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羽珩一套刀具亮相,松康差点儿没扑上去给她跪下。
“这……这是……”他人直接结巴了,瞪着眼看向哪一套东西,有的认识,有的不认识,可是再不认识,他研究那些被凤羽珩叫做外科手术的密术十多年,又怎能不明白这些都是密术进行中需要用到的上等佳器!
松康全身上下止不住地颤抖,他实在太激动了,这些原本只存在于他幻想中的、甚至幻想都幻想不到的东西,居然就这么活生生地摆在了他的面前。松康根本顾不上去想凤羽珩这些东西是从哪儿来的,他只是希望这些东西都能变成他的!
下意识地就要伸手去抢,谁知,凤羽珩衣袖一拂,就像变戏法变似的,那套刀具瞬间就在松康的眼前消失。
松康伸出去的手扑了空,狠狠地按在了桌子上。
他无法接受这个事实,那样子就像凤家老太太发现到手的钱财又被人夺手一般,十个指甲不停地抓挠着桌面,试图把那套刀具从木头里给扣出来。
躺在床榻上的玄天夜看到他这样子,不由得怒吼一声——“没出息的东西!”
这一嗓子到是把松康给提醒了,他神经一振,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回过头去看了看玄天夜,然后再看看凤羽珩,脑子里回想起从北界到京城这一路走来,听到的有关济安县主妙手回春济世救人的传说。
其实凤羽珩真正用医术出手救人并不多,她甚至未曾出过京城去给任何人看过病。但人们传得最多,也是最神的一次,便是她在百草堂将一个本来已经死去的人又给医活了。还有久病不愈的襄王妃,大病缠身多年,好在济安县主的手里,事过之后,三皇子用了一整个玉矿来表达谢意。
这两件事被百姓们传得神乎其神,特别是把死人医活那一次,实在是太过深入人心。
松康听了一路,原本以为只是传说,可当他听到凤羽珩今日说的话,又看到她摆出的那一堆刀具,松康突然明白,其实百姓们传得算是含蓄的,自己所掌握的那套秘术在这济安县主面前好像什么都不是,人家都不觉得惊讶,轻轻松就指出他一直攻克不了的难题。
他心中有所猜测,想了想,便再问凤羽珩:“你说消毒是必须,工具是必须,那施了秘术之后呢?你可知后面会发生什么?”
凤羽珩纠正他:“那叫手术,不叫密术。不专业的前期准备,不正确的手术方法,不契合的器官移植,不严禁的术后监控,最直接导致的就是术后并发症。并发症一起,依你的本事,根本就是无力回天。”
她用词专业,松康不是很能听得明白,但他是个极聪明的人,在这样的年代都能根据一些不成型的图画去研究出外科手术的基本趋形,又怎能分析不明白凤羽珩话里的意思。更何况,那所谓的术后并发症,他已经经历过多次了。明明一切都进行得很好,可是救治的人突然之间就会发生变化,各种各样的状况频出,让他束手无策。
松康直瞪着凤羽珩,眼里满布期待,那样子就像是饿了十天的狼看到一块肥肉,下一刻就要扑上去把她给吃掉一样。
玄天冥不干了,“瞅什么呢?”
松康没反应。
玄天冥这人一向没有什么耐心,除了对凤羽珩和云妃,跟别人那简直就是说翻脸就翻脸。这松康不理他,他二话不说,抬起一脚就往那人身上踹了出去,直接把人给踹到对面的柜子上,撞得嘴角湛血。
凤羽珩也没说什么,一个为了满足自己痴迷,不断残害活人的什么劳什子鬼医,踹死都是应该的。
可松康这人十分顽强,虽然摔得狠,但他一点都不气馁,也不生气,勉强能撑起来之后,干脆就跪爬着又爬回了凤羽珩面前。就见他两手在地面上平伸,额心头地,虔诚地跪在她的脚边,像是在膜拜。
玄天冥摊手,表示他管不了了。
凤羽珩冷目向下方看,问那松康:“他踹你时,疼吗?”
松康点点头,实话实说:“疼。”
“那你想想,*取骨,甚至取器官,那些人是怎么死的?”凤羽珩这话有两层意思,一层是谴责,而另一层,便是让那松康自个儿去琢磨。
松康这人很直接,他脑子里就一根弦,除了专钻医术,他这辈子对任何事情都没有半点兴趣。什么谴责,什么*取骨,这些都不在他的考虑范围之内,他的思维此刻已经直接跳跃至那第二层意思——“你的意思是……疼死的?”
砰!
又是一脚踹了上去,松康再次被踹出老远。就听玄天冥道:“左一句右一句的你,跟谁说话呢?”
松康立即反应过来,马上改口:“县主!”
凤羽珩知他这人根本就没有心,亲手杀死那么多人,居然一点怜悯之意都没有,面上不由得泛起一层死灰之气。
松康没意识到这些,他只是又爬到凤羽珩脚边,不停地自语:“我知道,麻沸散根本没用,或许开刀割肉的时候是有用的,可一旦碰及骨,便立即失去效应。不只*,病人也是,多半是疼死的。可是我研究过更好的麻沸散,也寻遍了天下最好的麻沸药物,都没有用啊!”
他呢喃自语,已经陷入了自己的世界里。在那个世界里,凤羽珩把那套刀具给了他,还有特制的麻沸散,还教了他比密术画上还要精湛的开刀之术。从此以后,他行医济世,除去这济安县主之外,天下无敌。
松康猛然惊醒,瞬间就产生了一个想法。他抬起头来看向凤羽珩,突然就说了句:“求县主收我为徒!”
这时,早已在门口站了多时的端木青终于是听不下去了,怒气冲冲的进来,挥了手中佩剑就要往那松康头上砍去。可惜,胳膊没落下呢,手腕就被一截鞭子缠上了。
他扭头瞪向玄天冥:“殿下,松康是北界的人,由下官带至京中,下官有权处置他吧?”
凤羽珩几乎失笑,这端木青是气糊涂了么?居然在跟玄天冥讲理!
果然,就听玄天冥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难不成北界三省不归我大顺管辖?”
端木青被堵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觉缠住手腕的那鞭子再一用力,他整个儿人竟被横着甩了出去!
好在他有扎实的功夫底子在身,不至于像松康那些摔得那般狼狈,可惜堪堪站住又能如何?他带回京城来一心想着能给玄天夜治伤鬼医,此刻依然跪在凤羽珩脚边,不停地俯地磕头,就像一个虔诚的信徒在膜拜他的信仰之神那般,心无旁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