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的继续

作者:沙柳273

村长看看快要走不动的牲口只好点头让大伙做点饭。高家的男人将狼和打来的猎物收拾了,用几根骨头、几块肉和土豆炖了一锅肉汤。皮子收了,内脏就地掩埋。一堆堆篝火燃起,家家传来饭菜的香味。

“应该多准备一些柴,进城不一定有柴烧”冰兰道。

“你说得对,是应该多准备”高文胜去找兄弟砍柴。很快各家都去砍柴了,都不知道今晚能不能进城,如果在城外不生火,这一晚不好过,弄不好就要冻死人。

高月琴带着孩子端着饭碗凑过来,只想弄一口热汤喝。几个小孩子看着宋鸿德(高月琴的儿子)不善起来,这小子经常来家里抢他们东西。

“月琴这是没吃饱?”李氏道,这个小姑喜欢打秋风,一大家子才一锅东西,自己不一定够吃还要分出去?但看婆婆那样子是不想管了,他们早就习惯。可那是以前,眼下要逃难还来?

“这不闻着你们肉味来的嘛,我家小宝一天都没进食,嫂子就给我们一碗吧!”

谁一天进食了?脸皮厚就是有好处,李氏见别人没人应话自己也不想做恶人。搅动着锅道:“这个你问爹吧!”

高福生早就听到看到了,“老大家的,给他们娘俩一碗,今晚冷啊,喝口肉汤御寒”

“嗯”李氏只好盛,几个大点的孩子脸色臭臭的。

这种冰晶俗称小冷子,落到地上暖和了就化了,冷了就冻成冰。北风夹带着冰凉的水晶颗粒往人们脖子里,脸上身上砸着。人们头上很快覆盖了一层冰晶。

冰兰给儿子盛了一碗慢慢喂着,玉秀端着碗自己能喝。热汤进了肚子,浑身才感到了温暖。

一锅汤最后剩下几根啃干净的骨头,冯氏没让仍,而是留着下次继续煮。

车马继续吆喝着向前走,即使走得慢也要走。队里的老人说要变天,或许要下雪了。

下雪?可刚九月底,还没进十月怎么就要下雪?想到这两年天气的不正觉得没什么不可能了。

雪花真的飘落了,温度急降到零下十几度。天色漆黑一片,只有前面的车高高挂上了一盏马灯。说明队伍的位置和方向。

冰兰和小姑抱着两个孩子迷迷糊糊不知道过了多久车才停下,眼前是一座城池,砖石夯土铸就的厚重城墙,高大的城门楼上挂着灯笼。

“现在已经关闭了城门,没有命令不得开门,你们明日方可入城”城楼上的人喊道。

村长知道说什么都没用,让各家就地休息,等着天明开城门。

女人孩子留在车上,男人们燃起一堆火坐着等天明。很快又来了一个村子,冰兰跟着李氏和王氏去打听娘家。来的却不是她们各自娘家的村子。

“我们在路上遇到了宏兴村的,说是去兰州城,你是李大叔家的闺女吧,你大哥特意让我告诉你,他们去兰州了。”兰州城离边境更远,相对安全,就是路上要辛苦了。

冰兰和王氏却没得到娘家村子消息。

后半夜,风突然大了,夹带着大片大片的雪下来,冰兰一个激灵就醒了。

北风嚎叫着抽打着城外这些可怜人。冰兰给两个孩子外面又裹上一层麻布做的棉被,说是棉被,里面却是一种软软的草。贴近孩子最里层用了空间收藏的一张妖兽皮,不然真不好抗。两个孩子动了动,又睡了过去。

高月兰瑟缩着,“嫂子,好冷!”

一旁车上王氏抱着一岁大的儿子冻得直发抖。“嫂子”都知道冰兰娘家是打猎的好手,娘家没少给这边皮子,这样的天还是兽皮暖和。

“把孩子给我吧,让他们三挤一挤,大人怎么都好说。”冰兰接过高玉堂,将孩子放进用被子裹成球一样的窝里。随后将她和高月兰用的破被子帮高月兰裹了裹,让她与孩子们靠近一些。她身上再也没了东西。

“嫂子,你也进来”高月兰拉着冰兰与她一起。

“我跟你三嫂挤挤去,你好好看着孩子。”冰兰过去与王氏盖上一床棉草被。冯氏那边也是裹上了能裹的东西,火堆就在旁边也没起到多大作用。

睡不着的男人们都凑到火堆前看看天,看看城门。城门没打开,又一队车马过来。

“是钱家营子的”有人道,钱家营子那不是原主娘家吗?冰兰忙下去找娘家人,印象中娘家人都是忠厚本分的。

冰兰有一个哥哥,一个妹妹,两个弟弟,平时没少照顾原主。挨着马车寻找,很快找到了许家众人。“爹娘,大哥嫂子,你们好吗?”

“还行,本来路上想过夜,一下雪连个背风的地方都没有,大伙一商量倒不如过来,你们呢?来了多久?”娘方氏问。

“我们没在半路休息,过来却没让进城。大哥,爹,我怕广武城也守不住,倒不如去兰州等消息。”

“兰州太远了,大冷的天路上太遭罪!朝廷不会坐视不管边关的。以前也不是没打过仗,打完了谈谈就过去了。”许立田道。

“不管是羌人还是胡人,匈奴人,他们要的是粮草,这两年天气反常,冬天冷得要死,夏天炎热干旱,草原的草大片死亡,湖泊干涸,他们的马匹牛羊没草吃,没水喝,人们自然生活不下去,今年他们来势汹汹,必定达到目的才罢休。

我觉得这仗一时半刻打不完。说不定就打到关中内地。”冰兰确定了她来的时代是地球一段架空历史便不好掌握方向了,只能凭借经验分时时局。

“难民都进广武粮食柴草能够吗?如果赶上敌人围城我们吃什么?”

许家人都沉默了,“天无绝人之路,总有法子,我们随大流”许立田一时拿不定主意,看看车上的妻儿子孙只能叹气。大嫂周氏抱着的小侄女不住让她娘怀里扎,几个男孩脸色都是铁青的。

许家很快跟村民升起火堆,冰兰帮着收集积雪用木架挂了铁锅烧热水。高文胜不一会儿也过来了,冰兰让拿了两根骨头敲开了扔进锅里,从狼腿上割了一块肉也扔进去。

“家里有,用家里的”方氏忙道。

“是我打了狼,狼肉大补,这天你们不喝口热汤挨不过去,生病了怕是都没药。”

众人只能叹息,希望天早点亮,城门早点开。

许家人与高文胜坐在一处说着什么,冰兰和周氏煮着那锅汤。水刚开两个侄子迫不及待盛了一碗喝起来。热水能驱散身上的寒冷,周围那些人家几乎都是水开了就喝。

方氏抓了两把燕麦和一把干菜扔进去,又放了一点盐巴,算是这天的早饭了。冰兰看着就不顶饿,只得趁人不注意往里加了一些燕麦肉片。人们喝着汤往里添加着雪,锅里的水少了又多了,多了又少了。渐渐手不再抖,脸上的青色褪去。

冰兰在汤里加了无影寒鱼的鱼汤,相信许家不会有事,这才回到车上看看三个孩子。王氏也下来了,“月兰和三孩子还睡呢!我没敢动”

那边方氏让媳妇们也煮上汤,进城了还不知道会出现什么事,都喝口热水暖和暖和。高家一样是煮了燕麦和干菜,扔了几条肉在里面。

“进去了就去你们大姑家,都有点眼力见,别招人膈应”冯氏道,眼睛瞟了眼又凑过来的闺女,冯氏嘴里的大姑是高福生的妹妹,嫁来了广武城,日子就说过得不错。冰兰印象里自己的妹妹也住在这里。

冯氏先给男人们盛了饭食,等男人们盛完里面就没啥东西了。男人们吃上了开始给女人孩子盛,等到大闺女碗时用瓢一拍:“回你婆家去吃!嫁出去的闺女哪有天天吃娘家的?”

“娘,你没看我婆家那群狼,我跟你外甥根本抢不上去,等轮到我们了汤都没了,娘,你可怜可怜你外甥吧!”

高月琴婆家兄弟多,孩子们也多,一个个可不跟饿狼似地。姑爷是有自己吃的就行,根本不管妻子孩子,娘俩经常吃不饱才回娘家打秋风。

冯氏数落着闺女废物,还是给了饭菜汤。雪依旧不停,看着天都不知道是什么时辰,人们不停用树枝清理着脚下,没被清理的地面积雪已经到了半尺深。陆续附近几个屯田的村子都过来了,人越聚越多,相互找着各自的亲人。

王氏依旧没找到娘家人,据说直接走了,没过来。

“怎么还不开城门?”

“我的娃发热了,谁带了药?”

“娃生病了?我这有草药,赶紧给孩子熬上”还真有人带了从山上采的草药,后赶来的凑过来讨一碗热水。

众人焦急万分,都知道边关撑不了多久,可这城门咋就不开!

远处稀稀拉拉奔跑着数匹马,“看,是我们逃回来的官兵吧!”所有人都看去,他们来的方向过来就是骑兵,身上的忽闪的亮甲看着就没错。

“会不会是胡人过来了?”

“胡人不会来这么少!”

众人说话间,那些人已经靠近了,等看清就是大楚的人马。而且都挂着彩,后面隐约是奔跑的士兵。众人心道不好,这是逃兵回来了。

“开门!快开城!边关失守,赶快迎敌!”那些士兵大喊。

边关失守了!百姓恐慌起来,跟着喊开门。

“快收拾东西”众人这才开始收拾自家的锅灶,人人找自己的车马。冰兰他们最早来的,被围在里面,想走都走不了。

隐约听到了后面的喊杀声,大门被击打的更响亮了。城门终于吱呀一声开了,“不要拥挤,有序进城!”里面的人喊,百姓谁管那个,都想尽快进去,但城门窄,前面进去没几辆,后面的车辆一挤却是谁也进不去了。

“这样谁也进不去,不要挤了!”前面的喊,后面的根本听不到。

“快点!前面的磨蹭啥呢?敌人都杀来了,再墨迹就让开!”让开?怎么让?进去的陈世宁也急了,组织天城村的几个男人将卡住的车辆推开让最前的车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