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孙处玄并未推卸责任,而是主动把过错揽到了身上。
这也让杨守文对他高看了几眼,没有再继续就这个话题谈论下去,而是迈步走到了那尸体旁边。
“这是何人尸体?”
孙处玄连忙侧身让开,轻声道:“此人,就是段简。”
“哦?”
杨守文的目光,在段简的尸体上扫过。
“他被人杀了?”
孙处玄苦笑道:“正如李司直所见。”
此时,孙处玄的气势已经完全被杨守文所压制。原本,他还想询问杨守文的目的,可现在,他的心思已经有些乱了。在不知不觉中,孙处玄的态度也发生了变化。
“今日本官渡河后,正准备与前军汇合,却得到消息,射洪发生暴乱。
那些飞乌蛮突然在县城里发动了攻击,并且闯入县衙,杀死县尉王猛。射洪县令眼见情况不妙,于是在书房自尽。飞乌蛮洗掠县城后,迅速撤离,而今不知去向。
此前,本官曾接到消息,说射洪县城外有盗匪。
如今看来,那些盗匪就是飞乌蛮……只是本官却不明白,飞乌蛮这些年一直很老实,为何突然间造反作乱?”
杨守文却没有回应,而是蹲下身子来,招手示意把灯火靠近一些。
孙处玄也没有动怒,反而接过一支火把,凑到了尸体旁边。
“段简,是在书房自杀?”
“下官赶到时,确在书房见到了他的尸体。”
“他用何物自杀?”
“佩剑。”
“拿来与我看。”
孙处玄闻听,连忙把一把宝剑递过来。
司刑寺做的就是推理断案之事,在孙处玄看来,杨守文既然挂着司刑寺司直的职位,想必在这方面也是高手。所以,他索性把事情交给杨守文,他在一旁进行协助。
“孙长史,你真以为,他是自杀?”
良久,杨守文把宝剑还回去,扭头看着孙处玄。
孙处玄嘴角微微一抽搐,旋即苦笑道:“其实,本官到了现场之后,第一眼就觉得,有点古怪。可是后来根据勘查,又觉得他确是自杀,所以本官也有些拿不准。”
“他不是自杀。”
“啊?”
杨守文从随身的挎兜里取出一方手帕,擦了擦手。
“乍一看,段简是自刎而亡。
可是……你看,段简右手上的老茧明显多于左手,这至少说明,段简不是左撇子。但若我们从伤口来看,段简的伤口是由由右而左造成。一般来说,出现这种情况,应该是左手持剑才对。段简明明不是左撇子,为何自杀时,却要用左手持剑?此其一!
其二,自刎身亡,伤口往往是由上而下,这样可以方便发力。
但段简的伤口,很明显是由下而上……出现这样的情况,我以为只有一个可能。
有人在他背后将他制住,而后……此人应该比段简高,而且所用的武器,也并非段简的佩剑,而是一口弯刀。这个人,和段简相识,而且伸手极为敏捷。你看段简的脸上,表情很平静。从衣服上的褶皱来看,他甚至没有抵抗,便被对方杀死。
所以我判断……”
杨守文说着话,便绕到了孙处玄的身后,突然一把将他搂住,而后以手作刀,在孙处玄的脖子上抹了一下。
“段简,应该就是如此被杀。”
杨守文的动作实在太快,快的令孙处玄来不及做出反应。
甚至当杨守文松开他之后,庭院里的那些随从才反应过来,齐声呐喊便围了上来。
“都给我退下。”
孙处玄惊魂未定,不过还是明白了杨守文的意思。
他连忙喝退了随从,闭上眼睛,体会了一下刚才杨守文手掌抹过自己脖子时的感受,而后又快步走到段简的尸体旁边,手举火把,蹲下身子仔细查看段简的伤口。
“没错,就是如此!”
他喃喃自语道:“我就说,在看到尸体的第一眼时,似乎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旋即,孙处玄又站起来,走到杨守文的身前。
“李司直,不若我们去书房再勘查一番?”
这也是一个一旦工作起来,就废寝忘食的家伙。他甚至忘了,杨守文刚到县衙,而且还是经过了一番周折。从晌午到现在,杨守文甚至水米未进,早已显出疲惫。
不过,对孙处玄的认真,杨守文倒是非常赞赏。
他并未拒绝孙处玄,只笑着问道:“孙长史,我的扈从现在何处?还有,陈子昂如今情况如何?”
孙处玄一拍脑袋,露出了赧然之色。
“看我这记性……李司直放心,本官已经安排他们在陈府休息,陈子昂也被安排在那边,并且已经找先生诊治过了。对了,李司直这一整日都在忙碌,想必也饥渴了。
不如咱们先用饭,待会儿再去?”
杨守文想了想,沉声道:“用饭倒不必着急,烦劳孙长史一件事,派人看住射洪黄府,不许任何人出入。咱们先去书房,若不然,怕是有山珍美味,我也吃不下。”(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