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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后的殿试可谓是朝野上下万众瞩目的大事,毕竟科举三年一次,而这不仅仅代表着朝堂将要有新血输入,更代表着朝堂上的局势可能会出现转变。三年前的那两次科举,让整个西越朝堂新人换了旧人,只是不知道这一次又将会带来什么样的变化?
清和殿外面,一群穿着整洁努力让自己显得神采奕奕的上榜进士正在等待着皇帝的宣召。等到他们踏入大殿,经过了最后一道殿试,十年寒窗就算是有了一个真正的结果,而他们也要开始正式的步入仕途了。就在众人忐忑却又强忍着表现出镇定模样的时候,一个穿着浅蓝色衣衫的清秀少女漫步走了过来。原本众人并不以为意,毕竟当朝丞相就是女子,沐相身边自然少不了女官和侍女等等。见这女子容貌气度不凡只当是沐相身边的女官。直到这女子走到这群准备殿试的读书人身边站定,俨然一副跟着他们一起等着的时候众人才有些回过神来。只是,依然有些不太确定。
本着不想得罪人的想法,虽然自己的队伍中插入了一个女子,这些读书人还是很有几分礼貌的。这种时候,敢这副模样站在这个地方,不是胆大包天活的不耐烦了,就是背景了得,不是他们这些十年寒窗苦的读书人能够惹得起的。也有几个京城贵勋子弟曾经远远地见过姜雨嫣几次,觉得有些面熟却也不敢贸然上前,认错了人可就是得罪人的事情了。
“这位…姑娘?你这是……”距离姜雨嫣最近的一个举子终于忍不住试探着问道。眼看着殿试就要开始了,队伍中站着一个姑娘算怎么回事啊。
姜雨嫣淡淡一笑,拱手为礼,“在下姜惠,金榜第五十八名。”
那年轻人当场愣住了,脸上半天没有丝毫表情。只是谁能理解他如此淡定的外表下的狂暴:尼玛这是什么世道?光天化日之下女人跑出来参加科举也就算了,居然还让她上榜了,上榜了也就算了,居然还在劳资前面!这让辛辛苦苦读书二十年,最后却险险的吊了个尾车,排名一百二十八的他情何以堪?!
姜雨嫣镇定地望着眼前一脸平静的年轻人,心中稍定。说不紧张是假的,她很清楚从她选择站到这里开始就注定是要踏入一场风风雨雨之中。虽然从她踏出第一步选择参见科举开始,就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她甚至想过自己身份暴露被打入大牢的场景,现在这样已经很好了。这几天,除了努力劝说祖父祖母和父亲母亲,大哥也替她恶补了不少官场上的一些事情以及上殿以后如何应对,毕竟当初姜家大公子也是规规矩矩的科举出身的。但是饶是如此,真正出现在这里的时候,姜雨嫣心中还是有些忐忑不安的。此时看到眼前的年轻人并没有如她以为的一般激动,姜雨嫣心中也跟着安定了一下。她哪里知道,眼前的人并非不激动,而是已经被吓呆了。
听到姜雨嫣的话并不知被吓呆的那位一人,不过其他人也好不到哪儿去,众人齐刷刷地望着眼前的蓝衣少女半晌也没有人说话。不少人心中齐刷刷地想起了一个问题:难道…这就是今年皇帝陛下替他们出的考验替?
话说自从皇帝陛下登基,一次恩科,一次科举,他们的前辈们总是格外倒霉。名次靠后的还无所谓,只是一些在你不知道的时候的例行考核罢了。至于名次在前的,恩科状元如今被放到穷乡僻壤剿匪去了,恩科榜样云月封曾经被塞进奉天府做了大半年的芝麻小官,恩科探花倒是没事,被扔进军中当军师去了。三年前科举出来的几位也都差不多,到如今还有好几位奋斗在不知名的犄角旮旯或者穷山恶水的地方跟未开化的百姓沟通感情。这些姑且当成是皇帝陛下对臣子的历练,但是现在,殿试未过,扔个女人来算什么考验呢?
在众人想破脑袋的沉思中,大殿门口传来了高亢尖锐的声音,“宣今科举子觐见!”
一行人恭恭敬敬地跟着引路的内侍走进大殿中。清和殿的大殿格外的宽敞,放着一百多位上榜的举子和十几位监考或者有资格旁观殿试的官员也半点不显拥挤。一跨入大殿,就看到高高的大殿之上年轻俊美的皇帝一身黑衣,神色淡漠的俯视这下方的臣子。对上皇帝陛下冷峻英挺不怒自威的容颜,心性稍弱一些的当场就双腿发软想要往下跪了。坐在皇帝陛下旁边的是一身白衣,面带微笑的美丽女子。比起皇帝陛下的冷漠强势,这一位却是宛如春风令人忍不住心中一松。虽然民间对这位女相还是多有诟病,但是这会儿几乎所有的举子都忍不住在心中感谢沐相了。如果没有这位缓和气氛,他们真的还有勇气拿起笔参加殿试么?
容瑾也不爱啰嗦,淡淡地扫了众人一眼,仿佛完全没有看到底下的臣子的震惊和蠢蠢欲动,淡淡道:“既然都到了,就开始吧。今年的策论题目是……”
“陛下且慢!”一个声音飞快地打算了容瑾的话,容瑾不悦地横眉扫了过去,就见到站在一边旁观殿试的官员中一人越众而出,沉声道:“陛下,科举殿试,怎么会有女子?!”
就知道不会这么顺利!姜雨嫣深吸了一口气,沉声道:“启禀大人,学生姜惠,名列今科皇榜第五十八名。”
“这…这是怎么回事?!大胆姜惠,你身为女子不守闺训,竟敢扰乱科举!简直、简直罪无可恕!”
姜惠朗声道:“请问大人,我西越律法哪一条明文规定女子不能参加科举?”
“你放肆!这种事情需要规定么?”那位大人气得浑身发抖,自古以来只有男子参加科举这本是从科举产生以来就形成的定例。即使是律法也只会规定科举之人的出身,户籍,是否有个犯罪记录等等,绝对不可能专门去替参加科举的性别。
姜惠道:“王法大如天,既然律法没有规定那就代表学生所为所谓并不触犯西越律法,为何不可?”
“胡说!自古男主外女主内,你身为女子不守闺训,不安于室。还妄图扰乱科举,入朝为官。如此行为…牝鸡司晨,有违天道,其心可诛!”
嘶——众人吸气,这家伙是不是被气疯了?
“放肆!”大殿之上,容瑾神色阴沉,冷冷地盯着地下的大臣,沉声道:“把你刚刚的话再给朕说一遍!”
那为被气昏了头的大臣顿时清醒过来,心中不由得一颤。他刚刚那些话,说得哪里是眼前这个姜惠,现在听起来倒更像是在暗指沐相了!其实在容九公子的高压之下,这两年西越的大臣们已经很少在昏头了,今天实在是被突然出现的姜惠惊得不轻,才没头没脑的说出了这种话。
噗通一声,跪倒在地,“陛下恕罪!沐相恕罪。老臣…老臣一时失言,老臣,老臣绝无暗指沐相之心。”自从容瑾登基沐清漪为相之后,这几年沐清漪辅佐朝政,治理天下,整顿吏治,西越的国力蒸蒸日上。从丞相这个位置来说,沐清漪做的无可挑剔,即便是民间依然有对她不满的酸儒,能揪着说得也只是她是个女子这一点而已。在朝为官的人自然更清楚这位女相的本事,说真的对她不敬心中认为她没资格做丞相的人除了那些郁郁不得志整天怨天尤人的以外还真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