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向随然

像他这样的商人不可能会花这么大的成本去做一件没有收益的事情。那么,他的目的究竟是什么?一个念头忽然从脑中闪过,难道…不会,我甩甩头,想把这荒唐念头抛掉。

 “你看报纸晃什么脑袋啊…”我瞪他一眼“我癫痫。”“不是吧,”他双手捧住我脑袋“这么年轻就癫痫,那老了怎么办?”

 “你养我啊。”“啧啧,”他仔细看我“大好青年,有手有脚,脑袋灵活,前途光明,未来一片灿烂。怎么就说出这样的话呢!”我哭笑不得“别废话!你养是不养?”

 “养!怎么不养!”他抱我,下巴放在我颈窝,我伸出手,抱住他背脊,湿乎乎的头发蹭在我脸颊“求之不得。”不管将来如何,有他这样一句,我已心满意足。只是,我和他,可有将来?“雷诺…”我轻轻唤他。

 “嗯?”“谢谢你…”谢谢你包容,也谢谢你让我看见“爱”虽然我无法得知可以持续多久,但我也只能安慰自己“只在乎曾经拥有”强求也许只会适得其反。

 “雷逝…”雷诺抱紧我,用力之大彷佛要把我深深镶进他身体,我觉得气闷,挣扎,想拉开距离,却徒劳无功。“我透不过气了。”他一听,立刻松开我。

 “雷逝…你为何要帮自己取这样一个名字,逝去,失去…”他似喃喃自语,但声音却换上了茫然。

 “这样一个名字,令人害怕…家意,我以后还是叫你家意。”“一个名字,重要吗?”我困惑,他什么时候也迷信起来。

 “不管叫什么,我都是我,你爱叫家意,那就叫家意吧。”我本以为,不会再有人叫我这个名字,但逗逗转转,似乎回到了原来,我还是无法摆脱吗?“逝”就是希望过去能够“逝去”但似乎我和雷诺的理解大相径庭。我忽然想到,雷诺对于“梦之烟花”那件事真的能够放下?或者那只是妥协?妥协并不是真正的原谅,只是在不得已的情况下,后退一步,对“它”

 视若无睹,但“它”却是一直都在的,也许时不时会出来咬人一口,令人遍体鳞伤却不知所谓。

 我不想这样,却又不得其法。究竟,如何才是最好的解决之道?我要告诉他吗…圣诞节过了,可是礼物还是要买,雷诺明年就毕业了,工作想必更加需要。

 今日休息,我找了小冰帮我看电脑。两个人都是外行,看了半天才选定一款。“一万五,就这东西?”小冰一脸厌恶的看了我手中的电脑。

 “是啊。”我笑,需求无法用价格衡量。“阿逝,”小冰严肃“最近有客人投诉你。”“啊?”我惊讶“为什么?”她瞄我一眼,似乎洞悉一切“你太帅。”“这个玩笑有失水准。”

 我有些不悦,这样的理由未免可笑。那我是否该去毁容,然后天下太平,皆大欢喜?“我只是找出问题根本。”

 她说“新娘都羞红着脸看你,新郎在一旁脸色发青。难道你从未在意?”我摇头,他们的脸色谁在意,我看的只是妆后的效果。发青或者发红,与我何干?“所以有人投诉你毫无职业操守。”放屁!

 “那老板怎么说?”“他不知道。”“呃?”我觉得有些奇怪,这样的事,为何没有任何风吹草动?“这样的小事他不必知道。”小冰有些不屑一顾。“然后?”我被投诉,公司不需处理?“没有然后。”“那你干吗还告诉我!”

 “让你知道自己受欢迎的程度啊!”她坏笑。我苦笑,我实在无法理解她的逻辑,既然公司不会有任何反应,干吗还告诉我!“我不会接受那些无理取闹的投诉,阿逝,你做的很好,我不是没有眼睛。只是小人难防。”

 “我知道。”伪君子更是防不胜防吧。我忽然想到那个头痛的问题,婚期已经不远,可是我依旧没有解决之道。我握紧手中的电脑包,一个念头在脑海慢慢成型…下了公车,我拎着电脑,一步一挪。天阴沉沉的,浓厚的灰色覆盖了整个天空。

 刚才还好好的,怎么这会就变天了?不会下雨吧。我看着远处的天空,心里有些发堵。“站在这研究什么呢?”突然有人拍了一下我肩膀,我吓了一跳!转头看去“人吓人,吓死人!”

 雷诺刚想说什么,一阵音乐打断了他“电话,”他说,顺手接过我手里的电脑,我掏出手机“端木”的名字正自顾闪个不停。

 “喂…”我侧过身,有些预感他要说什么,可是,当着雷诺的面,怎么说?“阿逝。”“你好。”我说“有什么事吗?”“阿逝,你又开始拒人于千里之外了。”“…”我不语,就当默认吧。

 “阿逝,看来那张船票你是用不上了…”电话里的声音断断续续,听起来彷佛遥不可及。“端木,对不起…”“不要说对不起,说什么都不要说对不起。你没有对不起我。”“…”我依旧无语,除了“对不起”我不知道还可以说什么。雷诺向前走去,我跟在他后面慢慢向前走“有空出来吃饭吧。”端木在电话里说。

 “好。”“再见。”“再见。”我掐掉电话。忽然感慨造词的艺术“再见”明明是分别用的,偏偏可以理解为“再次相见”可不是吗,分别是为了下次的重逢,那么,若不想有“重逢”该说什么?不再相见吗?歧异,永远是中式文化的一大特色。

 “哇!你站在这里撞死人啊!”前面的人忽然停住,我冷不防撞了上去,一个踉跄,被他扶住。“是你自己走路不专心。”我定定神“谁知道你突然会停下来。”他打开大门,拉我进去“没撞伤吧?”

 “怎会,”我伸出手,捶他胸口“虽然结实,可还不至于铜墙铁壁。”“是吗!”他放下手里的包,用脚关上大门,身体前倾,眯着眼睛看我。“雷诺…”我似乎闻到“危险”的气息,想后退,却发现他的手已至我身后,拦住我退路。

 “喂!”我惊呼出声,他一把抓住我双手,扭至身后“痛!”手臂被弯曲成奇怪的角度,疼痛的感觉迅速蔓延全身,连挣扎的力气也没有!“砰”地一声,后背靠上了墙壁,我被撞的生疼“雷诺,你干什么!”我有些生气,他究竟是想干什么!“家意…”他紧紧抓着我的手,胸膛贴在我胸口“我…”

 “你先松开,痛!”我嘶哑咧嘴。“家意…”他不动,还是这样的姿势与我贴在一起。“有话就说,有屁就放!”我狠狠揣了他一脚。“呜…”听他一声闷哼,松开了我。我揉着酸痛的胳膊,转身不理他。

 “家意!”他忽然扑过来,我一下被他扑到,跌在床上,脸埋进被褥,手脚被他锁住,无法动弹!“雷诺,你松开!”我真的有些动气,他这么莫名其妙是为了什么,我最恨这个姿势,上次被岳少珏压出心理阴影了!

 “家意!”“你发什么神经!你松开!”我的语气带上了强硬,拼命挣扎。“你别动,家意,你别动!”他也加大了手上的力气,死死把我压住。“我喘不过气了!”我胸口生疼,别人这么对我,怎么他也这么对我!“家意…”他微微松开一些,但还是把我锁在他身下“我…”

 “你究竟要说什么!”我大吼,气急!婆婆妈妈,优柔寡断,这样折磨我算什么!“你和那个端木怎么回事!”终于说出来了,我微微吐口气“他喜欢我,我不喜欢他。”

 “就这样?”“那你还想怎样?是想找他决斗还是找我摊派?”为何他还是不信任我?兜兜转转,我只能是一个人吗?“家意,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

 他松开我,翻身躺在我旁边“我只是吃醋了…”我转过头,看了他一眼,他歪着脑袋不看我,我心理微微叹口气,找到他的手,紧紧握住“雷诺…”“很丢人吧,吃醋了却不敢说。”他伸出另一只手挡在额前“弄痛你了吧?”“没有…”

 我小声说,慢慢挪过去把脑袋放在他胸口“雷诺,不要杞人忧天,我们在一起本就没有多少快活时光,何必为难自己?”“家意,我…”

 “我明白。”我真的明白,原来害怕的不至我一个。我抬起头,对上他黑白分明的双眼,撑起双手,吻上他双唇。

 ***“怎么这么早就吃年夜饭啊?”我在小冰身边坐下,环顾四周,金壁辉煌的酒店大厅,此刻人头攒动,热闹非凡。

 “哪早,下个月就过年了,早?再晚都去你家吃啊!”小冰没好气白我一眼。我笑,不说话。我知道现在酒店位置难订。只是,何时何地她总不忘揶揄我一番。酒过三巡,我起身上厕所,没有想到大家兴致高昂,酒足饭饱,却完全没有散席的意思,我酒力不支,手脚都觉得有些发软。

 “要回去了吗?”等我回来,却看见大家都整装待发。“阿逝,你回来了,那正好,我们一起去。”小冰说。“去哪?”我一头雾水。“去楼下喝酒。”我知道楼下有一间PUB。

 “还喝呀!”我惊讶,连连摆手“我不行了,你们去吧!”“你一个男人怎可喊不行!”

 小冰不由分说把我拖进电梯,一群人浩浩荡荡往楼下进军。一进门眼前即刻黑乎乎。嘈杂的音乐声瞬时覆盖我全身,震耳欲聋,我有些不适应。“小冰,你们玩吧,我先回去了。”我在小冰耳边大声喊,不大声不行啊,我都听不到自己的声音。

 “不行!”她一把抓住我手腕“家里又不是有美娇娘,明天休息,急什么!”“那我去打个电话。”她狠狠瞪我一眼“敢不回来,你自己看着办!”

 我苦笑,转身出去给雷诺打电话,告诉他今天估计会很晚回去,跟同事喝酒。也难得,不过一年一次。等我找到他们,他们酒都帮我叫好了。等我适应了,我才发现这里是个很大的演艺吧,只是现在舞台是空的。

 周围的酒桌上都坐满了人,连吧台也被围得水泄不通。过年期间还真是旺季,什么行业生意都好。我有一口没一口的喝着自己手里的酒。这些同事,除了小冰,我都不熟。

 虽然关系也是不错,但就是聊不来。看他们聊得眉飞色舞,我只有干坐着,一是听不到,二是没话讲。“我去洗手间。”小冰跟我说。

 “我也去。”我说,今天实在喝了不少,厕所都不知道跑了几趟。“哟,我以为只有女孩子才喜欢结伴上厕所呢。”她伸手挽进我臂弯“走吧,好姐妹。”我苦笑,我忽然发现,我在小冰面前只有苦笑的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