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零二章、阮郎归,寒鸦低枕夜来霜(上)
就这么一分神的功夫,一柄剑就杀到了跟前。 .
“子诺!小心!”慕容纯被几人缠斗,分身乏术,那剑递到跟前,杀手却有几分犹豫,上峰有令不准伤这个女子半分,遂收了些力,剑光下滑,直接刺向陆子诺的大腿,脚下使力一別,将陆子诺推下水去。
陆子诺仓促之下招架不及,只觉得腿部刺痛,而后扑通一声落水,那一瞬间仿佛放缓的动作。江心的水又冷又急,她原本会水,可又累又受了伤,招架不住,便一边飘,一边向下沉去。
好不容易,抓住了一片被劈下来的船木,漂在了江面,仰头看时,月光将这片水域照的透明,看到船上的人依旧斗着,远处山崖上的那个人却不见了踪迹,耳边只有静静的流水声,不由得闭了眼。
哗啦——
水声突然在她耳畔响起,让陆子诺一个激灵猛的睁开眼,来人逆光,让她看不清楚那人的脸,却又感觉到了那样的目光,像是一缕又一缕的丝线,缠绵不断的落在陆子诺的身上,一圈又一圈将她拢进自己怀中。
陆子诺发出轻轻的一声叹息,破损的船木却不堪重负,再次碎裂,她吐出最后几个水泡,却扬起了笑意,只因她眼中仿佛又看到了慕容謜飞奔着向自己而来。
柔软的唇就在那一刻落下来,那是一个算不上吻的缠绵,呼吸交错间,陆子诺感觉到那人在给自己渡气,很陌生,心里却不排斥。她看不清楚那个人的脸,可那温暖的眼神,便让她安心的昏了过去。
一串串晶莹的水泡在两人柔软的唇瓣间悄悄溜走,血丝从他左肩渗出,飘落在水中,他却弃之不顾,只是深深凝视着怀中的女子,目光温柔又缠绵,像是柔软的锦缎,慢吞吞将人包裹进自己的怀抱。穿着夜行衣的男子揽着陆子诺的腰,只觉她比从前更要瘦弱几分。
眼里一瞬间闪过的心疼与懊恼,让他不由自主的将渡气转化成一个真真正正的吻,他含着陆子诺的唇,品味着魂牵梦系的香,只觉得江水好似也变得清甜,他含着陆子诺的唇,吻得缱绻缠绵,似是要将她吞吃入腹,又似是不忍心的浅浅吸吮。
一吻解相思。
直到陆子诺呼吸渐渐急促,微微蹙眉,他才依依不舍的松开唇瓣,将陆子诺打横抱在怀中,向岸边陡崖而去。
另一边慕容纯趁着陆子诺落水,黑衣人怔忪的瞬间,抓了个空子,攀住陡崖上的藤蔓,随手扔下一个火折,泷船便立时炸裂,从而升腾起一个巨大火球,照亮了整个江面,竟是一船的火药。
借着火药的冲击力,慕容纯一跃登上崖顶,正见到那身穿夜行衣的人抱着陆子诺,站在此处等候。
慕容纯剑眉一竖,立刻就拔出剑来对着身着夜行衣的人,那人却只是冷冷的望着他,毫不畏惧,只将陆子诺轻轻放在地上,而后一拱手:“在下见过广陵郡王。”
陆子诺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是在床上,她迷糊着眨眨眼,只觉得浑身哪里都痛,最疼的还是左腿。
她撑着额头清醒了一会儿,撩开床幔,就见着一黑衣人背对着自己,正对着的便是慕容纯,两人皆是无言,慕容纯面色异常冷峻。
背对之人忽然伸手入怀,陆子诺急急下床,欲走过去,但左腿没法受力,身子一歪,几乎扑到黑衣人身上,那人侧身揽腰扶着陆子诺站定,冷得像是另一个慕容纯,让陆子诺打了个哆嗦。
一抬头,才看到是救了自己的那人:“是你呀,谢谢你救了我,你是谁?”
“子诺,过来。”没等那人回答,慕容纯便一皱眉,一手捉住陆子诺的手臂,欲将她拽到自己怀里,那人也不拦,慢吞吞的松手,陆子诺却明显感觉到那人在松手时不由自主的挽留,陆子诺下意识的望向他的眼眸,却发现他明明看着是清冷的表情,眼底却又无限温柔,不过一瞬,却又好似是陆子诺的错觉。
那样怪异的熟悉感又再次袭来,陆子诺不由得别过脸去。
她听到那人在她身后,嗓音平和而温柔,隐约却又觉得带点笑意:“在下藏剑山庄少主莫洵。”
“噗!”陆子诺还是扶住那人的手臂,却忍不住笑道:“听着着实有趣,既然藏了东西,就不想别人知道,还偏偏叫藏剑山庄。而你这名字起得又太过漫不经心,让人莫要开口相询吗?”
“原来是莫少庄主,久仰。子诺,莫要乱说。”慕容纯对着莫洵抱揖。
藏剑山庄的来历,慕容纯心里再明白不过,是祖父于几年前着人一手创立并扶持,本就是要与听风楼相抗衡的。现下,有藏剑山庄的人出手,那自然是祖父派来的,心里便有了底。
陆子诺不由得挑眉,虽然藏剑山庄这几年风生水起,但她从未遇见过此派的人,却莫名觉得此人极为熟悉。
莫洵笑了笑,答道:“无妨,我的这个洵字是诚实的意思。”
陆子诺点了点头,不过她还有一件事儿弄不通:“你们两个刚才……”
莫洵还未曾回答,慕容纯便道:“不过是想知道少庄主的身份罢了,能做什么。”
莫洵笑着从怀中拿出一块玉牌:“不错,殿下正是要我亮出身份。”
陆子诺接过,却是一愣,这玉牌平淡无奇,可纹路却是六角雪花,摩挲在手中,亦是冰凉入骨……
眼见着陆子诺拿着这块玉佩愣神,慕容纯上前一步,将玉佩接到手里打量,半晌才出声确认道:“那少庄主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呢?”
莫洵收起玉佩,一拱手道:“皇命册殿下与陆陆郎君为特使,护送西番公主回国,藏剑山庄奉皇命护住您二人安全。若非前几波追杀,我不小心受伤,是不会让那些人走到二位面前的。”
他语气淡淡,面对慕容纯,尽管知其身份,却不像旁人一般战战兢兢,不卑不亢,进退有度,陆子诺看了他一眼问道:“那你的伤怎么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