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向随然

唉…什么时候,我也开始惆怅起来?他居然会给我电话…我不是不想打电话给他,我不是不想接他的电话…而是,我怯懦…我用什么去和端木比?根本就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我忘了,樊家意,他是个少爷,跟端木还真是门当户对。

 我呢?我算什么?不过就是个穷学生,什么都没有,什么也无法个他的穷学生!所有的愤怒,抱怨,憎恨似乎在这一秒通通远去…我一直以为,是他背叛了我,是他欺骗了我,可是,可是我究竟有什么资格去指责他?

 人,都有追求幸福的权利,我怎么可以阻止他…世人,都明白是非黑白…至少,都知道什么对自己好吧…利益熏心?不,不是的。是人都希望自己过的好,这无可厚非,只是傻的是我,而已。

 本不该奢求不属于自己的东西。我是自作自受。怨不得任何人…所以,我决定,放他自由。只是,在这之前,我希望跟他能有一个美好的回忆…

 所以,我们去了乌镇。还有了那块“青玉案”的石头挂件。只是,家意…为什么,要表现的这么快乐,这么幸福呢?你真是个善良的人,最后一刻也要给我最美好的回忆…

 那么,谢谢你了…只是,我以为我已经做好了全然的准备,但当我在“聚川阁”的“如意厅”听到你说“不后悔”的时候,我忽然后悔了…

 我是否过于武断?我认为的好,我认为对你好的好,是不是真的是好的?我糊涂了,我究竟做了些什么?情人节的晚上,我居然在巷子口见到了你…

 是来找我的吗?一股欣喜从我心底溢出…当我们坐在屋里,面面相觑的时候,当我们都不知道说什么的时候,灯泡居然坏了。

 于是,便有了那一夜…不是勉强,没有愤恨…只有,我满心的温暖和喜悦…只是,当我买了早餐回来,却发现,他已经不见了…

 为什么?家意,你是后悔了吗?后悔,留下过夜,所以连我的面也不愿见?可是,似乎,我又错了。大年夜的下午,我在超市看到他拿着泡面的时候…心里,却忍不住想好好骂他!

 明明知道自己身体不好,好不照顾自己!他说他一个人过年,我心里一惊,端木呢?不陪他吗?鬼使神差般,我竟然邀请他一起吃年夜饭,而他,居然一脸笑容的答应了。

 为什么,在我好不容易说服自己放弃的时候,又重新给我希望?原来,希望,竟也可以如此残忍…算了,一切,过了今晚再说!清冷的屋子,因为他的到来,立刻显得生动起来,我彷佛回到了那个和他同住的时候…

 我们一起买菜做饭,一起洗衣打扫,一起…我以为,那段时光已经成为过去,却没有想到,会在这样的情况下“重逢”

 …而令我吃惊的是,我居然会如此怀念…我看着他忙碌背影,忽然陷入沉思…他和端木…会不会不是我想的?我曾经也误会过他…会不会这次其实也是个误会,只不过,是我想得太多了?

 …我心乱如麻,却找不到答案…吃饭的时候,他问我“你总是那么清醒吗”…我很想告诉他,不是的,我也冲动过,就是和他说了“分手”那让我后悔不已的话。我很想告诉他,我后悔了,可是…可是,却怎么也说不出口…吃完饭,雷逝抢着收拾桌子,我就到外面站了一会,却发现,漫天烟花。

 我大声喊他来看,果然,他一脸惊喜…原来,他和我一样喜欢烟花呢…虽然只是一瞬间的美丽,却永远停留在了我心上…新年快乐,家意!我看着他欣喜的面庞,在心里轻轻说…

 樊家意收拾着手里的东西。年假,居然就是用来--大扫除!两个男人虽然都比较爱干净,可是这段时间的混乱,让他们都无暇顾及屋子的整洁程度。尤其,两个人都是来了去,去了回,来来去去的,这个屋子,成了旅店。

 现在两个人静下心来,才发现…真是…惨不忍睹…床单被套就不用去说了,地面除了厚厚一层灰也还说的过去,只是,那好久…哼!很久没有倒过的垃圾,就在那自生自灭了。一大早,樊家意就指挥雷诺去倒垃圾,说实话,他早就闻到那味了,但不是心情不好么…

 不是,不是心情不好,是对于某件事物我关注使他自动过滤了屋里的异味。还好是冬天,发酵发霉都没那么快,可就是因为冬天,门窗都紧闭着,通风就是个问题。

 这综合因素,能不糟糕么!雷诺回来的时候,樊家意正把床单被套都拆下来浸在大盆里泡着。

 看到雷诺进来,抱起床上的被褥丢给他“拿出去晒了。”雷诺乖乖接过,转身拿到门口的小小院子,把被子床褥都铺开,搭在晾衣服的绳索上。

 他看着眼前的被褥,忽然想到昨天晚上…脸“刷”得一下,红了个通透!只是他想不明白的是,昨天晚上还一直喊“腰酸”的樊家意怎么今天竟然这么精神,一大早就掀了两人的被子,起床整理。

 再回到屋里,正看到樊家意打开了柜子,把里面的衣服往外搬,一见他进来,就对他说“你又把穿过的衣服和干净的堆在一起!”

 雷诺心里一惊,那几天,樊家意搬出去的那几天,他换了衣服哪里有心思洗么,就随处乱丢,床上,桌上,凳子上…实在看不下去,就干脆全往衣柜里一塞。

 好了,干净了,整洁了…但,这下,是透过表面看到实质了。“呵呵,那两天不是忙么…”雷诺看着樊家意皱起的眉头,打着哈哈走过去帮他把衣服拿出来。

 “是啊,不知道正在放寒假的是谁!”樊家意撇撇嘴,表示不满,他养伤的那段时间,这个屋子基本上都是他在打扫,看到原本被自己收拾得…不能说一尘不染吧,至少也是井井有条,但现在居然没有几天,就可以被雷诺“蹂躏”

 成这样!他一个人住的那些日子也保持的很好啊,怎么他一个人的时候就不行了?那以前呢?以前没有自己的时候,雷诺是怎么过的?可是,他却忘了,没有他时候,雷诺也没有这么多烦恼啊。

 “这是最后一个寒假了…”站在一旁的雷诺看着堆在床上的衣服,一下子脑袋发胀…这要洗到什么时候啊?他们的衣服不多,可以说很少,因为樊家意一直都穿雷诺的衣服,一是拮据,二么,用他自己的话说,就是他喜欢衣服上雷诺的味道。

 但是再少也是冬衣啊,厚重不说,关键是他们没有洗衣机,然后,这么光荣而艰巨的任务就落到了雷诺身上。

 因为他不愿意樊家意去洗。南方城市的冬天有一个特点,水,冰冷刺骨。樊家意身体不好,即使好,雷诺也不会让他的手这么泡着。

 但是,光想想就已经头痛了,尤其,外面还有一大盆的床单被套等着被“处理”雷诺忽然觉得眼前一片黑暗…难道整个假期就要在“打扫”中度过?“你什么时候走?”

 “走?”走什么?樊家意忽然问出这么一句没头没尾的话,听得雷诺一头雾水。“你不是要出去念书吗?”樊家意转过头来,看了雷诺一眼,眼中,写满了犹豫…看得雷诺心里一紧,完蛋了!“呃…”怎么办?难道跟他实话实说,说自己是骗他的?为了让各自走的安心,自己找了个借口骗他?“没有这么快的,怎么也得放完假啊…”“哦。”樊家意低低应了一声,低着头,也听不出是什么情绪,雷诺有些慌了,他不知道该怎么圆这个慌,更不知道樊家意会怎么想,原来,说谎真的是要不得,尤其是这中一戳就破的慌!“你要开始实习了吧?”

 “呃?”雷诺忽然觉得自己是个笨蛋,平日里的冷静沉着怎么一到他面前就落荒而逃了?“这不是你最后一个寒假吗?开学也不是这个时候啊…”樊家意自顾自的喃喃自语,但似乎是想到了什么…雷诺越来越慌张,是不是自己的谎话被他看穿了?“雷诺?”樊家意突然抬头,到是把雷诺吓了一跳。“我…”

 “什么?”雷诺的心忽然狂跳起来“砰砰砰砰”完全跳乱了章法。可是表面却还要保持着镇定,那么敏感的谎言…他一时间也不知道怎么办了。

 “我跟你一起去…”雷诺看着樊家意漆黑的双眼,里面流露出的,是期待,也是…小心翼翼…

 他看着樊家意的眼睛,忽然觉得一阵心酸,面对爱人,患得患失,战战兢兢,原来并不是自己的专利,每个人,大抵都是如此,自然也不排除樊家意。他忽然觉得自己很过分,以“为他好”的借口…

 伤害…而真相却是自己的怯懦与不自信。他无法信任自己,可以给他更好的生活,所以,他残忍的推开了他,用自己以为“好”的方式,但他却没有考虑过这是否是对方所要。这样的自己,是不是很自私?他忽然张开双手,把樊家意紧紧拥进怀中“家意,我不走…”

 我会一直在你身边,甘苦与共!“为什么啊…”怀里的樊家意忽感意外,他这是怎么了?“我不想念了,还是工作好。”“可是…”高学历才有高收入么…“家意…”雷诺打断他。“呃?”“对不起…”

 樊家意一愣,为何…要说“抱歉”?他觉得他们现在的关系很…微妙,也很暧昧。两个人都没有把话挑明,就那么不尴不尬,不咸不淡的相处着。好像很自然,却也很不自在,可是两个宁可不自在,还要呆在一起。呵呵,活该自作自受!雷诺双臂微微用力“家意…我…”

 樊家意不出声,静静等待下文,只是原本垂在身体两侧的手环上了雷诺背脊。雷诺似乎受到鼓励般“家意,我们不要再兜圈子了好不好?”

 兜圈子?我们?樊家意心里想,究竟是谁在兜谁的圈子?樊家意还是不作声,他倒是想听听雷诺会怎么说。

 “家意?”怀里的人沉默着,屋子里只有雷诺自己的声音,他毫不容易积攒起来的那一点点笃定,似乎又散去了,他略一迟疑,双手就松了一下。樊家意感受到他的反应,心里也是一愣,但他却是用力抱紧了雷诺“我没有和你兜圈子…”

 “家意…”“一直都是我说…却没有听过你说…”“呃?”雷诺糊涂了,他说了什么?“就是…就是你生日那次…”

 樊家意的声音顿了一下“那此说的么…”雷诺明白了,他笑,想想也确实,他从未和樊家意说过类似的话,从来没有,他微微舒了口气,嘴唇贴近他耳边“我喜欢你…”他说。

 “刷”得一声,唇边的耳朵,红了。(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