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守文,闭上了眼睛!
封常清又道:“孙武十三篇中作战篇里曾说:其用战也,胜久则钝兵挫锐,攻城则力屈。
薄露雄霸碎叶河谷多年,我不信他连这点道理都不明白。”
封常清这句话的意思是:孙子兵法的作战篇里曾说过,兵贵神速,拖得久就会令士气低落。
他不相信,薄露不懂这个道理。
杨守文轻轻点头,感觉封常清说的很有道理。
他正要开口,却见营帐的帐帘被挑起来,明秀大步走进营帐。
“青之,丑奴说的不错。”
“啊?”
杨守文愕然抬头,看向明秀。
明秀道:“我刚才回去之后,也仔细想了一下,感觉有点不太对劲。
要说薄露,现在应该是迫切想要收复碎叶河谷才对。他从都播和饿支部落借到了兵马,理应长驱直入,直抵碎叶河谷才对,为什么要在途中进行休整呢?丑奴说的不错,换做是我,也会率部日夜兼程,而不是眼见就要抵达,却宿于荒野。
青之,这不合常理。”
一句不合常理,让杨守文也醒悟过来。
他虽然不懂军事,但仔细想想,明秀和封常清说的确实没错。
“那你们说,薄露是什么意思?”
明秀的目光在封常清身上扫了一眼,示意封常清开口。
但封常清却摇摇头,轻声道:“师叔,我也想不明白。”
“好了。丑奴虽然聪明。但毕竟是一个孩子。
他能想到连我都想不到的事情已经非常难得。你这家伙,就不要再为难他了。”
杨守文看封常清一脸赧然,忙开口为他分辨。
明秀笑着道:“不是你要考验丑奴嘛,我不过是替他说出来罢了。
好吧,我说……我觉得,薄露这次东进,应该不是一个单独的行军。我们来设想一下,如果他和乌质勒取得了联系。会怎么样?你此前曾说过,薄露借到兵后,无非是与乌质勒合兵一处,亦或者与乌质勒兵分两路。他们如果合谋呢?”
“慢着慢着,你的意思是说……”
杨守文有点明白了!
不过,封常清却比他更快一步反应过来,指着明秀道:“师叔,你是不是说奇兵?”
“什么骑兵!”
杨守文没反应过来。
封常清则显得非常兴奋,手舞足蹈大声道:“孙武十三篇兵势篇说:凡战者,以正和。以奇胜。故善出奇者,无穷如天地。不竭如江海。终而复始,日月是也,死而更生,四时是也……”
杨守文眯起了眼睛,沉声道:“你是说,薄露为正,乌质勒以奇?”
“正是!”
明秀深吸一口气,表达了他对封常清的赞赏。
“如果薄露和乌质勒合谋……乌质勒表示不会与薄露合作,于是我们就会放松对他的警惕;而后,薄露暴露出行踪,把我们的注意力吸引过去,乌质勒趁机偷袭。
没错,一定是这样子!
也只有这个解释,才能说清楚薄露为何会犯下如此大错。”
说完,杨守文和明秀面面相觑。
貌似他们已经上当了……苏弥射已经开拔出去,碎叶河谷则变得兵力空虚。
其实,就算是他们明知道这是计策,也会让苏弥射前往巴什岭。若薄露发现他们没有上当,肯定会一路打过来。明秀此前已经说过,碎叶河谷目前,无险可守。
不但是无险可守,还要小心那些难民和俘虏的暴动……
若这么一想,骑士杨守文他们根本没有选择的余地。
“丑奴,立刻去把来校尉和你大师伯找来。”
杨守文话音未落,营帐外传来了一个洪亮的声音,“杨君,不要找我,我已经来了。”
来曜大步流星走进来,插手道:“想必杨君也觉察到了,情况似乎有些不太正常。”
杨守文有些惭愧,但此刻却不能露怯。
于是,他点点头,沉声道:“我正要让丑奴找来校尉商量此事。
薄露很可能与乌质勒勾结一起,准备偷袭碎叶河谷。而他这一招可谓是奇正相合,让我们就算看出了破绽,也必须分兵。现在,苏弥射将军已开拔前往巴什岭,我们不能将之召回;但乌质勒的奇兵,我们不能不防,必须要加以防范才是。”
说到这里,杨守文深吸一口气。
“可现在,我们不过一千一百六十五人。
碎叶城的难民中,难保没有薄露的奸细,还有那些俘虏,也必须要有人来看守。
同样的,我们不能让乌质勒进入碎叶河谷,否则还是会非常麻烦。”
来曜闻听,却没有露出半点畏惧之色。
他手扶腰刀,沉声道:“可命黄胡子留守碎叶河谷,防范那些奸细和俘虏暴动。某此来,是向杨君请命。来某愿率陌刀军,抵御乌质勒。虽然我麾下不过三百人,但就算是十倍之地,某亦不惧。”
这是来请战的?
杨守文尚未开口,明秀沉声道:“来校尉,陌刀军战力惊人,我们非常清楚。
但你要知道,你将面临的不止是乌质勒的奇兵。一旦乌质勒奇兵失败,必然会倾巢而出。到那时候,你能不能抵挡住乌质勒的大军?若不能,你又当如何?”
“这个……”
来曜听罢,顿时呆愣住了。
乌质勒倾巢而出,区区三百陌刀兵,又如何抵挡?
他嘴巴张了张,半晌后道:“那明君又有什么主意?”
明秀一时间哪有什么主意,他之所以那样说,也只是为了打压一下来曜的气势。
“阿史不来。”
就在这时,杨守文突然开口。
“啊?”
来曜和明秀同时向杨守文看过来,目光中透着疑惑。
杨守文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说出那四个字,只是在刚才,脑海中响起了封常清的一段话。
“阿史不来山口,只要能守住阿史不来山口,则碎叶河谷无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