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医嫡女

作者:杨十六

    有往松州城下打探敌情的探子回报,端木安国收到长子尸体后,在巨大的悲愤下,立志为端木聪做百人陪葬冢。他从前日清晨起开始杀人,一天一个,杀完就吊起来挂到城楼外,让尸体自然风干。被杀的人则从那些打从大顺来给他祝寿的官员及其家眷中选,首先选的就是曾经试图逃跑的那一部份。

    副将把这一消息禀给玄天冥,边上离得近的百姓也听到了一些,人们相互传着,很快地,关于端木安国的所作所为就传得众人皆知。

    这些百姓都是北界的原住民,端木家族统治北界一百多年,从前在他的极力打击和美化下,种种恶行都成功地被淡化甚至干脆掩盖了去。可转是如今,真相一旦揭穿,换来的则是全城百姓的零容忍。

    人们的情绪非常激动,玄天冥带着白泽和班走二人在尽可能地平复民心,同时却也是有技巧地进一步激化端木安国的反面形象。凤羽珩则扶起了那个已经吃完面条的老太太,对她说:“别担心,我们随你一起回家,去看看家里的日子过得究竟如何。”

    百姓在玄天冥的劝说下各自散去,面条摊的胖老板说什么也不要钱,还是班走强行塞了一把碎银子给他。

    在路上,凤羽珩对玄天冥说:“当初我借着傅雅的身份进了幻馆,从而得进冬宫,但却因此连累了傅雅的家人,如果可能,那对夫妇是一定要救的。”

    玄天冥点头。

    她又道:“还有幻馆里的那些女孩,也并不都是为了荣华富贵才想到冬宫里,有些是家庭所迫,也有些是因为生活在那样的环境下,一代一代的已经没有别的出路和办法。”

    玄天冥说:“人的奴性并不是生来就有,而是在成长的过程中被周遭环境所影响,从而导致的惯性行为。要救的人很多,包括这关州的知府赵天齐,还有那些去给端木安国祝寿的官员,他们纵是有罪,自有大顺律法制裁,不该以这种方式结果性命。”

    这老太太的家住在城北,路上白泽雇了马车,到是很快就进了那条巷子。

    老太太说:“家里虽穷,但还是有几间房的,我本来是想儿子娶了亲之后就卖掉两间,这样也好给他们挪出些本钱来做点小生意,谁成想……唉。”她无力地叹息着,目光中有几丝浑浊,面上老态也更甚了些。

    马车经老太太的指引,在一户人家门前停了下来。凤羽珩亲自将老太太扶下车,可还没等站稳呢,就听那院子里头吵吵嚷嚷的,骂声不断传来。

    老太太手一哆嗦,下意识地就叫了声:“柱儿!”

    凤羽珩顺着她的目光看去,但见一名中年男子正站在院门口,指着里头的一个女人高声叫骂:“你个毒蝎心肠的妇人!为了把你娘家人都接过来住,硬是赶走了我的老娘,这个家到底是你的还是我的?”

    那妇人立即回骂过来:“我人都嫁给你了,娘家人住你家几间房子怎么了?你们家穷的连彩礼钱都少给了一半,就剩下这几间房,我当然得让我娘家人住。还说你那个老娘,你老娘要是有本事,至于你这么大岁数了才说上一门亲?我告诉你,不把我娘家人伺候好了,姑奶奶就不跟你过了!我看你还能找谁去!”

    老太太听了这话,气得差点儿没背过气去,可她人老实本份,女人的几句话说得她自己也是内疚不已,就觉得是自己没本事才没能上儿子过上好日子,如果儿子这门亲事再因为她而散了,她真的是死了都没有颜面去见老头子啊!

    这么一想,老太太匆忙地挣开了凤羽珩的手,跌跌撞撞地就跑上前,一把拉住那男人的胳膊,急声道:“柱子啊,你听娘的话,可万万不能惹她生气,日子得好好过,懂吗?”

    那叫柱子的男人突然看到自己老娘,不争气的眼圈儿一下就红了,可对老娘的话却完全不能认同,他指着里面道:“娘,你看看,咱们家的房子都被他们给占了,她爹娘,兄弟,子侄,一共住进来一十三口,我现在每晚都被挤到柴房里睡,这日子还怎么过?”说着又冲那女人道:“你若只接你爹娘,这事儿可以商量,但现在你兄弟两家都搬过来,这算什么?还有,为何要把我老娘赶出去?”

    那女人看到老太太回来了,也是气不打一处来,“蹬蹬蹬”上前几步,狠瞪着老太太就骂了开:“这是哪来的要饭花子?赶紧给姑奶奶滚蛋!”

    啪!

    柱子怒了,甩手一巴掌在她脸上,“你说谁是要饭花子呢?”

    女人被打蒙了,完全没想到一直对她逆来顺受的柱子也会打人,她一急便不管不顿,扑上前就跟柱子扭打到一起。

    凤羽珩无奈地把老太太拉回来,同时扬声问已经走过来的玄天冥:“大律顺法中,这种儿媳应该如何定罪?”

    玄天冥道:“此种行为视作不孝,按大顺律,当休,并且返还所有纳迎彩礼。”

    他这话里带了怒气,自然也蕴了些内气在里面,声音不小,足够在场所有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原本扭打在一处的两个人也立时停了下来,那女人扭头看过来,冲口就道:“哪只狗在那嚼舌根子?”

    一句话,差点儿没把那老太太给吓死,拼命地想要拦着那女人不让她再说话,可有些人就是嘴贱,你拦也是拦不住的。于是,一连串的咒骂声接踵而来——“要吃撑了就去活动活动,别狗拿耗子多管闲事,老娘的家事还轮不到你来管!”

    玄天冥目光一凛,上前一步,那女人的音量又提高了几分:“怎么的?不服?哎哟你还想打我怎么着?一个大男人打女人,你丢不丢人?”

    凤羽珩无奈地摇了摇头,只道这女人自己作死可就真的怨不得别人了,男人打女人?玄天冥他要是有这个觉悟,他也就不是玄天冥了。

    果然,话音刚落,就见玄天冥伸手夺过那老太太拐着的拐棍,二话不说,照着那女人的脑袋就砸了过去。就听“砰”地一声,女人前额开花,大量的血从脑门上流了下来。

    老太太和那柱子都吓傻了,连带着院子里的人也都看傻了,可是很显然,玄天冥的气还没撒完。只见他抬起手中棍子一下一下往那女人头上脸上抽去,一下一下,毫不留情。

    之前还好好的一个大活人,一转眼就被他给抽成了一个半人不鬼的血呼呼的东西,呜咽几声,没了气儿。

    人们傻了,愣愣地看着玄天冥,脑子里闪现的是同一个疑问:这不是当街杀人吗?

    这时,却听玄天冥又道:“按大顺律,不孝,当休,当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