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嗖嗖地吹,有些凉。苏清整个人瘫在红姐身上,红姐稳如泰山地给她靠着。路上车辆很少,不多会,便见一辆白色的车提前打上了双跳,向她们驶来。
红姐让人把苏清扶进车里,驾驶室半开着窗户,陆景言侧颜依旧冷如寒霜,她转过头来,问道:“她没事吧,红姐。”
“人没事,就是话多,你,搞得定?”
“我跟云舒要了她家地址,送回去有人照顾。”
红姐俯身,单手撑着车窗边,饶有兴致地笑道:“故事年年有,今年特别多,好了,你回吧。”
“回见。”陆景言转头看了一眼熟睡的苏清,无奈地摇头。她不知苏清住哪里,在来到这里之前就问云舒要了顾蔚然地址,听说这二人住在一起,只能把她送回去。
红姐望着远去的车辆,轻笑,陆景言竟然愿意大半夜亲自出来,而不是派人或者托人来接,有点意思…
“滴滴滴~”一阵鸣笛声从身后传来,一辆红色的宾利不偏不倚地停在她身边,副驾驶的车门自动打开,坐在驾驶室里的女人,脸渐渐被车内灯照亮,那张脸带着几分英气,几分媚态,不经意间还透着冷韵之气,只是在看向红姐时自动敛起,她托腮望着红姐,向她勾了勾手指,赤红的指甲夺目耀眼,宛如妖艳欲滴的玫瑰,透着神秘性感之色,令人欲罢不能。
“搭车吗?”
红姐眼眸灿若星河,像是看见了极地之光,泛着星星点点的光泽,她眉眼微弯,唇角上扬,“好啊~”她很自然地坐进车里,那女人向她抛了个媚眼,几近狐媚的姿态,让红姐心神荡漾,但她却极力地压制这份喜悦,也习惯了妖孽总这样撩人不自知,
夜晚总是在发生各种故事,苏清迷迷糊糊睡了一会,耳边时不时传来一些人的对话,虽然分不清是谁,但那股熟悉感总在心头徘徊。
蒙头遮脸才混过小区的保安,要不是看到副驾驶的苏清是熟脸,陆景言真怕自己被人认出来,惹一身不必要的麻烦。
苏清虽然很瘦,又矮了陆景言半头,但喝醉酒的人跟一滩烂泥没什么两样,陆景言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她“搬”进电梯。
门铃按响,陆景言不确定顾蔚然能不能听见,等了一会发现是指纹锁,刚想用苏清手指去按,门开了。
顾蔚然顶着熊猫眼,还一脸震惊,从可视对讲看到陆景言时,她就惊呆了。虽然她时常出现在话题里,可顾蔚然到底是个职场白领,离娱乐明星始终很有距离,更别说自己喜欢的演员了。
“陆,陆老师!”她使劲拍了拍脸,让自己保持清醒,以免怠慢了女神。
陆景言淡定自若,吃力地托着苏清,“帮我把她弄进去。”
“这个猪,终于知道回来了。”顾蔚然埋汰了一句,与陆景言一起把她弄进了卧室。
走进来才发现,这里到处是自己的照片。这是一座复式两层,两人卧室在楼上,楼梯处设计了文艺美观的照片墙,里面是陆景言曾经饰演过的各个角色,部分照片还被洗成了黑白色。
走到卧室,摆台上除了苏清小时候在孤儿院的合照,还有一张陆景言的生活照。仔细观察会发现,除了角色定妆照,生活照里的陆景言几乎没有笑容。
第一次看到有人这么痴迷自己,陆景言的心情很微妙,她没有让影迷接近过自己,也不曾了解过饭圈那些事,身为明星甚至无法理解那些粉丝的痴狂。
所以她也算娱乐圈里一支奇葩。
“为什么床上没有被子?”陆景言这才发现苏清的房间好像很久没有住过人。
“她这阵子在公司楼下月租了一间酒店,说加班方便,都没咋回来过,我这就去拿。”
陆景言点头,直到苏清躺下,她才感觉到手臂到肩膀的酸疼。被子拿来后,她体贴地给苏清盖上,在将她手放进被子里时,不小心触碰到了苏清左手的小指。
中间的指骨似乎有些凸出,像做过手术,没有削平的骨头,有些上翘,像是后来长出来的。陆景言又加重抚摸了几下,疑惑问道:“蔚然,她这个手是受过伤还是?”
“小指吗?她自己也不知道,据说她被捡到时左手裹着创口贴,好了以后就结痂了,那块骨头一直有点凸,她是打算去做手术来着,一直没有时间。”
“我知道了,麻烦你照顾她,我先走了。”陆景言刚站起身,苏清就翻了个身,抓住陆景言哼了几下,“不要走~”
“要不,您好人做到底,再陪会?她这人吧,酒品忒差,话多不带消停的,然后第二天全部断片。”提到苏清的酒品,顾蔚然就头大,她能冷静地跟人对话,虽然语无伦次,却说得一本正经。
陆景言犹豫了片刻,手被苏清无意识拉着,她指尖动了动,没有说话。
顾蔚然知道她默认了,立刻拖来椅子,“陆老师,您坐会~”
“不要说我来过。”
“额,为什么?”顾蔚然不解,为什么陆景言明明关心苏清却不让她知道。
“不为什么。”她不想解释,也没想过为什么,想这么做就这么做了。
“好的,陆老师。”顾蔚然自觉退下,想到上次在医院跟李木桐里应外合配合陆景言时,她已经觉得对不起苏清,这次又…这家伙要是知道陆景言把她弄回来,不知道得多开心,可惜呀~
苏清侧睡,脸几乎埋进枕头里,头发遮住了额头。陆景言轻轻拨开鬓角长发,帮她捋到了枕头旁,一只手始终被苏清牵着。
感觉到有人动自己,苏清缓缓睁开眼,盯着陆景言看了几秒,她以为自己吵醒了苏清,悬着手没敢动,几秒后,苏清又闭了眼。
“你应该…不喜欢…师父吧?”她开始呓语,陆景言不语,苏清叹了口气。陆景言眯眼看她,不免觉得好笑。
“陆景言~”苏清轻轻唤。
“我在这。”
“你在…却很远…我够不着~”苏清语气听起来是那般失落,她时而蹙眉,时而扬着笑意,陆景言静静地望着她,在自己的小世界里,在酒精的麻痹下,上演各种喜怒哀乐。
“就一次…醉完就好了~明天~又是个优秀的女同学~嗝~”
打嗝仿佛是话题结束的仪式,说完最后这句话,她就进入了深度睡眠状态,没再出声。
陆景言望着她许久,手落在她脸颊,轻轻抚过,始终静谧不语。
只有安静的世界,才能聆听心底的声音,很多个夜晚,陆景言都是一个人这样过来的。今天的夜晚,竟没让她觉得那么煎熬,或许是陪苏清的关系,她没有再多想其他。
陆景言望着她,越看越觉得苏清神韵像谢婉铭,她记得谢婉铭跟自己提过,孩子出生就像外公,长了六指,到了快周岁才做了切除手术。当年谢婉铭因为父亲过寿,想把孩子先偷偷藏到乡下,等回来再带她做二次手术。
没想到,这一别成了永远。
因为这孩子是个意外,生父不能公之于众,更不能让父亲知道,谢婉铭一直瞒着世人。这个惊天秘密并无几人知道,外界都以为谢婉铭终身未嫁,无儿无女。
苏清被捡到时小指缠着创口贴,孩子被送走时也在手术恢复期,这么巧吗…陆景言忽然生出一个大胆的猜测,可这个猜测太惊人了,以至于她自己不敢深想。
或许,是她多心敏感了。
凌晨四点,陆景言悄然离开了,直到第二天早上酒醒,苏清都不知道陆景言来过,她以为是自己喝醉后被顾蔚然领了回来。
一场宿醉,给了自己一次过渡,她坦然接受了喜欢上陆景言的事实,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或许随心就好。
别墅场景的拍摄进入了尾声,下一个需要搭建法院的场景,苏清安排得有条不紊,监督完成了现场布置,每一笔费用明细,都记录得明明白白。
她拿出今天的拍摄通知单浏览了一遍,陆景言最后一次别墅区的拍摄。算不清多少天了,大概半个月没见她了,要不去一下吧…
还是不去了吧,也没有非要到场的必要,苏清纠结了好一会,最后还是决定去!
今天这场戏也是临时增加,导演想在结尾部分加上陆景言会这里怀念母亲的戏,依旧是没有台词。
院里落了一地的红枫,陆景言情绪凝重,完美地走位,加上情绪的渲染,烘托出了一个女儿对母亲的思念。她捡起一片红枫,想着母亲在这里的种种,终于流出了眼泪。
“妈~”一声低哑地轻唤,她终于将这句深埋在全剧里的这个字,叫了出来。移动镜头对准她的侧脸,她一个转眸,秋色倒映其中,令人心疼。
“完美!结束!吃饭吧!”随着导演一声叫喊,全组人放松下来,他独自坐在主机屏幕前回放镜头的镜头,在放到谢婉铭,他特地多看了几遍。
陆景言丢掉手中那片叶子,她没有发现苏清在现场,只是习惯性地不跟人多言,准备用餐。
“陆老师~帮我签个名吧。”
陆景言停下脚步,转身望来,苏清穿着红色的卫衣,青春靓丽,正一脸笑意望着自己。
“苏总大驾光临就是为了找我签字?”
“可不,宣安红枫节快来了,我瞅着这枫叶应该到了最美的时候,特别赶来的。”
陆景言伸出手,苏清乐呵呵地递上笔,看着她在红枫叶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她忍不住多看了几遍陆景言,这就是自己喜欢的人,哪怕是久别重逢,见面依然惊喜。
心,好像又重新活过来了,果然还是随心比较快乐。她满足于陆景言的一点点温柔的馈赠。
“再合拍一下好不好?”
“不拍。”陆景言果断拒绝。
“哎呀,我手疼。”苏清故意抚摸着破伤风的刀口,其实早已恢复,她却耍起无赖,故作可怜。
陆景言白了她一眼,“你是无赖吗?”
“啊?不是,我分明是您脑残粉。”苏清乐呵呵地打开自拍模式,见陆景言没有躲开,她心里有谱,一步靠过去挽着,咔嚓,一步成功。
“好不好看?”苏清指着手机,陆景言不说话,懒得搭理她。
“我是说卫衣好看吗?正红色的。”
陆景言看了她一眼,再看向手机,这么鲜红的颜色,像极了血色。陆景言顿时觉得眼睛不舒服,推了苏清一把,“走开!”
作者有话要说:养我的人真是多,哼哼!
知道苏苏为什么穿正红色吗??
(作者小声哔哔:这个小年下太坏了)