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样的谈话方式,心不在焉,答非所问,过去时常让她着迷。辜幼薇爱他的旧时的少爷风流,混杂了留洋归国的男人身上有的潇洒绅士。
可也恨这样的他,看似和气,却没法让人再亲近
“你房里的那个女孩子,送走好吗?”
“送去何处?”他问。
“我可以接受你纳妾,但她不可以,你该明白我的话,当初我和你为了她已经吵过……我过不去这个心结。你我的婚期都定下来了,这件事你依照我说的办,以后我们的事都听你的,”见傅侗文不说话,她又说,“留着一个花烟馆里的女孩子,对你也没有用。”
傅侗文从裤袋里摸出了黑镜片的眼镜,又掏出帕子擦拭后,戴了上去。
他的眼睛被镜片挡着,完全看不到,但脸上有着笑:“我眼下爱她的心情,就如同过去你对我的心情一样,你这样子逼我,是想从我这里听到什么?”
他在说他在爱着一个女人。
素来陷在脂粉堆里的男人,说他对一个女孩子动了真心。
“你的露水姻缘,何止这一个。”辜幼薇手插在大衣口袋里,轻声说。
他是糊涂了,一时陷进去,和过去没两样。
她不信他真能定下心来。
“是,我是什么样的人,你很明白。眼下会爱这个,以后又要去爱别的女人,”傅侗文也如此说,“你说能接受我纳妾,一个两个可以,十几二十个呢?我父亲接进府里的名妓都有三个,这就是你要嫁进来的地方。”
辜幼微嘴唇在冬日的风里轻轻抖动着。她想哭,可还是控制着自己不要失态。
“我父亲也是这样,这里全是这样,我能有什么办法。可我也只是想要你的感情。”她压抑着,却不肯低头,红着双眼看他。风吹着她的短发,把她短发吹乱。
“要我的感情做什么?我站在这里,说我可以给你感情。说出来难的不是我,是你。你要不要信?又会不会信?”他从怀中摸出怀表,去看时间,“幼薇,不要失了理智。”
从眼镜的侧面,能见他的眸子。那是一泓深潭。
他将怀表放回去:“我的同学很守时,如果你约了他,最好不要迟到。”
言罢,他两手插到了裤袋里,向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