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达夷只是傻笑,俩眼睛亮晶晶的。
言希眼红了——辛达夷,你丫滚边儿去,老子刚在我女儿面前掉了一缸盐水,你别又招我。
身后,陈倦笑得花开无声,揽住两人。
“言希,欢迎回来。”
虽然你不回来,太阳依旧照常从东方升起,地球依旧转动,但确实,有些寂寞呢。
言希笑,大眼睛流光温暖,神气非凡——哎哎,我就知道,你们离了我活不下去的。
没有本少,连星星都不亮了吧。
忽而,想起什么,言希挑眉——达夷,肉丝呀,今天你们请哥哥吃饭吧。
达夷横眉——凭什么呀,你生病我们整天担惊受怕,怎么着也是你请吧。
言希皮笑肉不笑——就凭你在我生病的时候,每天欺负我闺女!我告你,老子回来了,新帐旧账一块儿算。
陈倦撩了凤目——那干我什么事,我对阿衡可是好着呢,每天嘘寒问暖的。
言希拍案,唾沫乱飞——你丫趁老子病重,趁虚而入,勾引我女儿,还敢说没犯错误?
肉丝抽*动唇角——言家哥哥,你不会是装病吧?
事无大小,巨细靡遗,记得这么清,阿衡为什么会说他不记得生病时的事了?
可见,当局者迷。
生病了,又不是失忆了,阿衡那个傻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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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家上下看到言希病愈,泪汪汪的,连放了几挂鞭炮,一扫霉气。
噼里啪啦,轰。
放寒假回家的思莞在家门外,呆在原地,被炮吓出一脑门子汗。
⊙﹏⊙,现在还没过年吧……
他抬眼,漫天的雾气,有美一人,倚在门框,凝视着某一处,眸光专注而温柔。
他愣了,顺着那人的目光,黑发黑眸的少女蹲在不远处,认真地捂着耳朵,山水明净。
思莞脑中迅速闪过什么,行李从手中滑过,重重地,落在地上。
倚在门框上的少年望见了他,含笑——“思莞,你回来了。”
整整一年,他未喊过他一句思莞。
思莞上了台阶,怔怔地,望向这个少年。
依旧的瘦削,依旧的高傲,依旧的灵动。
笑开了,依旧像个长不大的娃娃。
“言希。”他迟疑着,试着喊着他的名字,全身战栗,无法动弹。模糊了眼眶,一瞬间却又疑惑了,不知自己为何舍得离开他。
言希站直身子,平淡晕开笑容——“阿姨念叨半天了,说你怎麽还不回来。”
他,明明依稀在眉眼处清晰,却又像极了陌生人。
思莞上前一步,言希上挑了眉,不动声色地看着他。
阿衡站在远处,眯了眼,雾气中,这两人站在一起,实在是好看。
她叹了气,觉得自己患得患失,总是不受控制地去想一些她无法掌控的事。
思莞喜不喜欢言希,她说了算吗?过去喜欢,现在喜欢,将来也许继续喜欢,她想这么多有用吗?
她能告诉思莞你不要喜欢言希,你是男的,你和他一点也不相配吗?
与其对思莞说,还不如对自己说。
温衡你不要喜欢言希,你是女的又怎么样,你是女的就和他相配了吗?
摇了摇头,去掂思莞的行李,拂去上面的炮灰。
思莞似乎有许多话想说,静思了,却不知从何说起,只看着言希,目光深涩。
言希心思百转千回,缓了神色,笑着拍拍他的肩——“大学好玩吗?漂亮姑娘多不多?”
思莞敷衍——“嗯。”
言希语重心长,摸了摸下巴不存在的胡子——“小伙子,有喜欢的吗?”
思莞静静看着言希的眉眼,那样好看,却没听清他问的什么——“嗯。”
言希贼笑——“这话你敢说,小心林弯弯和你拼命!”
思莞笑,低头,将手□风衣口袋,不疾不徐——“我早就和她分手了。”
言希楞,脑海中浮现出一些零碎的画面,怕戳到发小心窝子,咳了一声——“那啥,有一句话怎么说的,天涯何处无芳草。”
思莞低声——“你找到芳草了吗?”
言希微笑——“你说什么,我没听清楚。”
思莞抬头,眸子是阳光的和暖,唇角两个大大的酒窝——“没什么,我说,言希,和我一起上q大吧。”
言希继续微笑——“我的成绩,你是知道的,耽误了一年,q大肯定没戏。”
思莞皱眉——“这个倒没什么大妨碍,爷爷手里每年都有三个q大推荐名额,本来就是给我们留的。只是,你非得今年考吗,为什么不缓一缓,毕竟这么多的知识……”
言希双手背到后脑勺,含混回答——“少了一些熟悉的人,高中会很无聊呀无聊,大姨妈肉丝小变二胖大猫……”
思莞喃喃。达夷,陈倦,拉拉杂杂,班上的哪一个都提了,哪一个都说了,却独独漏了一个。
是太不重要忘了,还是太重要刻意不舍得说。
思莞眯眼——“言希,你的病,为什么忽然好了?”
言希伸手,有些费力地扒围巾,结果被瞪了,不远处,有个姑娘死死地盯着他的手,他讪讪,放下手——“会很忽然吗,我一直都在努力和皮诺曹掐架来着。”
少年想了想,越说越兴奋,吹得唾沫乱飞——“那个家伙,老嚷着鼻子疼,完全破坏了本少的优雅美丽形象,我本来心底善良,想着让让‘他’,结果‘他’太弱了,不禁打,大家又强烈呼吁着我回来,于是,我就回来了昂。”
思莞笑,微抬下巴,带着了然和淡淡的悲哀。
哪个大家,到底是哪个人,每一天,不厌其烦地喊着言希言希,连睡梦中都未曾忘记,殷殷切切,温暖认真。
他曾经被自己的亲妹妹打败,狼狈逃走。
那个姑娘,曾经几度忙碌累到虚脱,连睡梦中都喊着言希。
言希,言希,言希,言希,言希……
然后,他亲眼看着,那个晃着七连环的少年忘记晃荡他的七连环,轻轻跪坐在她的身旁,笑得纯稚,歪头,浅浅,虔诚地吻上她的眼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