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姑姑来了。”
杨守文还是称呼上官婉儿做姑姑,上官婉儿也没有反对。
事实上,总仙会那天杨守文称呼上官婉儿做姑姑的事情,已经传遍了洛阳。当然了,很多人以为杨守文之所以这么称呼上官婉儿,完全是因为他吃醉了酒的缘故。
而上官婉儿之所以会默认,则是因为爱惜杨守文的才华。
可不管怎样。两人的关系似乎随着那一声‘姑姑’变得明朗化了。上官婉儿就算是维护杨守文,也有了借口。这也是杨守文自总仙会之后,一直没人找麻烦的缘由。
谁不知道,上官婉儿可是武则天的心腹。
上官婉儿笑靥如花,看着杨守文轻轻摇头。
“青之,你可真是半刻也不得安生。
幸亏那边沈佺期的海捕文书还没有发出,如若发出去的话,少不得会沦为笑柄。到时候便得罪了他。我已经派人通知他,让他压下海捕文书。你也不用太担心。”
“啊!”
杨守文一愣,旋即醒悟。
是啊,怎么把这件事给忘记了?
好在有上官婉儿把这件事给圆过去,否则真可能会得罪了洛阳令。
“好了,先去换件衣服,然后带我去那密室。”
上官婉儿没有介绍身后的两个内侍。不过杨守文还是下意识打量了那两个人一眼。
一胖一瘦。
胖的那个,年纪大约在四旬上下,胖墩墩,肉呼呼,脸上带着好像弥勒佛似地笑容;而瘦的那个内侍。看上去也三十多了,确是个精瘦健壮之人。虽然没有胡子,却透着一股子雄壮英武之气。他站在胖内侍身旁,棱角分明的面庞,给人一种冷苛之感。
这个瘦的,似乎不简单。
他步履沉稳,而且每一步迈出,距离几乎一模一样。
站在胖内侍身旁,他略微靠后了一些,双手拢在袖中,一言不发。
杨守文答应了上官婉儿,被杨氏带着回屋换了身衣服。不一会儿的功夫,他就走出庭院,却看到上官婉儿已经来到了小楼门外。只是赵宾等人拦着他们,所以三人没有进去。胖内侍脸上露出不快之色,当杨守文走来,他猛不丁开口道:“杨青之家里的规矩可真大,杂家就算是在东宫走动,也没有人敢这样阻拦杂家。”
杨守文一怔,旋即脸色一沉。
“还未请教这位阿耶高姓大名?”
不等那内侍开口,上官婉儿便道:“青之不得无礼,这位是宫中内寺伯牛仙童牛寺伯,他旁边这位是杨思勖杨寺人,此次奉圣人旨意,是随我来勘察情况的。”
说完,上官婉儿瞄了那牛仙童一眼。
“青之不愧名门出身,这家法倒是一点都没有落下。”
牛仙童闻听,脸色微微一变,腰杆随之低了一些。
内寺伯,属司宫台所辖。这司宫台以前名叫内侍省,不过武则天登基后,便改换了名字。上官婉儿这番话摆明了是给杨守文撑腰:你不要忘了,这次出来是以我为主,你不过是陪同。我都没有不高兴,你一个小小的内寺伯,怎就敢猖狂?
在司宫台,内寺伯是正七品下的官职,而寺人则是从七品下的职位。
上官婉儿借着介绍的名义,警告了那牛仙童一句,令牛仙童立刻没有了倨傲之气。
“青之,我们进去吧。”
上官婉儿也不想杨守文和牛仙童闹得太僵,便拉着他的手,迈步走进了小楼之中。
“杨思勖进来吧,牛寺伯在外面等着。”
“啊?”
牛仙童顿时满脸通红,想要争辩,却又不敢。
杨守文笑了,轻声道:“多谢姑姑。”
“你叫我一声姑姑,我也承认了……那就要给你撑起颜面,免得出去了被人欺负。”
上官婉儿微微一笑。一副浑不在意的模样。
她知道武则天对她有了疑心,这种情况下,她越是表现的自然,武则天的疑心就越小。如果她遮遮掩掩的,说不定会适得其反,还有可能会牵连到杨守文呢。
跟随武则天二十年。武则天什么性子,她上官婉儿焉能不知?
“不过青之,你也老实一些吧。
你看看,你到洛阳不足一月,就闹出了多少事情?”
“姑姑,你道我想这样吗?”
杨守文苦笑回答,领着上官婉儿和杨思勖走到暗门口,“赵宾,里面的气味都散了吧。”
“回阿郎的话。已经散了。
方才小人进去查探了一下,没什么问题。”
杨守文点头,从赵宾手里接过了火把,一只脚买进暗门内。
“姑姑,小心一些,我搀扶你。”
杨守文此时的模样,在外人看来有些狗腿。不过上官婉儿却很享受,一只手搭在杨守文的胳膊上。沿着暗道往下走,一边走一边问道:“青之。到底是怎么回事?”
“昨日沈县尊虽然确定了案情,但我却不太同意。
乌尤被杀的事情,想必姑姑已经知道了,我就不再赘言。沈县尊认为,乌尤前夜是和娜塔见面,在被我发现之后。娜塔决意杀死乌尤。然后在天亮后觉察到情况不妙,便逃离铜马陌。可她怎么逃走的?这宅院里昨日那么多人,她又如何逃脱?”
杨守文说着话,便走到了密室中。
上官婉儿环视密室,蛾眉颦蹙。“继续,你接着说。”
“事实上,小侄在进入这铜马陌的第一个晚上,就觉得有些不太对劲。
那天晚上,我养的那四只狗,还有大玉显得非常躁动。可我却没有发现什么问题,此后这个疑问我虽然没有和任何人说过,但是却藏在了心里。我这段日子,也调查了关于铜马陌的情况,感觉此前发生的几桩命案,都显得有些诡异和奇怪。
特别是闹鬼这个说法,似乎也就是这两年才兴起。
而在此之前,并没有这样的传说……霍献可的死因我不清楚,但我根据他的死状,怀疑是被人毒杀。至于凶手,我不知道。他生前得罪了太多人,有人报仇也在情理之中;第二任主人名叫庞真,是在霍献可死后不久,就入手了这座宅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