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的继续

作者:沙柳273

路很长,等那几家进的差不多了,冰兰背着儿子,拉着女儿,还挎着一个包袱,高文胜牵着老黄牛进入地道。高文胜身上背着满满一筐的东西,都不知道他媳妇从哪儿弄来的条框,倒是装了很多东西在里面。

这样的筐许家丁家也有两个,都被男人背着。大锅等物扣在了上面,倒是刚刚好。

许茂英断后,宋家人才蜂拥进来,一家子挤啊打啊!后面跟来的陈世宁呵骂着。

人们源源不断朝衙门这边涌来,两个看守一看不对啊,忙关闭了大门招呼着兄弟们赶紧逃!

急着逃命的人们怎么能被一道们阻拦,大门很快被砸开,百姓蜂拥进去,地道里顿时塞满了人。脚下丢了的东西,绊倒的人都阻碍着人们行进速度。

这些前面的人并不知道,冰兰估计了一下,他们应该走出城外五里左右,路开始向上,随后从一家农舍出来。院子里有一批人正整装出发,对方看到他们出来还很奇怪,没看到过这是谁的家眷啊?

“你们这是要去哪儿?”冰兰上前问道。

“临照府”对方看看他们,“你们呢?”

临照府冰兰不知道是哪儿,总归跟着他们没错,“也去临照府”

临照府怎么走?冰兰问丁家老爷子。“临照府是大楚的国都,离这儿还有一千多里地,走吧!我们也去!”丁自立道。

看着那些人上路了,丁家,许家,高家、姑奶奶李家众人也开始收拾东西准备走。骡马重新规整了东西,没车好在还有牲畜。

正忙着,地道里又冒出一群人,开头是骂骂咧咧的宋家人和天成村的一批人,有四五家样子,都是陈家人和姻亲,后面冒出来的有认识的有不认识的。

看着越来越多的人,丁自立跟许立田等人一使眼色,赶紧走,人多了变故大。几家子赶着牲畜就追前面的人。出来的人一样着急离开,宋家在后面喊着亲家等等!

冰兰一扫,女人们倒是大脚,如果小脚就要坑死了!高文胜依旧背着大筐,只是东西少了很多,转移到了牛背上。筐里多了儿子玉良,冰兰背着玉秀跟在女人后面。家家都想尽快往前赶。

高姑奶奶骑上了骡子,丁婆子一样上了牲口。这两位一看就是富裕人家,看那姑奶奶样,根本就没搭理他们这群泥腿子,人家三个媳妇都在身边伺候的好好的,孙子孙女骑毛驴的,坐马背的。

出了村子却是羊肠小路,这可颠死了养尊处优的老太太,平时都是呼喊着媳妇干这干那,啥时候在这种崎岖不平的地方受过罪?

不过方氏和冯氏除外,两人本就经常下地干活,走这些路不比年轻人差。队伍拉得很长,后面来的加入了这一条长长的迁徙队伍。

回头的人们看到了广武城冒起来黑烟,“城破了!”

“倒不如不入城,那样还有车辆”许立田想起冰兰的劝说后悔了。

“别后悔了,走吧!能平安出来就不错了!”

一天下来别人说女人,男人都感觉到了疲惫不堪。队伍里带着女人孩子行走的缓慢,尤其丁家、李家的女人孩子,还不如村上天天干活的女人孩子。

“再不快走天黑前找不到住处我们就要冻死在野外了”男人们更知道此时不是墨迹的时候,不断催着众人。

一听要冻死在野外,所有人都加快了脚步,天黑他们什么也没看到,大路没敢走,走的是小路,小路上很少有村镇。眼看着前面那群人找了地方安扎,众人也跟着在附近安扎了。

那边有帐篷,他们狗屁没有,清除一块雪地挖坑,捡了木柴将坑里烘干烘热,人们这才进去找位置坐下。几乎是以家为单位,各家燃起一堆堆火取暖做饭吃饭。

有人喊着找背风靠下地方生火,不然火光引起敌人追杀。一听敌人追杀,谁还敢不听?在生命遇到威胁的时候,都学会了自律。

李家的女人孩子累的就如一滩泥,谁也不想动,还是男人们帮着生起火,招呼着女人赶紧做饭。

“早知道这样还不如把那几个丫头婆子带出来”大媳妇张氏哀怨地道。

“就说呢!你看看她们几个,我都怕明儿起不来!”另外两个媳妇感觉浑身散了架,不做还不行,看看闺女儿子的更心疼。

“娘,呜呜,我的脚!”女孩子一看自己的脚都起来泡,疼的都不敢碰”

“吃完饭一会儿洗洗”做娘的只能这样安慰着孩子。

家家饭食很简单,又是一锅汤,一把炒熟的燕麦。小孩子根本不消化,做娘的只能咀嚼细了喂给孩子。冰兰却将燕麦捣细了用热汤煮煮再给两孩子。玉伟、玉堂更小,冰兰的石臼轮流在各家主妇手中使用。

“娘!”高月琴能分到菜汤却没她的粮食,她只好求助于冯氏,冯氏气却没办法,只好从自己那份粮食中给闺女一把。“我都不知道我是嫁了闺女还是招了女婿!你就是来讨债的!”

妯娌几个更没好眼色看小姑,高月琴没好气,对着冰兰喊:“还不怪二嫂,我婆婆说咱们家拦着他们不让进地道,说没我们的吃喝!”

“不拦着他们有你们吃喝了?”冰兰翻了眼小姑。

“你二嫂做的就是对!就你婆家那群人若是先进去咱们还不一定在哪儿呢!”姑奶奶早就厌烦透了,终于忍不住道。

高月琴这回啥也不敢说了,她还真惹不起,也不敢惹这位姑奶奶。

丁家婆婆要泡脚,说是脚都胀了。走路的人还没喊疼她喊什么?哪个不是脚上磨泡了?别说大儿媳妇真的烧水给她弄了一盆水。另外两个啥话也没说,帮着遮风找东西的,怎么看就是心甘情愿的样子。

冰兰给闺女摩搓着小脚,将水泡挑了上上药包裹好对丁婆子道:“亲家太太,这天泡脚弄不好就邪风入体,半身动不得”冰兰笑着提醒。

婆子看看天,迅速将脚收回,“谢谢二侄媳妇提醒了,真落下病都不能抱孙子了!”

冰兰将妹妹叫到身边帮着她看脚,挑了水泡上药包扎。将一盒药膏给了她:“给你们妯娌婆婆送去,估计她们的脚也好不到哪。”

许家的,高家的,李家的随后就看这几家抱着脚都挑泡上药。药膏起了作用,脚很快不疼了,一个个裹好了身体抓紧时间睡。

冰兰让许二娘跟两个孩子躺进她缝制的一个皮筒子里。二娘抱了一床被子进去搂着两孩子正好,冰兰最担心妹妹路上保护不好就怕流产。丁家人不错,她就帮着照顾一下他们的下一代。

抓了一把干巴和一把山果干让三个人在里面吃,丁家家底厚,这才带出来的东西很多,想来路上不会怎么受罪。

高家许家都跟着冰兰学做了这样的皮筒子,这回体现出好用了,小孩子一个个都被塞了进去,里面加上皮子被子的,倒是冷不着。

可怜了李家的娇娇女,姑奶奶连声叹气,心道:落地的凤凰不如鸡啊!幸亏没说出来,说出来不定被谁笑话死,她们算哪门子凤凰?

后赶上的人各家人都派了年长的去找村长,不是一个村出门逃难就是亲人,也过来听声。丁自立和宋家人不多却是许家和高家的姻亲,还是广武城里的,自然被人高看一眼。

有人一统计,这从广武出来的人竟有五六百口子,里面除了几个村子来的,还有广武城中的百姓,有人认出里面还有几位军爷,不过他们是逃兵,不敢声张,就在里面猫着。

一会儿就聚了一圈人,里面倒是有两村长,天成村的陈世宁和钱家营的武泰安。

“前面那几位是啥身份?”

“不知道,看着像官眷”

“他们去哪?”

“都城?”

“那咱们呢?”

“走一步看一步,要是胡人打进来只能去别处”

“丁爷,李爷,你们在城里见识广,你们二位给拿个主意?”陈世宁道。

丁自立道:“我们来时经过岔道,一条去官道,一条就是咱们走的这条小路。眼下官道是不能走,这条路绕远却安全,一般行走商才走这条路。据说沿途很不好走,真想走这条路大伙要做好准备。不是一般的不好走,是很艰辛,有的地方只有几尺宽,还在悬崖峭壁,中途还有索道,村镇更少。不想走的可以回头绕过敌方人马去其他地方,内陆相对好走很多。”

丁自立这样一说不少人在踟躇了,想想肯定不好走,踏上这条路就是一条不归路。

“我们可以走,既然商队都能我们也能。”几位村上的老人表示。

“这不是有没有勇气的事,而是能力,咱们不能跟前面那群人比,没看人家有护卫和家丁,一个个都身具武功。”丁自立道。

“去内里实在是风险,我们不想冒险”

这条路又何尝不是冒险?丁自立言尽于此,有些人犹豫的还是随了大流继续走这条路。

“我看大伙分成几帮,相互照应着,都聚在一起行动或许有不便。”李国文道,他不想拖累那么多人,他的儿子跟着商队走过这条路,难走不是不能走。分成几个小团各顾各,没大事就不要搀和了。

“我看挺好,人多了反而照顾不过来,就按两三家,三四家的样子,多少自愿,有事大伙解决”陈世宁道。

商议完,许立田和丁自立点点头,那意思他们会一起。

“我看就咱们四家吧!”李国文对丁自立道,四家指的是高家、许家、李家、丁家。

“我那老婆子事多,就怕拖累你们”丁自立道,他更想与亲家一起,高李两家的婆子可都不是事少的。

“我那一大家子人也不少,不过咱们骡马多,想来不会落后。”李国文道。

“那就这样,出来就是要相互照应的。”丁自立还能说啥?宋家过来却被拒之门外,高月琴三口子是死皮赖脸进了高家还算能忍受,宋家又算哪根葱?别说别人,冯氏第一个不答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