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老太太一下就炸了,“一百万两?”
凤瑾元觉得老太太这反应有些夸张了,赶紧劝道:“母亲别动气,千万不能再闪了腰。”
“我这腰有阿珩照看着,不用你管,你且说说,一百万两是怎么回事?”
凤瑾元了解老太太,深知从她手里要出钱来有多难。之前那五万之所要好要,是因为这老太太还讲一点道理,还知道他的前程为重,朝廷所有大臣都捐了钱,凤家是正一品大员之家,更不能落在别人后头。可五万跟一百万差距也太大了啊?
“母亲。”他硬着头皮给老太太说,“是三殿下那边的事。”
凤老太太把头摇得跟波浪鼓似的,“没有没有,你当府里中馈是什么?一百万两,也就只有沈家那种财大气粗的人家才能拿得出来。你自己算算,你一年的俸禄是多少?咱们家在外头的铺子庄子收入是多少?府里每日的开销又是多少?怎么可能给你凑出那一百万。”
“可三殿下那里也是正经事啊!”凤瑾元不禁着起急来,“儿子已经许诺三殿下要送上一百万两用于他在外的周转,母亲您也知道,今年冬灾严重,京城尚且如此,更何况是外面。咱们当初之所以选择了三殿下,不就是因为他是有大计谋的人,他在外头的那些准备也是咱们认可的啊!”
老太太知他说的是三皇子在外面偷养的兵马,没错,那些的确是三皇子的资本,也是凤家思来想去选择站队的最根本原因。但是……“如今沉鱼那个样子,我听说三皇子的正妃病也好了,咱们还有什么指望?”
凤瑾元觉得老太太能这样问,这事儿八成还是可以商量的,于是赶紧道:“母亲放心,沉鱼的事儿子已经派人去找药,据说民间是有那种能让女子恢复如初的密药的。”
老太太心里有些动容,追问了句:“真的有?”
“真的有。”凤瑾元硬着头皮做出承诺,“凤家培养沉鱼这么多年,绝对不会让她成为废子。”
“可沉鱼现在是庶女。”老太太又想到了一个关键,不由得埋怨起姚氏来,“那姚氏也是,占了主母的位置还要与你和离,这样一闹,不但你没颜面,沉鱼的地位也尴尬呀!”
这个道理凤瑾元自然明白,更深知三皇子不会要一个庶女做正妃,更何况将来继承大统,谁家皇后娘娘能是庶出的?但他没有老太太那样悲观,这事刚发生时他也是懊恼过好一阵子的,但最近却又有了新的打算。
只见他淡然一笑,宽慰老太太道:“沉鱼的地位只是暂时尴尬些罢了,儿子既然当初留了她一命,自然会为她的将来做更多的打算,母亲尽管放心,让儿子先把对三殿下许诺的一百万两银子凑出来,其它的事情,早晚有一天会圆圆满满。”
他觉得,话说到了这个份儿上就应该水到渠成了,老太太应该对他十分信任的点头,最多再嘱咐两句,然后就吩咐帐房去给他支银子。
可谁成想,老太太听了他的话到是满意地点了点头,还夸了他一句:“你是个有打算的人,我放心。”然后紧接着却又来了句:“但是府里帐面儿上,真没银子。”
凤瑾元都要被气崩溃了,他刚刚那么多不是白说了?一句没银子就完了?
他无奈地看着老太太,“母亲可知您一句没银子,给儿子未来的前程将造成怎样的影响?”
老太太点点头,“我还不糊涂,这个自然是清楚的。但你也知道,从前府里中馈是由沈氏管着,平日里总有沈家帮衬。如今断了那头的来源,你让我拿出一百万两来,我上哪儿去拿?还有,那沈氏前些年掌着中馈的时候,咱们府上的确不缺吃不少穿,但实际上能看得到的银子却也是有数的。她喜好用物件儿拉拢人心,好东西是没少往我这儿送,但什么直接送过银子?”
凤瑾元听老太太这么一分析,心里也凉了去。不由得重叹一声,“这可该如何是好?”
老太太却给他指了一条明道儿:“其实也不是完全没有办法,你可以找一个人去借。”
“谁?”
“你想想,如今咱们府上,谁最有钱?”
凤瑾元心下一动,随口就道:“母亲是说……阿珩?”
“恩。”老太太看着他,道:“要说凤家真有人能拿出一百万两银子,也就只有阿珩了。但你做为父亲,跟人家直接去要是不可能的,她手里的银子多半都是九殿下给的,你要走了只怕日后会有麻烦。但你可以去借,立个字据,待过了这个难关再去还,这就还有商量的可能。”
凤瑾元只觉头大,他连话都不爱跟凤羽珩说,还让他去跟那丫头借银子?这不是胡闹么?
“不行,不行。”他下意识地就摇了头,“这个方法行不通。”
老太太板起脸,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这点难题你就退缩了?还胸有大志,府门里的事情都摆不明白,怎么去摆朝堂天下?”
老太太这么一吼,到是将凤瑾元给吼醒了。
可不是吗?家里的事都摆不平,还妄想着让女儿登上后位自己站在其后做个国丈?
“成大事不但得有魄力,还要能低得下头,弯得下腰。”老太太的话又传了来,字字句句说进凤瑾元的心里。
他就觉得这个老太太好像比从前更精明了一些,也看得更远了,在钱财上面,也不再像从前那样贪得无厌,甚至在这种时候还能给他出主意,更是说出这样一番激励的话来。
凤瑾元有些激动,站起身,忽然就觉得跟凤羽珩去借钱也不算多大的事儿。老太太说得对,要成大事的人,必须得低得下头,弯得下腰。
他冲着老太太深施一礼:“母亲教诲,儿子谨记于心。”
老太太点点头,目光中带着无尽期许。
看着凤瑾元离开,赵嬷嬷拿着凤羽珩亲自给开的药走到老太太身边,小巧的胶囊四粒,外加黄酒半两,和水顺服,老太太很是受用。
“让老爷去跟二小姐开口,是有些为难的。”赵嬷嬷见老太太一直拧着眉心,就知道她也是揪着心的。
老太太自然明白这个道理,却是叹了口气,无奈地道:“不然还能怎么办?他既然已经做了选择,那咱们府上跟三殿下就是栓在了一起的。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如今的沉鱼已经不再是从前的沉鱼了,拿她去外头讲条件,只怕咱们自己都是心虚的。说到底,凤家还是得靠瑾元,只有他好,才能不浪费沉鱼那个凤命。不然只靠着一个丫头,能成什么事?”老太太将赵嬷嬷手里的药吃下,想了想凤羽珩,又道:“可惜当年那紫阳道人认定的凤命是沉鱼,不然若是阿珩,该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