人找了一位家里开酱油铺子的,人是广东佛山人。老家那边生产酱油,开始酱油在北方很少被使用,北方主要是用大酱调味。

酱油主要销往湖广江浙和南洋,后来有人船只运到北方,慢慢在饭馆民间使用起来。陈家便是早年来京城发展的,他们不但卖酱油,还卖酱菜。当然北京人更喜欢六必居和冠生园的酱菜。

许氏跟周氏去过那家酱油铺,老板到是个和气的,给木兰说的这个是他家小儿子,今年十八。

“他家这是多少口人?都住在哪儿?”

“陈老板已经将生意慢慢交给了大儿子,想这几年就回老家了。老二一直跟船南北跑,媳妇在老家娶的,这边将来怕是只剩下兄弟俩。他们在菜市口那边,自家一座小院,三正四厢房,院子不算大却是够住。”

许氏一听就十分满意,只是南方人与北方人生活习惯一样吗?

“他们来京城多少年了,除了老大都是土生土长的北京人,饮食习惯已经与咱们差不多了。这点你们放心,这是一位老友介绍的,他喜欢他家的酱油,用他家的酱油做出来的酱油拌饭最好吃。”李先生道。

一说酱油拌饭,冰兰在一旁听得直咽口水,“我明儿就去买酱油,咱们吃酱油拌饭。”

“你这孩子一天到晚就知道吃!以后干脆嫁个厨子!”冰兰被许氏数落道。

“娘,我也想吃,现在就想”鲁秋月怀孕了,那嘴巴想吃啥恨不得马上就吃道。

木兰冰兰笑着出去给她做,家里有猪油,自从她有了外快油盐酱醋的家里是没断过。大锅做米饭需要技巧,火大了米饭没熟先糊底了,火小了米粒失去弹性,就如泡熟的。

鲁秋月搬着板凳跟过去,闻着饭香肚子开始叫。

等饭熟了打散装碗,一勺酱油,一勺猪油,如果有油渣味道更香。一小撮小葱花,谁吃自己拌。李先生一家也坐下来来了一碗,这就是酱油饭的魅力。

木兰与陈家的亲事很快达成,这边找到了合适的人家,王六斤一家才算心安了。

“所以说姻缘天定,是谁的就是谁的。”周氏道。

许氏是很满意陈家的,婚期定在两年后,期间就按亲戚走动了。冰兰跟着去了一次陈家,陈家邀请秦家和李家吃顿饭,算是认识一下。

陈家的饭菜南北混合,吃着新鲜却不厌恶,饭菜十分丰盛,冰兰是吃了个肚圆。至于酱油,陈家给的就拿着,冰兰还装懂地要了瓶头抽秋油。这是酿造酱油里最好的酱油,秋露第一抽,是整缸酱油的精华。

冰兰做菜习惯用酱油,慢慢许氏也改用了酱油。纯正的酱油味道是十分鲜美的,做出来的菜都增色不少,尤其红烧肉烧出来那个油汪汪,红彤彤,闻着香,吃起来更香!

宋双双顺利生下一个女孩,男人依旧没消息,整个月子几乎是大伙帮着做的。鸡蛋都是秦家出,又送了两只老母鸡。各家送小米红糖的,送蹄膀面条的。总之吃喝的足够双双坐满月子。

倒是占了双双院子的大哥大嫂没见送什么,鲁秋月和木兰过来看娘俩狭窄的空间不禁摇头:“我看过月了倒不如搬回去,你出租出一间房凑合着还能将日子过下去。留在大院好是好,可是这也太憋屈了。”

“我自己住不了,城外啥人都有”双双低下头,声音很小,她已经回不去了,那边大哥一家住着怎么可能搬回来?搬回来住哪儿?孩子们都起来了,房子越来越不够住。

她娘和嫂子一直念叨外面太乱,一个女人根本挺不起那座院子。她自然也这么认为,男人走了一年还没消,宋双双越来越不安,如果男人回来她会马上搬回去。

总归不是自己事,两人说说罢了。出了月子,孩子大家帮着看,活计却是要自己做。这天院子来了一位信差,“谁是宋双双?”

双双起身,看到信差没觉得高兴却更多的心惊肉跳,她娘高兴地道:“是不是洪刚来信了?”对信差道:“她是,我闺女”

“信,汇款单”信差将东西交给宋双双,签字走人。

“快拆开看看!”双双娘催促着还在发呆的闺女,宋双双这才拆信看信,上完初小一般字都认识了,看信是没问题。随着一个个字落入眼中,双双没等看完就泪如雨下,喉咙发出凄惨的哭声。

“咋啦?”双双娘忙问。哭声引出大院其他人,纷纷问出了啥事?这天冰兰正在家,跟着跑出来。

宋双双在哭,下面掉落一张信纸和一个信封,邱玲捡起来扫了几眼叹口气,鲁秋月忙问咋回事?

邱玲道:“是东北来的信,刘洪刚战死了”宋双双盼了一年的男人最终还是没盼来。据说死了已经几个月了,那边一直没消停,抚恤金就一直没发放。

随信来的还有一笔抚恤金,只有二十块。哭过后宋双双不得不面对现实生活,男人没了,现在她只有闺女和娘家。想给男人办个丧礼都不成,只能在城外弄个衣冠冢。

“娘,我和柳柳搬回去了,房子我租出去一间,这样我们娘俩还能生活。”宋双双想起姐妹的提议道。

“租啥租?你大哥他们已经住惯了,这搬来搬去的多麻烦?有你哥嫂还能饿着你们?听娘的,就住在这儿,你那几个姐妹都在,彼此还是个伴”

“木兰和晓雪也要嫁人,我总要生活,哥嫂不能照顾我一辈子,娘,你跟大哥大嫂说说,让他们搬回来”宋双双几乎是哀求着,她早就知道,这个家已经没她们娘俩的地方了,要不是几个姐妹周济,她的日子更不好过。

别说宋家老大,就是宋老二也不会愿意大哥搬回来,搬回来那一大家子住哪儿?宋秋生和两儿子商量后决定给双双一笔钱买下院子。

“我跟你大哥商量了,你们娘俩住过去我们不放心,你们还住在这儿,这间屋子就给你们娘俩,差价给你补齐了,过了周年我们在帮你找户好人家。”

这是要将她们母女赶走吗?“爹,我不嫁人,柳柳还小,我怎么能嫁人?”再说用一个大院子换这么半间小屋子,她真心不愿意。

“嫁人的事以后再说,你们娘俩安心住着,城外人太杂了,出去你们娘两真的能住?万一半夜进去人咋办?”

宋双双又没了主意,她知道她们娘俩出去不安全,左右为难着,她娘塞给她二十块钱,房子的事就定了。

“闺女就是外人,哪有亲娘算计闺女的?”木兰和鲁秋月为姐妹气愤。

“闺女能跟儿子比吗?嫁出去的闺女泼出去的水,儿子却是养老送终的,生下闺女扔出去的多的是,这就是女人的贱命!”许氏作为女人也不得不承认这就是现实。

“双双可咋办?”

能咋办?这个家还能待吗?显然不是很好的选择。但孩子还小,只能将就着。

“若是有合适的人还是给双双留意着,估计是早晚要嫁人,等着他爹娘找,倒不如咱们帮着多留意。”鲁秋月道。周氏和许氏是赞同的,双双是她们看着长大的,怎么能眼看着日子不好过?

冰兰为这时代女人叹息,经济人身不自由,只能听天由命。还好她没到必须选择的时候,本来她还想在大院多生活几年,按这时代嫁闺女的节奏,她还是要考虑早早离开。

鲁秋月的第一胎也是女儿,取名秦清菡,出水芙蓉,高洁脱尘的意思,是玉莲给取得名字。本来生个女儿鲁秋月还很难过,觉得对不起秦家。想到众人都喜欢的不行,尤其冰兰小姑,几乎是一手照顾。

许氏等人说冰兰别看小,已经看了好几个孩子了,从四五岁就帮着看孩子,那是比有经验的老人都会看。不管是添砖弄瓦,总归是喜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