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鑫这才看到坐在主位上的南宫墨,忍不住皱了皱眉。一时没有说话。
南宫墨秀眉微挑,悠然地等着单鑫开口。
好一会儿,单鑫方才朗声道:“江指挥使,星城郡主怎么会在这里?”竟然直接转身去跟江从风说话了。旁边蔺长风摸摸鼻子,对南宫墨使了一个眼色:这家伙要倒大霉了。
江从风也有点头疼,文人的那点毛病他也清楚。清高自诩,看不起武将更看不起女人。虽然他们武将很多时候也同样看不起女人,但是大多数不是因为女子这个性别,而是女子普遍的柔弱绝对不适合战场。但是当有一个女子能够打败他们站在战场上的时候,其实他们的接受能力远比那些文人要快得多的。这个单鑫,自以为是也就算了,居然还如此看不清楚形势,他以为他现在还是灵州说一不二的一方大员么?
“单大人。”南宫墨撑着下巴靠着跟前的桌案,悠悠道。
单鑫转身看着南宫墨,看似恭谨实则高傲地微微一拜,道:“下官见过星城郡主,郡主身为金陵贵女,还是好好在后堂休息的好,前面这些事情是男人的事情。有道是女子……”
南宫墨毫不客气地打断他,淡然道:“本郡主倒是想在金陵城里赏花踏青吟诗作赋,无奈陛下却要本郡主和世子千里迢迢来灵州收拾烂摊子。不知道,如今灵州的情形,单大人有什么可以跟本郡主解释的?”单鑫脸色一变,色厉内荏地道:“灵州叛乱是卫军弹压不力,与本官有何干系?更何况,本官凭什么跟郡主解释?”
“碰!”旁边的江从风狠狠地一拍扶手,站起身来死死地瞪着单鑫,赵飞几个脸色也有些不善。
江从风身为灵州卫副指挥使论品级其实并不比单鑫小多少,何况文官武将并不互相统属,因此对单鑫就更没有什么敬意了。但是无奈他有一个跟单鑫狼狈为奸的上司,平时行事就处处受制,处处被打压。如今叛乱一起那位灵州卫指挥使被人给打死了,倒是让这个烂摊子落到了江从风身上。现在听到单鑫毫不犹豫地将责任推到他们身上,江从风怎么能忍?
“河道决堤,灵州百里良田化为洪泽。连灵州卫放置粮草的粮草也受了水灾,单大人不近不开仓放粮,还与粮商勾结抬高粮价,甚至连灵州卫的粮草也给的拖拖拉拉…若不是没有粮草,数万灵州卫怎么会那么轻易被一群乌合之众击溃,请郡主明察。”江从风起身跪倒在地上,朗声禀告道。
“污蔑!”单鑫高声道:“江从风,你这是污蔑本官!明明是你们战事不利导致灵州被叛军所占,竟然还敢污蔑忠臣。本官要禀呈陛下,治你们失土祸国之罪!”
南宫墨靠着椅背,看着单鑫一脸义愤填膺的模样,秀眉微挑。抬起手来轻轻击掌赞道:“单大人好口才,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毒蛇的牙,文人的嘴,女人的心,都是比侩子手的刀还要厉害的东西,今天本郡主倒是亲眼见识过了。单大人,从灵州这一路过来,你晚上就没有做过噩梦么?”
单鑫脸色一变,侧过头想要回避南宫墨的视线。但是很快又理直气壮起来冷笑道:“郡主是以什么身份在这里问话?闺中女子出入前堂,高居上位,难不成郡主还想要牝鸡司晨不成?”
“放肆!”旁边蔺长风和危齐声道。危手中长剑无声地架上了单鑫的脖子。单鑫梗着脖子怒视着南宫墨道:“郡主想要杀人灭口不成?本官不怕死!”
南宫墨冷笑,抬手示意危退下,悠悠地打量着单鑫道:“你当然不怕死,你若是怕死怎么会将灵州弄到如今这个地步?本郡主管不了你,那么…你说这个能不能管你?”南宫墨抬手,金色的金牌令箭悬在指尖轻轻摇曳着。
单鑫脸色一白,有些不甘地跪倒在地,“微臣叩见陛下。”
南宫墨收起令牌,沉声道:“奉陛下旨意,单鑫贪赃枉法,结党营私以致江淮河道决堤民不聊生。即刻夺去一切官职,收押候审。”
“不,这不可能…本官是冤枉的!皇长孙…本官要见皇长孙!”
南宫墨淡然道:“皇长孙?现在若是皇长孙见到你只会想要剥了你的皮,他自身都难保了,还能够保你么?带下去,长风,好好问问单大人,灵州的事情应该没有比他知道的更清楚了。一点一滴都要给我问出来。”
蔺长风起身笑道:“是,郡主。如果单大人…不肯说呢?”
南宫墨淡淡瞥了他一眼,问道:“需要本郡主帮你请几个刑讯高手来?”
蔺长风笑道:“不必,属下明白了。”大夏朝可没有不许刑讯逼供的规矩,就算是屈打成招的也不在少数更何况是单鑫这种完全罪有应得的。
果真如众人所料,粮草被劫之后曹武立刻就知道了这边军队倒戈的事情。当即大怒,派了手下心腹带着几万兵马杀气腾腾地朝着这小小的县城杀了过来。不过现在有数万兵马,带着将功赎罪的决心的将领们要对付这些兵马并不困难。曹武的人再多,说到底也只是一群乌合之众,这些人中除了少数归降的朝廷底层将领以外,大多都是门外汉。当年大夏开国之初如南宫怀等一干名将也都是从最初的草莽庄稼汉杀过来的。但是那是经过无数次战场和十多年时间的淬炼。一个普通的老百姓一步一步成为一代名将,这其中经历过多少生死和成败,绝不是外人可以明白的。而曹武的这些人,从起兵到现在也不过才两个月,他们没有那个机会去历练成真正的将领。
南宫墨并不擅长打仗,所以这个时候她已经带着蔺长风和曲怜星离开了小城,后面的事情都交给江从风和赵飞两人负责了。
再一次回到灵州城中,城里的气氛已经越加凝重了。街道上几乎全是杀气腾腾的士兵,无论是寻常百姓还是商人,都没有一个敢再在大街上走动。客栈里的人似乎也少了不少。这一次南宫墨是以女子的身份进入客栈的,蔺长风和危都各自去做事了,这一次南宫墨带着的是曲怜星和房。即使是同一家客栈倒也没有让人将她跟前几天那位姓莫的小公子联系在一起。
这几天危跟着南宫墨和蔺长风出去,房却一直留在城中隐匿在暗处打探消息。客栈的客房里,房恭敬地向南宫墨禀告这两天的事情,“灵州附近的兵马已经开始逼近灵州,曹武似乎开始着急了。这两天各处抓壮劳力充军的现象越发的严重。不过曹武的粮草也开始捉襟见肘,正派人到处打听莫公子的下落呢。他也派人去别的地方购买粮食,但是…灵州附近的各地驻军都全面封锁了粮草进出灵州的道路,所以,他就算有钱也是买不到粮食的。”兵马不能随意调动,但是在自己的驻地上封锁出路还是没问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