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的继续

作者:沙柳273

装修铺子交给了鲁家,冰兰说了,用粮食结账,这是鲁家难得的。

新买的院子冰兰带着许氏等人去看了看,院子好是好,可是许氏舍不得离开大院,那里住了太多年,早就有了感情,再说这边毕竟不热闹。许氏不想来,冰兰只好作罢,买了便买了,正好她弄粮食方便找借口。

冰兰先给家里弄回去两袋精白面粉,喜的许氏当天就要包饺子,可惜没肉,鸡蛋韭菜的也好,正好姑爷给的干海鲜还有,于是这天冰兰吃到了韭菜馅饺子,隔天是韭菜鸡蛋的馅饼。

冰兰只能偷偷摸摸给木兰、李家、堂哥那边弄一些。她很想找个好借口给大院内里的人解决一下吃喝问题,可是这个借口太难找了。

好东西不是没有,就是太贵,许氏还是给有小孩子老人的人家送去了二斤大米一罐奶粉,总不能眼看着孩子活不下去。

李友林积极主动准备着牙馆开业,遭到回绝他没放弃,直到某天冰兰找他好好谈了谈李友林才明白,有些事不是坚持就有结果的。他依旧留在牙馆帮冰兰,牙馆开张却迎来很多意想不到的病人。

“大娘,你这病应该去医院看,我们只看牙”冰兰耐心解释。

“不去,医院都是日本人,我不给他们送钱,就是打水漂我也不去”老太太十分固执,冰兰没办法,只好帮她看了看,老太太是得了肾结石。冰兰用神识将石头击碎,给她拿了一些止痛消炎内服药,叮嘱多喝水多喝汤。

老太太舒服了还不愿意了:“敢情你是骗我老婆子!你这姑娘不厚道,明明会治病却说不会”

得!自己给自己上了套,看了几列病人牙馆几乎成了医馆,冰兰干脆坐诊看病,李友林成了专职看牙的大夫。

一天从早忙到晚,很多病是无奈,就是营养不良引起的,或者吃坏了东西。开始还在诊所看诊,后来有些病患动不了便要过去。更有甚者大半夜就有人来找的,许氏受不了了,冰兰干脆住进了诊所,这回更是有恃无恐了,连休息都困难了。

冰兰搬去了新买的院子,秦铁坤上班的公司离着不远也搬了过去。街上医馆不是她一家,住的远了去的人也少了。但内城的有些人闻着声也会过来,毕竟是少数。

忙忙碌碌眼看着到了新年,李友林终于相亲了,女方是协和医院的一名大夫,女方带着她母亲来看牙的时候看上了李友林,打听好了这才托人说了。

李先生夫妻虽然遗憾不是冰兰,却很喜欢这位吴小姐。人家可是医学世家,配李友林富富有余的。许氏失落了好一阵子,但是闺女的执拗谁能改变?李友林定亲后许氏着急小儿子的婚事了,很快把冰兰这事扔在了脑后。

法西斯的猖狂,日本战线的拉长,美国人的介入,很快日本连续失利。

天空中漂漂散散落下反日宣传单,冰兰伸手接了一张,日本人在太平洋连吃败仗,全世界人民都参加反法运动等等。天空中再也不是日本飞机了,“是不是日本人不行了?”李先生已经坐上了轮椅。

“应该快要完了吧!不然美国人的飞机飞不过来”

“真是太好了!我再也不想吃共和面了!”丁氏道。

“啥时候日本人走?”许氏问。

“快的话半年,慢的话一年应该可以了,日本人到处战败被打,他们早晚会离开北平”冰兰算了一下日子,真的快了,最多半年。

没等政府宣布投降,刚刚四月,很多日本侨民就想回国了,他们可能知道自己要完蛋,也可能得到了更准确的消息。总之预感不好的人开始准备离开了。

冰兰走在大街上,看到日本侨民又开始兜售自己东西的了,她笑笑,等着吧!以后更多。果然没用一个月,日本人居然形成了一个市场,卖东西得更多了,有的恨不得你只要给钱就卖。冰兰先买了两辆自行车,自己一辆,弟弟一辆。

“冰兰,看我今儿买的东西,那些日本婆子卖的东西好便宜”刚一进大院就看一群女人再看今儿淘来的东西。许氏买了箱子,锅,盆。扇子,盒子,玉莲也跟着去凑了热闹,她也买了箱子,厨具,盒子等。

“这些东西都比我们的精致,这个箱子才一块钱,要是平时怎么也值几十块”

“说不定还有卖女人的,谁没媳妇快点下手啊,日本婆子最是贤惠能干”冰兰笑着凑趣。

“明儿你那牙馆早点关门,跟娘去再买点,我和你嫂子都拿不回来,正好用用你的车子”许氏道。

“我想管能关吗?你们买了东西都送店里,回头我找车帮你们拉回来”

许氏一想也是,秦大川和李先生弄了个半导体在来回试,“冰兰,你过来看看,这匣子声音咋这样?”

冰兰过去看后:“电池没电了,回头给你们换块电池就好了”

一开始大家热情高涨,天天去,后来日本人东西越卖越多,有的将人带进家里,东西看着搬!衣柜厨子被子什么的都卖,几乎是看着给钱。

处理完东西的日本人陆陆续续离开了他们住了八年的地方,有不舍有留恋。却不得不离开。

“小鬼子完了!他们这些东西本来就属于我们!让他们用了八年该还给我们了!”有人纠集了混混开始进去日本人的家去抢。

开始日本人还反抗,后来也不反抗了,你愿意拿就拿。尝到了甜头的人们大肆掠夺着,日本军队过来维持秩序才好了一些。有些空置的人家住进了人,火车站积聚了越来越多的日本侨民。

恐慌的气氛越来越浓,冰兰只买了一些日本人手里有价值的工艺品和带不走的瓷器文物,很多就是中国的。车站准备运走的物资里也有很多有价值的东西,冰兰去了几次弄了一些。不是你们的还是不要拿走。

防线的松懈,关卡越来越没人管,冰兰趁机弄了一车粮食以极低的价格卖给大院众人和左右邻居。冯氏也过来买了一袋米一袋面,她很久没闺女的消息了,没了闺女的资助,他们的日子也不好过起来。她逢人便问上海那边是不是也被日本人占了?其实她早就知道上海被日本人占了。

“冰兰,是不是上海的日本人也要离开了?”

“应该是吧,看样子他们是要走了”

“日本人走了晓雨是不是就能回来了?”

“是,应该能回来”冰兰回答着,这是冯氏最想听到的吧。

八月,两颗□□在日本国土爆炸,战争几乎一边倒,十五日,日本天皇宣布投降,北平进驻了国民党军队接受受降。

等待一线生机的日本人彻底没了希望,日本人市场越发红火了,火车汽车拉不走那么多人,留下等待的除了恐慌还是恐慌。

这经历冰兰真实地经历过,那是在东北,她和她日本娘就经历过这种境遇。冰兰在市场上徘徊着,挑选着一件件本属于国人的东西。她只是给了她们一个用共和面做的窝窝。

已经断粮的侨民还是吃了,冰兰用日语告诉他们,你们吃的就是我们八年来天天吃的。

女人说着对不起,孩子用惊恐的眼睛看她。

“您能不能把我的孩子留下?”女人祈求地问冰兰,冰兰摇摇头:“我也要走了,带不走多余的人”

“你是日本人?”

“不,我是中国人!”

冰兰在牙馆外贴了一张纸,秦医生有事外出,看牙的请找李医生。冰兰没告诉任何她走,只是留了一封信,她只是出去一两月,会很快回来。

许氏气得跺脚,兵荒马乱的又去哪儿了?

冰兰去了东北长春,日本人走了,溥仪正式宣布退位。没来得及逃走却被苏联红军抓走了,那些没带走的珍宝便落入了看守房屋的国兵手中,据后世传闻有几十口樟木箱子。这是冰兰没事查资料看到的。

那些兵只要金银不要纸币,冰兰这次就要尽可能收集一批文物等待时机再归还故宫。车上还真有嗅觉敏锐的人,冰兰从小就去琉璃厂,那些人即使叫不上名字也知道是那条街上的。

他们倒不是得了什么信,第一批过去的绝对是靠着自身敏锐洞察去的。好不容易到了目的地,那边的也有古玩街,此时有些要价低的已经脱手,冰兰来的正是时候。街面上一溜便看出哪个是兵油子。

“十块,二十块,随便挑,随便选,正经宫里货”

选的人再有人在,只是卖者只要银元不要纸币。很多人失望离开。冰兰看了会儿,大部分是古董,但里面也有浑水摸鱼的,伸手一兜,“多钱?”

“您给一百大洋”

“跟我去拿。”冰兰已经换了男装,带着男人进了一家茶楼,包间里冰兰将东西打开,一件件挑:“十块一件”

“别啊!剩下的我咋卖?”

“那些是假货,你当我不知,只是刚才我没拆穿你,卖不卖?”

“您选的绝对是正经宫里玩意儿,二十块一件,不能少。”

“好,但你帮我再弄一些,我给你好处”

“成!怎么找您?”

“我会天天去那条街,你能看到我”

冰兰结了帐,带着东西回旅店,等出来继续淘,字画,瓷器,玉器,古玩珍宝,能让溥仪带走的绝对都是好东西。有的进了古董店,只要价格不高冰兰便要。

一张宋图只卖十块钱!唐朝的二十块,包括米芾的《苕溪诗》五十块、李公麟的《三马图》简直就是暴殄天物。

其他倒好说,主要是书画,此时正逢战乱,如果保护不当就要损毁。所以市场上的书画只要真迹她就会买。还有一幅画展子虔的《游春图》,那是展子虔唯一的一部遗作。据说差点被人倒卖出国,后来被几位爱国人士用金条留下了。

想想清朝那段历史,除了屈辱和败家还有什么?历代王朝积攒下来的好东西几乎都丧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