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孽的寝宫真是富丽奢华,即便当年在王爷府也没有这般气派。如烟走过水榭,穿过花园,来到一扇厚重的棕漆木门前,轻轻的敲了敲,门扉吱的一声开了,一张俏丽的脸庞,不过语气却不怎么样,充满敌对,“你是谁?”女子水汪汪的大眼睛打量了他一番。
“我是来给你们师父送药的。”如烟道。
“你是新来的侍童?我怎么没见过你。”
“回姑娘,我不是侍童,请你让我进去,是一个名唤风儿的人遣我来的。”
“二师兄让你来的?”
“嗯。”如烟也只好点头,原来那个风流的家伙是二师兄。
女子斜睨了他一眼,让开去路道:“进来吧,小声点,师父还在休息。”
对于这样的人,如烟早已见怪不怪,在王爷府,每时每刻都有人给他脸色看。此时他只想赶紧把这碗药给妖孽送去,然后好离开。寝宫里安静的落根针都能听见,而且除了方才那位女子外,再无别的侍从。可寝宫太大了,一时间如烟竟不知该往哪边走。
“直走,别东瞧西看的。”女子的声音打身后传来。
如烟在心底冷哼了一声,挺直腰背,一扬下巴,昂首挺胸的大踏步径直走到一扇门前。门上雕刻着花纹,很是华美。透过镂空的窗棂,可隐隐见到妖孽卧在榻上。
还没等如烟敲门,里面传来一个慵懒磁性的声音:“进来吧。”
如烟推门进去,道:“公子,你的二徒弟让我给你送药过来。”
妖孽忽的就笑了,他侧身卧在榻上,一只手撑着头,抬起眼眸望过来,水色潋滟,风情千般,“你为何这般叫我。”
“他们是你的徒弟,我又不是,那该如何称呼你?”如烟说完这句话,就有点后悔,对啊,叫什么公子嘛,人家明明是净了身的,这样岂不是会刺激到他。
妖孽却没回答,只是淡淡的道:“放那吧。”
如烟想起方才风儿的叮嘱,想既然受人所托,就要做到,于是道:“还请,嗯……宫主把药趁热喝了。”这样唤他万不会出错,因为连他自己也自称是本宫。
谁知,妖孽却探头朝碗里望过来,秀挺的眉毛轻轻的一蹙,道:“本宫已经感觉好多了。”
这是何意?如烟思忖了下,莫非他害怕喝药?嗯,想必是的,既为阉人,必是会性子女气了些,于是道:“宫主不必介怀,此药一点也不苦,方才,我尝过了。”
“哦?是么。”妖孽的嘴角勾起一个笑,朝他伸出手。
如烟心里暗自欢喜,原来自己还是很聪明的。遂上前几步将药碗递给他。妖孽捏着碗沿,又望了碗中乌漆麻黑的药汁一眼,又抬眸望了望他,送至唇边一口气就给喝了,然后擦了擦嘴角道:“甚为甘甜。”
莫非真是甜的?如烟也没多言,但看起来必是苦的不得了。他接过空碗,思忖了下道:“请问宫主,我现在可以离开了吧。”
妖孽仍保持着方才的姿势,撑着头望着他道:“本宫方才不是已经说过了,你现在身子尚虚,还须多休息几日。”
如烟打量了他一番,心里有些忌谕。他此时穿着一件暗红色的锦袍,色彩浓烈,更显得其人妖丽无比,隐隐的透着一抹魔性的美,令人看了以后心神不定。他此番非要留自己在此,是何用意?可若是他不同意,恐怕自己也走不出去。然如烟毕竟是少年心性,说话比较直接,心里亦是藏不住事,遂问道:“宫主有话不妨直说,留我在此处所事为何?”
妖孽终于是坐了起来,慵懒的撩了撩头发,一双狭长的美目妖妖娆娆,“怎么,你不愿?”
“我当然不愿。”如烟回答的斩钉截铁。
妖孽一笑,转而道:“你今年多大了?”
“十四。”
“叫什么名字。”
“我,没名字。”
不想说起那个名字,就像不想提起那段往事。
“那家住何处?”
“我,亦没有家。”
妖孽怔怵了下,缓缓的眨了下眼睛,“既然如此,不如留在我身边。”
如烟吓了一跳,当即脱口而出:“那怎么行?”
妖孽站起身,踱了两步,背对着他淡然道:“你从昆仑山巅纵身而落,想必也是活得不大如意,小小年纪竟会轻生。”说着,他轻叹口气,“世间之事,十有**不如人意,若是这样就放弃了,岂不是愧对那些曾经爱过你的,关心过你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