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天冥根本来不及救,离得太远,下落速度又太快,即便他全力展开轻功也无法保证一定能把人给救下来。更何况,两军对垒,他主帅身份如何能独自冲到对方城防之下?
就这一犹豫的工夫,傅雅已从城墙之下坠落大半,惊呼声顺风而来,凄厉非常,听着让人心颤。
所有人的目光都往那处集中了去,包括凤羽珩,她甚至已经条件反射似的冲出雪堆要去救人。然而,就在这时,城墙侧方一个身影快如闪电般疾驰而出,奔着那傅雅就冲了过去。
一个下落,一个搭救,两人就像是在赛跑一样,眼瞅着傅雅的衣角都已经沾到了雪地面,那人的手也终于伸到对方身下,双臂平展,稳稳地将人托住。
凤羽珩松了口气,可马上却又将眉心紧锁起来。班走?他不是去救莲王了吗?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救人的正是班走,此刻他正托着那傅雅,一脸好奇地看着怀里的女孩。像,还真是像啊!他之前只听凤羽珩说过有一个跟她长像有几分像的女孩,她正是顶了那女孩的名字进的幻馆。可他从没想到,这两人长得竟会如此相像,眼前这女子除了没有凤羽珩那一脸骄傲坚定之外,五官样貌简直像到了九成。
“你是谁?”傅雅从惊魂中清醒过来,对于自己能够在危急关头被人搭救实在是诧异莫名,更何况,眼前这人一身黑衣,相貌虽不出奇,但眼中寒光迸现,却是看一眼就会让人心惊。
“主子让我来救你。”班走移开眼,不愿多说,只补了句:“就是那位与你长得很像的姑娘。”说完,抱着人抬步就往玄天冥的大军方向走去。
大军在玄天冥的号令下已经向城门直冲过来,城墙上方亦有弓箭手开弓搭箭,箭支如雨般落下,迎着冲上前来的将士们,总会有躲闪不及的人被箭支擦伤,所幸并没见自己人倒下。
倩雅死死地搂住班走的脖子,从城墙上被推下来的恐慌还在,战场上的刀光剑影又来,让从未见过这般阵仗的女子惊得大气都不敢出。但班走身法奇快,纵是箭雨来袭亦能平安避过,而托着她的手臂也是莫名的平稳有力,那种力量传到她心中,渐渐地,傅雅的胆子也大了起来,竟也敢睁开眼睛往方城墙上去看。
只是这一看间,满眼的仇恨又覆盖上来,她的爹娘被端木安国逼死的那一幕幕又在脑中不停重复地闪现,一口腥甜自胸腔涌上喉间,嘴角湛出一丝血迹,一下就昏了过去。
凤羽珩此时也迎到这边,玄天冥飞身而起将人揽住,同时号令全军:“城防之上,不留一个活口!”
将士们的冲杀声震天而起,凤羽珩握住傅雅的腕脉,而后从空间里调了一粒护心丹塞到她口中,大声道:“她人无大碍。班走,莲王呢?”
班走摇头:“追上不,端木安国的大军把那条路封锁起来,我过不去。”
凤羽珩心头微惊,可眼下却也顾及不了太多,她命人将傅雅护好,就准备跟将士们一块冲上前去拼杀,玄天冥却一把抓住她的手,沉着脸道:“老老实实在本王身边呆着,再乱跑,腿给你打折。”
班走对此十分赞同:“对,两条腿都得打折。”这媳妇儿简直太不好管了。
“不过……”玄天冥话音一转,“一把火烧了都统府,到是挺给本王长脸的。”
要说端木聪的死让北界将士群龙无首乱做一团,那么,凤羽珩的回归就相当于给大顺将士打了一剂强心针。特别是那些没有见识过凤羽珩本事的西北驻军,凤羽珩神奇的传音术,还有那至端木安国离奇死亡的诡异手段,无一不在人们心中打下深刻的烙印。
神射天机以玄天冥凤羽珩二人为中心,渐渐围拢过来,在他二人四周形成了一个严密的包围圈。因玄天冥下了城墙之上一个活口不留的命令,两百多神射个个弦上搭了多支利箭,对着城墙上方就开始挥射。神射箭出,绝对虚发,一弓拉三箭,三箭必中三人。
眼瞅着一个个人从城墙上方栽下来,掉到下方冰雪地面,肢残肉断,凤羽珩别开目光不愿再看。她曾经上过第三世界国家的战场参与抢救伤员,现代化武器下的战争绝对比古时冷兵器的战争要残忍得多,可不知为何,她却依然觉得纵是枪林弹雨炮火纷飞,也没有现在这般触目惊心。
这,就是别人的战争与自己的战争之间的根本区别。
这一场仗其实并没有打多久,甚至大顺将士抱着木柱去撞城门都没撞完三下,城门里头已然有人主动将门打开,迎大顺兵马入城。
白泽一边打一边说:“城墙上那些都是端木安养出来的精兵,他们只认端木安国,不认大顺,杀了也就杀了。但下方城里的兵马可都是大顺在养着,能打开城门,算他们有良心。”
城门一开,大顺将士泉涌一般冲了进去,原本拥挤的人群立即被分开两段,在西北军有序的冲锋下,北界将士纷纷放弃抵抗,扔下兵器蹲在雪地中。
从城门开始,一条宽敞大道被将士们分了开,玄天冥与凤羽珩二人分骑在两匹马上,身后跟着白泽、班走、神机营将士以及数万西北大军。
玄天冥右执虎符,右手扬起,那虎符就在他掌心中扣着,一走一过间,所有人都看得清清楚楚。
“本王乃大顺朝九皇子,圣上钦封的御王玄天冥,今日奉皇命、执虎符,于叛臣端木安国手中收回北界全部兵马。众将听令,放下武器不抵抗者,本王依然视你们为我大顺子民!依然视你们是为我大顺保家卫国的热血儿郎。当然,若有始终认为自己是千周血脉,因为这片土地属于大顺而心有不服者,大可以冲杀上来!本王给你们一个为千周欲血奋战的机会,并且承诺在你们战死之后,定会将尸骨送回千周,送到千周国君面前,且看看你们的国君认不认你们这些子民,愿不愿意将你们的尸骨葬入千周国境之内!”
大军入城,必是守城者败北。屈于玄天冥的威严恐吓,将士们是二话不敢再有,但关州城的百姓,虽说一个个躲在自己家中面都不敢露,大气也不敢出,但老实平静的背后,却依然有那么一部份人心有不甘。
端木安国投了千周,与北三省百姓打出的就是亲情牌,讲的是血浓于水,讲的是百年国土分裂之恨,也讲分离多年的亲人不得相见,子孙后代对面不识之痛。
为了能让北界顺利的回归千周,为了能让百姓接受这个结果,端木安国早在很多年前就开始谋划这一事件,这张亲情的王牌这些年来他一直在潜移默化的给百姓们渗入,就像洗脑一样,让那些明明对千周没有什么感情的人也开始心有向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